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森四人聽到空中傳來的聲音,臉色大變,莫不露出誠惶誠恐的神情。
正主來了!
張雲閒也是心頭一緊,擡頭望向天邊聲音傳來的方向。
正好是日落的方向,日暮西天,晚霞似火,半邊天空都呈現出紅彤彤的顏色。
一朵紅雲徐徐飄來,顏色實在過於詭異,就如同鮮血染過一般,紅的有點瘮人。
雲上,一位白眉老者,盤膝而坐,身穿一襲墨色的寬鬆罩袍,如果不是他臉上露出的怒容太過猙獰,倒也真有幾分仙家的姿態。
“妖神息怒!”百里森佝僂着身子,就差沒跪地磕頭了,額頭上汗如雨下,緊張的聲音都有些走調。
姚碧等三位妖王,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他們卻並沒有像百里森那般卑躬屈膝,只是衝着紅雲上的白眉老者拱了拱手。
“見過妖神!”幾人口中稱道。
“哼!廢物!”白眉老者似乎連看都不屑看他們一眼,紅雲託着他慢慢地降至地面,待他起身之後,便消散無形。
“新一代的天啓者!等你好久了!”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張雲閒的本體,顯然是一眼就看穿了那三個分身的破綻。
張雲閒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這老者的目光有點陰毒,看的他渾身都有點不太舒服,修爲到了他這般境地,已經很少有什麼來自外界的因素,能擾亂他的心緒了,可是這老者的眼睛卻有點特別。
特別的地方在於,他的兩隻眼睛顏色完全不同,一黑一白,全然一色,根本就沒有瞳孔和眼白的界限之分,左邊那隻黑色的眼,就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右邊那隻白色的,看起來卻像是瞎了一樣。
“你就是妖神?不知該怎麼稱呼?”張雲閒眼睛微微眯起,冷聲問道。
只是他心裡卻有點疑惑,因爲神羿明明告訴過他,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神,也沒有仙。如果人間都沒有神,妖族會有神嗎?
白眉老者雖然年紀很老,但是身體看上去卻健壯不凡,身材高大,臉色紅潤,說話底氣十足。
“姓名於我毫無意義,如果你非要管我要個稱呼的話,姑且就叫我‘赤成子’吧!”
“赤成子?”張雲閒唸了一遍,不陰不陽地譏笑道,“這倒像是一個道號!哪裡是一個妖該叫的名字?”
“你放肆!膽敢對妖神無禮?”百里森滿面怒容地看向張雲閒。
張雲閒不以爲意地笑笑,“怎麼?主子都還沒有開口,你這隻老狗就忍不住汪汪叫了?”
百里森哪裡受到了這般辱罵,頓時一張老臉憋的通紅,他二話不說,舉起木杖一指,靈力化爲一柄木劍,‘嗖!’地一聲就飛向了張雲閒的身前。
“你找死!”他口中陰森森地說道。
張雲閒胸前白光突現,紅色的木劍無法刺入分毫。
“老傢伙,你也吃我一劍!”他單手一揮,化出一柄明晃晃的飛劍,一閃而逝。
百里森急忙舞起木杖格擋,卻不想終究是慢了一拍,飛劍直直地刺入了他的左小腿位置,貫穿而過,頓時血流不止,染紅了他的整個褲腳。
“啊!”百里森輕聲叫痛,心中卻更加震驚張雲閒的飛劍手段。
他自己能將靈力化爲木劍,是藉着‘月桂神杖’的威力,可張雲閒雙手空空,竟然能做到凝靈成劍?這靈力化物的手法,簡直可謂是出神入化了。
一旁的三位妖王也被張雲閒這一手給鎮住了,剛纔雖然相互打了半天,可張雲閒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戰鬥神通,僅僅是依靠他強橫的身體,就已經壓得他們毫無勝算了,卻沒想到,原來張雲閒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
他們此刻心中哪能還不明白,張雲閒剛剛,對他們可謂是手下留情了。
百里森被張雲閒一劍刺傷,心中更是惱怒不已,卻聽到一旁的赤成子不屑地罵道:“真是廢物!妖族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張雲閒聽在耳中,總覺得這話說的哪裡有點問題,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赤成子從出現開始,好像就一直對妖族這幾位十分鄙夷,話裡話外也總透露着對妖族的看不上眼。
可他自己,不也是一位大妖嗎?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的道理,難道他不懂嗎?
顯然,三位妖王,聽到赤成子的譏諷,臉色也是相當的不好看。
赤成子卻根本不把他們幾個的臉色當回事,他直勾勾地看着張雲閒,口中說道:“你來的正是時候!就缺你這味主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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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主藥?”張雲閒聽的心頭一陣惡寒,“你把令志遠和他的女兒到底怎麼着了?”
“你還有心思擔心別人?彆着急,等把你們都做成了妙藥,我再慢慢告訴你!”
“拿人煉藥?你倒是異想天開!可惜我怕你沒這個本事!”
面對張雲閒的嘲諷,赤成子並不像百里森那麼沉不住氣,而且他對張雲閒的態度,要比對妖族那幾個傢伙好太多了。
他只是輕輕笑着說道:“說起來還得多謝你啊!如果不是你上一世的時候,親口告訴我這個秘密,我也不會想出用煉藥的辦法來對付你!”
“什麼意思?你知道我上一世的身份?”張雲閒倒不覺得有多麼驚奇,如果赤成子真的活了上千年的話,那他做爲一個妖,肯定是多少知道一點關於上一代天啓者的消息的。
“豈止是知道這麼簡單?我們的關係還很不一般呢!”
“難道你是白素貞身邊的小妖?”張雲閒推算着赤成子的年紀,當時他應該不大,即便是妖,肯定也沒有什麼名氣纔對,不然《白蛇傳》裡應該多少會有一些關於他的演義纔對。
誰知赤成子搖搖頭說道:“你竟然能說出白素貞的名字?難道你已經覺醒了?不對!如果你覺醒了的話,肯定就會知道我是誰!你應該……應該是找到了一些關於自己上一世的身份證據,可是還沒有真正的覺醒吧?”
不得不說,赤成子的分析可謂一陣見血。
張雲閒想不承認都不行,他只好點了點頭,嘆口氣說道:“你說的沒錯,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真實的身份,到底是誰?”
“不如,等下輩子我再告訴你吧!如果把你煉了妙藥,你還能有下輩子的話!”
赤成子似乎沒有了繼續談下去的興致,拂了拂衣袖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感受到太多痛苦的,很快,一切就結束了!”
只見,他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嘴中唸唸有詞,聲音不小,卻沒人聽懂他念的到底是什麼。
太陽已經完全落入了地平線以下,只剩下些許餘暉,還殘留在西方的天際,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可是赤成子的身上,卻隱隱發出紅色的亮光,起初,光十分微弱,但隨着他口中不斷的唸誦,亮光變得越來越強,已經可以照亮他身子周圍兩三米之內的所有位置了。
張雲閒感受不到有什麼危險的氣息,於是好奇之下,便運起天眼神通仔細看了過去。
結果驚奇地發現,這紅色的亮光,居然是從赤成子自己的體內穿透出來的,此刻他的身體裡面,脖子以下的全部區域,五臟六腑,幾乎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紅燦燦的壯觀景象,光亮的發源點正位於他的丹田位置,那裡懸浮着雞蛋大小的一團紅色光點,正在源源不斷地朝外散發着紅色的光芒。
“他背後……是什麼怪物?這難道是……妖靈顯現?”姚碧的一聲尖叫,讓張雲閒將視線從赤成子的體內,快速轉移到了他的身後位置。
“轟……”張雲閒只覺的腦海中傳來一陣眩暈的感覺,他看到的畫面實在太過震撼。
準確地說,他看到的是一隻渾身冒着紅色血光的巨獸。
似蛇非蛇,似龍非龍,圓滾的身軀足足有井口粗細,身長更是誇張,綿延好幾裡的距離,身上鮮紅欲滴,覆蓋有密密麻麻的龍鱗,然而腹下卻沒有任何的爪子,當張雲閒視線移動到巨獸的頭顱位置,他覺的自己的震驚情緒,已經明顯不大夠用了。
那巨獸居然長着一張人類的臉龐!
沒錯,正是赤成子那張白眉垂地的紅潤臉龐。
可是此刻,赤成子本人,仍然站在原地,雙目緊閉,口中不斷地在誦唸着,不知道是該被稱作‘咒語’還是‘經文’的東西。
張雲閒看到,他體內的紅光不斷地穿透出來,彙集到他身後那隻恐怖的巨獸身上,巨獸的身軀仍然在不停地增長,身上的顏色也越來越濃,紅色的亮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停。
十里!
二十里!
五十里!
一百里!
人頭蛇身的怪獸,生長的速度,遠超所有人的想象,尾巴幾乎已經纏繞着朝歌山,盤旋了有十來圈的樣子了。
“這是……什麼妖靈?”瘦小的‘獙獙’目瞪口呆地仰視着這頭巨獸,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問身邊的兩位妖王。
‘酸與’似乎也並不確定這到底是什麼,一臉驚歎地向姚碧看去,他們幾個人當中,也就姚碧對於上古時期的各種飛禽走獸,算是有一些瞭解。
姚碧的表情最爲吃驚,她的確是認出了赤成子的這隻妖靈,但是卻怎麼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猰貐,這到底是什麼怪獸啊?”酸與看她半天都驚呆的說不出一句話,心中更是感到好奇不已,於是輕輕拉了她一把。
“竟然……竟然是‘燭陰’!‘燭陰’啊!”她喃喃說道。
“燭陰?那是什麼東西啊?”酸與和獙獙兩人俱是一臉的不解。
“鐘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爲晝,瞑爲夜,吹爲冬,呼爲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爲風,身長千里,人面,蛇身,赤色……”姚碧幾乎是一字一頓,緩慢卻清晰地將這一段古籍裡面的記載,原原本本地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