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這一跪,把藏在暗中的張雲閒直接給逗的樂出聲來了。
他本來是覺的剛纔那個鳥人看着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祈禱的樣子實在滑稽可笑,所以存了捉弄一下那傢伙的心思,沒想到看上去一本正經的龍飛,居然也這麼犯二。
“什麼人?出來!”
雙方本來距離就很近,張雲閒這突兀的一笑,頓時驚到了龍飛和龐金二人。
張雲閒索性也就不藏着了,跟星真示意了一下,兩人就大搖大擺地現出身來。
龍飛和龐金雖然跟張雲閒曾經有過一次交手的經歷,但上次張雲閒卻從未在二人面前顯露過自己的真身,是以他們並不確定眼前這人就是找了十多天的偷玉賊。
不過龍飛並非是一點頭腦都沒有的莽夫,上一次他就是被一位暗中隱匿之人給算計了的,這一次張雲閒也是如此行徑,龍飛心裡還是多少有一點自己的猜測的。
“你……你就是上次那個……”他醞釀了半天,也沒敢說出‘偷玉賊’這三個字來。
開玩笑,能隱匿在暗中一點氣息波動都沒有的人,龍飛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己絕非對手,萬一要真讓他給蒙對了來者的身份,再因爲他口不擇言惹惱了對方,自己受頓屈辱事小,心玉再討不回來,那老頭子真要扒了他的皮了。
龐金的反射弧就稍微長一點,他狐疑地端詳了張雲閒和星真一會兒,轉頭碰了碰龍飛:“老龍,你說都是男人,你看那個穿白衫的,人家咋就能長的那麼毫看?真他孃的令人嫉妒!”
星真面無表情,伸手一指,龐金手心裡的那塊心玉‘刷’地一聲就消失不見了。
真人的威嚴,豈是小小的半聖可以隨意褻瀆!
龐金渾身都打了一個激靈,活活被嚇出一身冷汗:“我的心玉……心玉哪兒去了?”
張雲閒手掌一翻,兩塊翠綠的心玉就出現在他的掌間:“帶我回你們遺族的結界,我保你們什麼責任都不用承擔!”
“你又不是我們族長!你說的話有什麼可信度……”龐金見到心玉還在,有點後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卻對張雲閒的話甚是懷疑。
龍飛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張雲閒就是上一次在暗中對他倆出手的人,心玉都在他的手上,這就是最直接的證明,他聽張雲閒的意思,並沒有跟他們故意爲敵,不死不休的意思,心裡也暗暗鬆了口氣。
“不知兩位高人究竟來自何處?既然知道我們是遺族之人,莫非與我們兩族有什麼淵源?”他試探着問了一句。
不想張雲閒居然真的點了點頭:“算是吧,你們放心,我不是你們的敵人,上一次順走你們的心玉,也是一個誤會,這次就是想親自上門拜會一下,消除這個誤會,順便共同商討秘境開啓之事!”
聽他說的這麼坦白,龍飛倒是信了幾分,因爲張雲閒和星真身上的修爲,他根本就看不透,如果對方真要對他們遺族有什麼不軌的圖謀,何需這般惺惺作態?直接動手就是了。
“還請尊駕兩位告知你們的真實身份!”龍飛起身行了一個鄭重地拱手禮。
張雲閒正在猶豫該怎麼介紹自己,身邊的星真乾脆利落地開口說道:“他是天啓者!我來自神使遺族!”
龍飛和龐金身軀同時一震:“天啓者?神使族?”
兩人都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尋常人,平常在族中也算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不然這次秘境出世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會派他們倆來打前站。
所以兩人從族長還有長老們口中聽到的秘辛也遠比一般族人要多的多,而無論是天啓者還是神使遺族,這兩個身份所代表的含義,實在是太過震撼。
神使遺族可以說是所有遺族裡面最神秘和詭異的一個存在。
其他的遺族雖然住的地方比較隱秘,尋找起來也很費力,但好歹還時不時會有一些消息傳出。可唯獨神使遺族,據說自從大宋朝以後,這個種族就在這個星球上完全絕跡了,將近一千年的歲月,都沒有任何跟他們相關的消息出現,他家老頭子還有幾位長老,都傾向於默認神使族其實已經滅絕了這個結果。
至於天啓者,那更是傳說中的人物了,龍飛還在很年幼的時候,就經常聽自家老頭子講起與此有關的故事,在傳說當中,天啓者的出現,可以說是所有遺族的福音,意味着全新的修行時代徹底開啓,而遺族的血脈覺醒也將會因此大受裨益。
老頭子每次說起天啓者的傳說,都是一臉憧憬和嚮往,嘴裡不住地碎碎念:上古時代的神龍榮光啊,真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夠親眼見證天啓時代的降臨云云。
說起來,最近這幾個月族人們的血脈覺醒頻率,的確是突然比以前提高了很多,還有這一次秘境的突然出世,龍飛也不經意間聽到老頭子跟幾位長老私下裡揣測,是不是天啓時代真的要開始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龍飛連連搖頭感慨。
一旁的鳥人龐金,臉上的震驚之色,也比他少不到哪裡去,這尼瑪可是活生生的天啓者啊!傳說中千年不遇的遺族吉祥物啊!
龐金已經開始忍不住浮想聯翩,如果自己真的把張雲閒給帶回族裡去,族長那張老鳥臉上的表情,一定會格外豐富吧?話說自己這次丟失心玉犯下的罪責,跟這件功勞一對比,那簡直就是芝麻大點的小事兒,那還算個屁呀!
“哈哈哈哈哈……”龐金越想越興奮,一時沒控制住,笑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鳥人,你抽什麼風!”龍飛一頭黑線地踹了他一腳,他生怕自己這位搭檔的弱智表現,會讓天啓者還有神使族的同類,對他們兩族人員的智商產生什麼誤會。
張雲閒揚了揚手中的心玉:“時間緊迫,咱們可以上路了麼?先去你倆誰的族中呢?”
“當然是我們族裡!”龍飛和龐金相互怒視了一眼,活像兩隻炸毛的公雞,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末了,張雲閒還是決定先到翼人遺族一行,找不出其他理由,只能拿就近原則來說事。
這個決定讓龍飛很是糾結,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先回去給自家老頭子報個信兒呢,還是該緊緊跟着天啓者一同先去鳥人那裡走一趟。
雖然他覺的天啓者不可能言而無信,可是一來心玉還在張雲閒手裡,二來他總擔心鳥人族會出什麼幺蛾子,萬一自己不跟着去,天啓者要是涉世不深,被那隻老鳥給蠱惑了,不去神龍遺族也不是沒可能啊!
畢竟,那隻老鳥在自己老頭子的口中,一向都是無恥陰損的那種形象不是麼?
嗯!龍飛越想越覺的,自己有保護天啓者不受老鳥蠱惑的義務!
好吧,爲了能說服自己寸步不離地跟着張雲閒,龍飛已經選擇性遺忘了對方曾經暗中算計過自己的這種奸猾行爲,而固執地覺的天啓者一定是涉世不深,容易被騙……
翼人遺族居住的地方,說是就近,那是相對神龍遺族來說的。其實他們的結界位置,距離長江水域還是有相當一段腳程的,等張雲閒按照龐金的指示,足足穿越了三次纔到達目的地附近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們幾乎已經到了華夏最西北的疆域邊緣位置。
張雲閒放眼望去,一副遼闊和五彩繽紛的自然畫卷頓時在他眼中鋪開:紅色的山,綠色的島,形形色色的獨立懸崖,還有清的發藍的河水,約有數十丈寬,浩浩蕩蕩地流淌。
最刺激眼球的,當屬自然形成的地質斷裂岩石風貌。張雲閒點開手機看了下地圖,原來此處已經是位於赫赫有名的天山北側,那條氣勢非凡的大河,就是源自天山山脈裡的安吉海河。
海河從天山深處奔騰而出,猶如脫繮的野馬一瀉千里,從而在天山北坡下形成了規模宏大的山前沖積扇,河水到了此處,本該是百里平原丘陵的地帶,卻因爲長年沖刷得緣故,硬是生生切出了萬丈懸崖絕谷,形成了地貌史上罕見的平原、高山和深谷交織而成的綺麗風光。
“大自然的力量,真是名副其實的鬼斧神工啊!”張雲閒看着面前深不見底,令人脊背發涼的峽谷,噓了口氣由心地感嘆。
星真目露追憶之色:“這裡的地貌成型,應該是在三千年前左右,我之前來的時候,這裡還是一馬平川……”
張雲閒突然甩了甩頭,他記起神羿的話,這個世界的陸地本來就是完整一塊,之所以被分離成如今這幾個遙遙相隔的版塊,還是在三萬多年前神族出手造就的結果。
一想起這些,他頓時覺的,或許這天山、海河還有這大峽谷的出現,跟什麼自然力量,根本就扯不上半點關係。
這其實是一件挺殘忍的事情,硬是把一個人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一點點一步步地完全給打碎,然後重新給你構建一套像是天馬行空般的無稽觀念,還告訴你說,這纔是真相。
小孩子在長大的過程中,總是會被成人們灌輸一些醜陋和血淋淋的所謂現實,來幫助他們摒棄兒時的天真和幻想,這個過程對於張雲閒這個孤兒來說,從很小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經歷了。
可就在他好不容易已經接受了成人的那一套,把自己變成一個冷漠、孤僻的大男孩的時候,這世界卻要再來顛覆他一次,告訴他世界的本來面目,比小孩子們的想象其實更加隨意和沒有邏輯。
唉,人類其實真的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