秦芳的話讓柳兒的眼瞪的圓如銅鈴,可是她一個字也說不來,因爲此刻的她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感覺到鎖住的身體完全失去了力氣,秦芳沒有着急着放開,而是把捏着她咽喉的手移去了柳兒脖頸的血管處。
她必須要小心,在這方面吃過大虧的她,絕不容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
脈搏已失,柳兒已死,秦芳長舒了一口氣,鬆開了手。
收起了那把鳳釵,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轉身走了出去:“沒你們的事了,都散了吧,今晚,我不用你們伺候!”
衆人聞言一個二個的對視一眼,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那膽子多問,隨即全都乖乖地退了下去。
衆人下去後,秦芳走到了侍衛長跟前輕聲言語:“瑜叔,我屋裡的麻煩,就勞您收拾一下了。”
鄭瑜聞言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頭應聲後邁步進了小姐的屋--他來時,王爺就交代的很清楚,只管聽小姐的吩咐,叫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要多問,故而他覺得奇怪,卻也只能照做。
秦芳站在院口,擡頭看了眼正午的烈陽,隨即淡然的立在那裡。
很快,鄭瑜抗着一個用牀單紮成的大包袱走了出來,他經過秦芳身邊時,幾乎是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
可看到的是自家小姐從沒有過的淡然神情,那份平靜足令他懷疑自己眼花。
“謝你了瑜叔。”秦芳感覺到侍衛長的眼神,當下輕吐一言,便是邁步回屋,完全不理會他的驚訝,而鄭瑜愣了一下後,嘴角翻到揚起一抹興奮來,當下倒也扛着大包,快速的離開了。
回了屋,關上了房門,秦芳擡起了自己的右手,一把撩起了袖子。
冰肌玉骨的女子臂膀,毫無瑕疵的完美着,可是她卻看着那手臂抿了抿脣,隨即從懷裡把釵環拿了出來,只是往胳膊上一放,那隻釵環便被一道微弱的藍光吞沒,隨即無影無蹤。
“禍福相依,果然真理。”她輕聲說着放下了袖子,隨即淡然一笑。
在2050年,人權的呼聲達到空前高度時,全世界的重犯們都沒有極刑,就只能在監獄裡度過漫長的無期歲月。
可是資源的極度不平衡外加環境的逐漸惡劣,使得犯罪成本降低後,犯人卻越來越多,而各種的監獄也都成了最大的開支,於是聯合國只好把戰亂後留下的某國廢墟列爲A禁區,在其上修建了多達133座的世界監獄,用以關押各種重犯。
那之後的二十多年,可以說,A禁區就是一個重犯監獄區。
2076年,秦芳作爲隨隊的軍醫大校和同期維和的隊員們一起前往C禁區完成任期巡防任務,卻運氣極爲不好--她們路過A禁區時,那裡竟發生了可怕的越獄事件,而她們這支過境隊伍完全是在毫無預料的情況下,直接撞上了已經武裝了預警裝備的重犯越獄大軍。
交火的時間其實並不算長,但科技時代,武器的提升使得殺傷力也頗爲驚人,雙方的人員都在急速的減少,終當戰鬥機呼嘯而至從空中輔助鎮壓後,整個交火過程,也不過三個小時而已。
但,大量的傷亡,讓秦芳爲了和死神搶時間,不得不連軸轉的足足忙了一夜。
第二天的破曉時分,最後一場手術結束,她疲憊不堪的回到駐紮的帳篷裡休息,剛剛躺下卻被人用刀逼上了脖子--原來有一位極犯趁亂換上了維和隊員的軍服混跡在內,他選了她的帳篷用來休息,而在她靠近時,他藏匿起來準備把她當成人質。
她示弱於對方,一臉驚慌的陪着他移動讓他對自己放鬆警惕,終在對方準備出帳的瞬間逮住了機會,她一把錯開了他的手中的刀,和對方扭打在一起。
她的呼聲引來了一旁隊友的注意,可是兩人扭打在一起,隊友也不好射擊。
她不得不和極犯開了角力,並最終她用那把刀的刀柄抵碎了他的喉嚨。
感覺到和自己纏鬥的人沒了力氣,她以爲他死了,送開了彼此的同事,隊員們也都放下了槍支。
但就在那個時候,他卻動了,整個人動作極快的一把逮上了她的胳膊在她的臂膀上插進了一支針管,而當隊員動槍將他擊斃時,針管裡的藥劑卻已經注射進了肌肉裡,她立刻痛的撕心裂肺,而整個臂膀也立刻腐蝕起來。
火夷劑,這可是戰場上爲了處理戰後屍體以免其變質腐爛成爲瘟疫病原的藥劑--它最主要的成分是硫酸。
在她的慘叫裡,一個人掄起了槍托砸暈了她,等她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簡易的手術檯上,而她的右臂已經徹底的失去。
她被送回了大本營,在那裡,她見到了她的父親,那個人稱鐵漢,極少會回家的E戰區司令,而之後,她這個司令的女兒算是得到了照顧,也或者,那是父親給她的一個安慰,總之她得到了當時的科研成果--一個裝載了芯片和尖端科技的右臂。
雖然它是義肢,但高仿技術的模擬皮層和神經接駁系統讓它真假難辨,而除了本身的精鋼打造讓她有了一支不怕火還能當盾使用的手臂外,它爲軍醫而搭載的醫療系統,更是裝配了一系列的醫療模式和基礎輔件,這使得她反而在救援的時候能發揮出更大的優勢。
而今天她接二連三的拿出了一模一樣的釵環來,只不過是她啓用了這手臂最不起眼的一個基本能力--3D打印技術。
而這個技術配備的本身,不過是爲了在手術中,按照她的需求,短時間靠打印複製出可以被她一次性使用的手術器械而已。
“歡兒!”忽而,外面傳來了卿嶽的聲音,秦芳收起了記憶,應聲前去相迎,此時卿嶽也挑了簾子走了進來。
“你恐怕不能等到明日了。”他說着從懷裡抓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錢袋,一臉沉色的將其塞進了卿歡的手裡:“收好這些銀兩,你得馬上離開。”
“出了什麼事?”秦芳蹙了眉,她能感覺到卿嶽揹負的重壓。
“皇城裡的禁衛軍,一刻鐘前向宮門集結,而九門處的兵勇都已加了更多人手,我覺着不對,只怕風雨欲來,所以不能等明天了,你馬上去祠堂前,我已經叫人召集府中人過去了,讓他們做個見證後,你立刻出府,你瑜叔的兒子明仔會陪你從東華門出去,那裡我已經打好了招呼。哎,希望是我太敏感,也希望這大廈晚一點傾塌!”
卿嶽急急說完一把將秦芳往懷裡一摟:“記住,不管發生什麼,都是自己的安危最重要,你要回到咱們的族地去,輕易不要離開,有他們護着你,總能保你周全與衣食無憂。”說完他不等女兒回答,便鬆開她轉身就走。
“爹!”秦芳下意識的喊了他一嗓子,而卿嶽卻是大步出屋,宛若沒聽見一般。
秦芳捏了捏手裡的錢袋,心裡交加着溫暖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