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耽美看多了自己總想斷袖一回細數風流,那穿越瞧多了卻也盼着哪日自己也能穿了。這話說得果真很絕很妙很貼心。
是夜,燈紅酒綠、月華如水,顏筱朵站在無人的天橋上往下望去,明明夜已深,而那絢麗的霓虹卻仍舊映照得不遠處的那條華麗喧鬧的花街更爲閃爍。
已經十一點多了,天橋上時而還會有一兩個人走過,只是看那舉步間的匆匆神色,卻像是趕着回家,唯有她,一個人孤單地站在這高處,居高臨下地縱觀底下輝煌燈影,倒像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今天,2009年6月30日,她顏筱朵失戀了,被一個比她大了整整一輪的老男人給甩了,而理由是,對方不喜歡女人。
越想越憤怒,筱朵一腳踹在天橋的欄杆上,“靠!不喜歡女人當初幹嘛和我交往啊?腦殘啊?”對着夜空,筱朵破口大罵,把偶然路過的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嚇了好大一跳,似將這女人當作了瘋子,慌張離去。
筱朵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今天真是衰到極點了,她心裡想着,隨後口袋裡的手機瘋狂地震了起來,她掏出手機,見外屏上顯示的名字——丫頭,於是很無奈地接起了電話,口氣不善地道:“喂,什麼事?”
“筱朵啊,我在Heaven's Kids,你過來陪我喝幾杯吧?”電話那頭丫頭甜美地撒着嬌,反是讓筱朵聽了心裡一陣發膩。
Heaven's Kids,那家出了名的gay pub,就位於此刻她所處的位置往下能看到的那條繁華熱鬧的花街深處,那個地方她總共去過三次,而每一次都留下了不好的回憶。
不禁皺了皺眉頭,筱朵依然口氣不佳地問道:“這回又是什麼事要喝酒慶祝?是你又發現了哪對絕色的gay,還是又找到了新的方法穿越?”
對方的聲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啦,這回是正經事。”
“正經事?”筱朵從鼻子裡冷冷哼出一個不屑的音調,“你哪回約我去那同性戀聚集地不是說有正經事?”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就讓她又想起那個騙了她顏筱朵七個月零三天的感情,卻在今天無情甩了她的臭男人。
“我哪有?”丫頭委屈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而筱朵卻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還說沒有?就拿上回說吧,說什麼正經事,把我騙去了之後結果叫了一羣變態的gay,把我撂一邊看你對他們的性生活進行採訪!還有再上回,你愣是把pub裡的每一種酒都點了一遍,說混在一起喝就能穿,結果呢?還不把自己搞得爛醉如泥,還要我送你回家,還正經事呢?再說第一次……”
沒等筱朵說完,丫頭就搶過話鋒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地接着說,“是,第一次我說經過多方面考查,這家gay pub具有穿越綜合素質,加上裡面美男又多,所以準能穿去個好地方,但是最後穿也沒穿成,美男也沒勾搭上,反是被個les給盯上了眼,花了好些功夫才把對方給甩了。”丫頭一口氣說完,又接着道:“可是筱朵,這回真是正經事。”
“那你說吧,究竟是什麼事?”筱朵冷冷地白了一眼,然後發現她就算把眼珠給翻沒了,那丫頭在電話那端也瞧不見,於是就省了力氣,只聽丫頭很輕地嘆了一聲,說:“其實是我一本書出版了,找你來慶祝的,順便送你本樣書,你個不領情的傢伙。”
筱朵一聽,頓覺自己這回是真冤枉了她,語氣立刻軟了下來,諂媚道:“哦喲,我說丫頭,你倒是真混出頭了呀!書出版啦?可喜可賀,等着我啊,我這就過來,準要你請我喝個痛快!”說罷她就把手機給掛上了,心中又喜又悲地往Heaven's Kids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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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丫頭,她是個知識分子外加腐女子,人生最大的興趣就是看美男,然後把兩個美男放在一塊兒yy他們的愛情故事,爲了看耽美小說,她可以整日整夜地泡在網上,當然,爲了寫耽美小說,她也可以親臨Heaven's Kids這種gay pub和gay們打交道取材。
丫頭畢生的志願就是有一天也能穿了,最好是穿成個男人,然後有一段可歌可泣的耽美絕歌,傍上個有地位、有相貌、有素質、有金錢的四有青年,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
而筱朵卻是個雜食動物,她耽美也看,言情也看,百合也看,但是她這人做事向來有分寸,絕不會像丫頭一樣瘋狂。要說穿越,筱朵的印象中只有兩個字:做夢。
顏筱朵的至理名言是:要穿,就一定要穿到女尊國去做一個有權有勢有金錢的女人,然後左擁一美男,右抱一嬌郎,那日子才叫一個快哉。
走進Heaven's Kids的時候,耳邊迴旋着優美的鋼琴曲《tears》,讓人疲憊了一整天的心突然地安寧了下來,不同於其他酒吧的喧雜,Heaven's Kids總是給人一種幽靜與神秘交錯在一起的感覺,配上那空靈悠揚的旋律,很輕易地便迷醉了人心。而這也是這家pub能給筱朵留下的唯一的好感。
一眼看到吧檯前坐着的丫頭,筱朵走上前去,輕拍了拍丫頭的肩,緊接着在她身邊坐下,“怎麼就你一人啊,我還以爲應該有很多人來爲你慶祝的纔對。”
丫頭無所謂地撇撇嘴,“我沒告訴別人,免得他們看了我的書後說我是變態。”說着,她丟給筱朵一本書,橙黃的色調,精緻的封面,上面有一行醒目的宣傳語,“2009年最佳古風言情大戲。”
筱朵好奇地掂着那本小說,戲謔地眯着一雙媚人的桃花眼,問道:“怎麼?敢情你這丫頭是從良了,不寫耽美反倒寫起古言來了?”言下,她扭頭對着調酒師說了句,“麻煩給我一杯Fantastic Leman。”轉眼忽然瞧見丫頭正瞪着一雙大而精亮的眼睛對她猛瞧。
筱朵被嚇了一跳,拍着自己的心口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呀?”
“我覺得你今天很奇怪。”丫頭湊近筱朵如小狗般在她身邊嗅了嗅,“你平時從來不點酒只喝果汁的。”
筱朵微微一愣,下一秒又裝瘋賣傻地笑起來,“哪有人來pub不點酒的?你說的不是我,一定不是我!”說話間已將視線轉移開,東張西望瞟來瞟去就是不看丫頭的眼睛。
如此一來更讓丫頭感覺到詭異,此時那杯Fantastic Leman上來了,是一杯上層透明,越往下越漸趨藍色的夢幻雞尾酒,確如它的名字夢幻勒曼湖一般美麗。
淺淺抿上一口,“真美味。”轉過頭,她對上丫頭的眼笑得滿臉純真,然而丫頭卻始終用一種探究的目光望着她,直叫她心裡哆嗦。最終,她還是敗在了那道逼人灼熱的視線下,很無奈地選擇了妥協,“好啦,我就老實和你說吧,今天,我被甩了。”
丫頭一聽,激動地一下子站起身,“什麼,那個老男人竟然敢甩了你?”暴怒中,無視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丫頭又坐下來,雙手搭在筱朵的肩上,認真地說:“你放心,這事兒我定會幫你討回個公道。”
本來不提及這事筱朵還沒覺得怎麼難過,頂多心裡有些怨念罷了,可這會兒把她失戀的事情攤開來講了,她反而覺得心裡有一絲隱隱的痛,說不出的難受。
舉起高腳杯,一口將那美麗的雞尾酒飲盡,“再來一杯。”隨後她對着丫頭哈哈一笑,“你不用爲我討什麼公道,我算是想通了,那男人又老又不帥,還沒錢,怎麼配得上我顏筱朵,更重要的是他是個同性戀啊,丫頭,你知不知道,他從來愛的都是男人,不是我!”
丫頭不知道如何安慰筱朵,只拿起吧檯上的那本小說又塞回了筱朵懷裡,“這書你拿回去看,保你過癮。”
之前那杯酒喝得可能太快了,這會兒酒的後勁上來惹得頭疼得厲害,筱朵使勁地晃了晃腦袋,“你的古言?”
丫頭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食指,“看過就知道。”而後,她又將嘴湊近筱朵的耳畔,曖昧地啓口,“另外,免費送你一個咒語,可以帶你穿越哦!”
筱朵很想直接無視丫頭,卻終究還是給了她一記白眼,“你又在唬人了。”而丫頭依然還在故弄玄虛,“那麼你就試試,那一句咒語是——H在第幾頁。”
筱朵愣了愣,翻開那本小說的第一頁,pub內昏暗的燈光看不清裡面的內容,只知白紙上是一片黑字,然後她莫名地反問:“H在第幾頁?”
伴着尾音的落下,筱朵手裡的小說突然落地,隨之,她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