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在國師殿裡從午飯用過後,就一直在誦經修佛悟。
可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到了傍晚時分,國師也沒洞開大門讓她進去。
所以等到沙彌前來請她回去時,她才驚覺天已暮色,不由的猜想今天爲何國師不給她機會去度金身。
猜想歸猜想,人不能賴在此處,她當即離開回宮,腳才踏上自己宮苑的宮門,耳中已有了幾個太監宮女的交談之聲。
“皇上今日一整日都心神不寧似的,不就是來個西樑的什麼使者嗎?至於皇上他那樣嗎?”
“你懂什麼!聽說是國師算出來這次來的西樑使者身帶凶星,會給咱們東碩帶來不小的厄運……”
“什麼?”
“真的假的?”
“嘿,騙你們幹什麼,我乾爹就在殿前當值,他聽到國師說的,人回來就在那裡拜神靈,求着保佑無災無病,還說別被西樑的毒給害到呢!”
“哎呀,你說的好嚇人啊,我們要不要也拜拜?”
“拜拜能管用嗎?”
“拜吧,拜了也不吃虧,咱娘娘不都每日誦經祈福來着嘛!”
“也是,明兒我跟着娘娘一起去佛堂拜拜去……”
“誒,你們說到娘娘,我想起來了,聽說空妃和親咱們東碩的時候,西樑的皇上也要她和親來着,後來是咱們國力強盛,人家選了咱們東碩,你說,會不會這次西樑跑來什麼使者,是不是就衝她來的?”
“衝她來?衝她來幹嘛,都嫁給咱們皇上了,他們還能來逼要人回去不成?”
“也是,那你們說西樑來使者是幹嘛?”
“我們怎麼知道,明天人家不就入朝了嘛。安子哥哥到時候再從他乾爹那裡聽來幾句,咱們不也清楚了?”
“也是,我回頭去我乾爹那裡問問去。”
“哎。是不是拜拜就行?你乾爹是怎麼拜的?”
“還不就上香念求唄!反正我乾爹說的國師他老人家說了,這次兇星很亮,只怕事不小,但星象可不是絕境之像。乃有吉星反轉之像!”
“那是啥意思?”
“還能啥意思,就是如果吉星能從兇星裡殺出,一切都能轉危爲安。”
“這吉星不知是何方神聖,國師他老人家沒說嗎?”
“這不知道,反正看那意思,像是還不知道在哪兒,要不然咱皇上豈會心神不寧的,我估摸着,就是這事讓他心裡慌吧……”
太監宮女的還在扎堆磨牙,秦芳卻聽的不禁蹙眉。
流言閒話這種東西。本身就會說說的變味,只是她沒想到國師不僅僅修佛,竟然還能觀什麼星象。
而更讓她沒想到的是,西樑竟然派使者來了東碩:難不成還真是看自己沒選西樑,不爽的來找點茬兒嗎?
……
“哥。都按你的意思準備了。”軒轅雲峰不安的在密室內來回踱步:“可是對方是曼羅夫人,咱們準備的那些解藥能抗的了人家的毒嗎?”
“難。”蒼蘊冷着一張臉,手指在茶几上輕輕地敲着:“可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哥,西樑來勢洶洶,你就沒點什麼好辦法嗎?你們劍盟……”
“別打劍盟的主意。”蒼蘊扭頭看向他:“我讓劍盟備了藥給全城水井投注,這是劍盟唯一能做的,就這還是因爲劍盟的主要據點落在東碩的都城裡。否則我是斷然不能讓劍盟出手的。”
“你是怕你那個師父發現我們……”
“沒錯!”蒼蘊點點頭:“他知道我要天下,知道我拿劍盟當刀,這他都沒意見,因爲他要的是劍盟完成斂財的過程好送到山上去給她女兒換去解藥,而我攪得天下不安,纔會有機會弄到更多的錢財;何況在他眼裡。日後我真的把七國吞併到我手中,劍盟便是新的國,我又會娶他的女兒,等於她的女兒就是這江山之主,他自然樂見其成。”
“可是你根本就不是爲自己奪這江山。你是爲了我,爲了爹孃,爲了東碩,爲了軒轅家……”
“是啊,我是爲軒轅家的夙願,爲你這個弟弟纔出手的,天下將來必然得是東碩的天下,而我決不能讓他察覺這一點。”蒼蘊說着擡頭看向了那高高的牆面,此刻以往上面蒙着的藍布已被拿下,露出的是一張碩大而有標示諸多的超大號地圖。
“我做劍盟的主人,各國的跑,看着是斂財,掀起一些是非,造些小機會什麼的,但已把各國的國情掌在手中,更各自佈下了亂點,只等時候到,我就可以大口的吞!而現在,師父已經出關,他雖然沒有出谷,但消息他會盯着的,我必須小心謹慎……”
“哥,你說的這些我明白,可是這樣一來,劍盟的力量借不上,咱東碩雖然兵強馬壯,可人家和你玩陰的,要動毒,我們處在劣勢啊!”
“我知道。”蒼蘊說着轉回了腦袋,盯着他茶几,繼續用指頭輕輕地敲擊着:“雖然這是一場內亂,東碩的百姓必定要吃些苦,但也唯有如此,才能讓我師父看到,我在攪亂一池的水,並未留下那處是乾淨的。”
軒轅雲峰聞言眨眨眼睛,忽而邁步坐到了蒼蘊身邊,盯着他:“哥,你給我一句實心話,你叫我納卿歡爲妃的時候,是不是就算着我們和東碩對上,西樑怎麼也得找點茬兒,於是看起來咱東碩也不太平?”
蒼蘊的手指頓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是,我要你納她爲妃,除了是幫我娶她外,也是有此念想,只是……我沒料到西樑那位曼羅夫人會當西樑的聖師前來……”
“哥!你從來不下空招的,有殺招便有解招,你快告訴我,我們的解招在何處?”
蒼蘊看着弟弟那充滿希冀的關切眼神,脣抿住了。
他沒法告訴自己的弟弟,他曾經預備的解招如今已成了殺招中的一份子:擁有生之力的姬流雲,自然是不懼毒的,自然也能成爲最後控制一切的人,那個時候。東碩只要拿一點錢財出來,他就可以給師父交代,這場圖謀獲得了多少錢銀。
而那個時候,東碩也亂過了。可以打消師父的懷疑,卿歡也留在了東碩,就算爆出來他和邢思思的婚事,她也跑不掉的--他知道她要的東西再東碩,他自然要把她謀算着留在身邊。
可是,他算計了諸多,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師弟竟然成了西樑使團中的一員,更沒想到他完全的棄掉了生之力,練起了毒功。
“說話啊。哥,你不會告訴我,我們沒解的招吧?”軒轅雲峰臉色大變,如果說先前他只是不安的話,這會兒眼神都已經有些駭然了。
“還記得今日在大殿上。我說這不是絕殺之局,有吉星嗎?”
“哥,那不是你故意說出來傳出去,好讓百姓心中有期的言語嗎?”
“那不是假話,也不是一句空空的安慰之言。”蒼蘊說着眼神落在那尊度了一大半金身的佛塑之上:“我們是有一顆吉星的,只是,她能不能化解掉這次的兇星。連我,也不清楚。”
軒轅雲峰下意識的順着哥哥的眼神瞅去看了看那座佛塑,隨即挑眉:“哥,你說的吉星,該不會是你叫我幫你娶來的嫂子吧?”
“雲峰,你一直覺得這江山你守不了對不對?你總覺得也許你撐不了多少年是不是?可你知道嗎?哥把這江山拿下來給你。是對你活下來很有信心的……”
“我知道,靠着哥的血我是能活,可是……”
“可是你有可能不需要我也能活下來,就像每個普通的人一樣。”
“哥,別安慰我了。你那個什麼師弟,不是就沒成功嗎?”
“他不行,不代表別人不行。”
“別人?你說誰?”軒轅雲峰一臉好奇之色,蒼蘊抓上了他的手:“你嫂子!”
“啥!”軒轅雲峰驚得蹭一下站起,而蒼蘊卻拉着他的手說到:“只是現在時候不到,若要她爲你醫治,必須天下得於我們,否則你我的秘密會泄露出來……”
“你不信她?”
“不,我信她,但是,我不知道她的秘密,不知道她的出身,她有太多的稀奇古怪,若是其中有一條與我們相違,那我們就會功虧一簣。”
他是謹慎的,他相信秦芳,但他叫人遍尋七國查探有關她的身世,卻都一無所獲,而她的怪物小米,神奇的鋼鐵右臂都讓他意識到,屬於她的秘密遠比自己的驚人,所以,他不敢冒險,不敢拿自己這些年付出與籌謀的一切來冒險。
“她不是卿家人嗎?”軒轅雲峰詫異,蒼蘊搖了頭:“不是,她的真名,叫秦芳,她不是真正的卿歡。”
“啊?”
“真正的卿歡,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應該在三年前與南宮瑞大婚的前幾天就,死掉了。”
“那她難道是哪國派來的細作?”
“不知道,我查不到。”蒼蘊說着扯了扯弟弟的手:“不過,你不需要對她太緊張,這個女人她不像我,一心想着的是怎麼奪,她想着的通常都是怎麼……救。”
“救?”
“恩,她總說自己是個醫生,而且我見過她救治過許多的人,也許,咱們東碩這次能化解危機的就是她了。”
軒轅雲峰看着哥哥眼裡充滿的期待與相信,自然也選擇了跟隨的信任,哪怕他其實心裡諸多的疑惑。
而此時的蒼蘊心裡想的不是秦芳稀奇古怪的醫術,想着的是她體內存續的姬流雲留下的生之力,以及她自己正在練就的內力。
如果,秦芳能保持她現在這個成長的速度,應該再有大半個月就能進入第一層,那麼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引導她用自己的內力去牽制以及接手體內姬流雲的內力,如果一旦成功的話,秦芳就會擁有姬流雲的真正的實力,只是依然會受到反噬而已。
而那個時候,他大不了,日日爲她中和,總之東碩的危機可救,且到了那時,就算暴漏在師父的眼前,秦芳也因爲完全掌控了生之力,師父動她也必須斟酌再三……
不行,這樣不夠……
蒼蘊的眉微微一簇:得把婠兒體內的那點先天陰氣奪過來給秦芳才行!如此,才能更加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