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京城確實是亂了套,因爲秦御受了重傷,現在生死不明。
北醫裡聚滿了人,但凡跟着齊衍還有秦翡關係好的人,只要在京城的全都過來了。
齊澤天沉着臉坐在手術室的門口,整個人瞬間蒼老了不少,就這麼看着手術室的大門一動不動。
張鈺卿早就哭暈過去了,現在還在病房裡,估計着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
唐敘白他們都過來了,一個個也是面色沉重的看着手術室的大門。
許鬱他們也紛紛等在手術室門口處。
譚家的人也在,還是譚老爺子親自過來的。
整個走廊裡都站滿了人。
林三和林大兩個人沉默不語的站在那裡,趙書明也趕過來了。
江止緊握着雙拳,黑色的帽子下面全都是血,後背上也是浸滿了血,可是,江止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處等着。
王遠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王遠臉色蒼白的站定,看着走廊裡的一個個人,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眸子裡滿是愧疚,隨即,堅定的走到了齊澤天的面前,在衆目睽睽之下,王遠直接在齊澤天的面前跪了下來。
王遠這麼一跪也是讓周圍的人全都看了過來,事情的經過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林三說的,說不怪王家,那是絕對不可能,要知道,秦御可是秦翡和齊衍的孩子,那就是命根子一樣的存在啊。
齊澤天看着王遠,閉了閉眼睛,現在他真的是累了,什麼都不想要計較了,只要秦御平安無事,怎麼都好。
王遠看着齊澤天,聲音裡全都是愧疚和自責,開口說道:“齊叔,這件事情是我的錯,也是我們王家連累阿御,害的阿御這樣的,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但是,這是我們王家欠阿御的,也是欠齊家的。”
周圍的人都沒有說話,這件事情說起來,也確實是不能全怪王家,但是,秦御出事,也絕對和王家脫不了干係。
畢竟,秦御都是爲了王家。
但是,這件事情也確實是秦御自己攬過來的。
這話要從五月初說起來。
當時秦御對王遠說的那個以王攸寧爲誘餌的提議是令王遠十分心動的,畢竟,當時的情況就這麼僵持下去,對他們是不利的。
王遠看過了秦御給他的方案,就更加傾向於秦御的提議了。
按照秦御的方案就是故意放鬆警惕,將王攸寧放出來當誘餌,而這個誘餌怎麼當呢,自然就是讓王攸寧回王家。
畢竟,翡翠華庭的防護力太強了,如果對方下手也會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是,如果讓王攸寧回王家的話,那麼對方下手的時候也不會太有所顧忌,會放鬆很多,到時候他們的勝算也是很大的。
不過,司機已經換成了易容了的江止,而秦御每天也會悄悄的跟着,跟王攸寧一起回王家,這樣是最能保障王攸寧的安全性的辦法了。
不過,不管是林大還是林三恐怕都沒有辦法跟着了,因爲他們在京城已經太顯眼了,即便是易容的話也是會很容易被識破的,這樣反而不好,再者,如果跟着王攸寧的人多了,對方也會警惕起來,所以,秦御並沒有讓兩個人蔘與其中,至於其他人,秦御也沒有讓他們進入這個計劃的打算。
王遠雖然覺得有些冒險,但是,這樣誘餌纔是最能夠讓對方上鉤的,再加上有秦御的舅舅在,秦御本身也是很厲害的,讓王遠也是安心了很多。
王遠思來想去,到最後終於是同意了。
計劃開始之後,王遠就不會再叫停,當然,這個計劃王遠也一直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整個王家只有他和他的妻子知道,畢竟,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期間他和他的妻子一直擔心着王攸寧,生怕王攸寧真的出什麼事情,全程都是提心吊膽的,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的,可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出事的是秦御。
在最危急的時刻,在是個傭兵的手裡,秦御和他的舅舅把王攸寧救了下來,在對方氣急敗壞瘋了一樣的要殺了王攸寧的時候,秦御給王攸寧擋下了那顆致命的子彈。
王遠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秦御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說,他絕對不會讓王攸寧有事的,當時,王遠沒有放在心上,畢竟,危險到了的時候,誰也顧不上,這種時候意外太多,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控的,不是說秦御的一句保證就能夠沒事的。
可是,王遠現在意識到了,秦御的保證那就是事情的結果,他說不會讓王攸寧有事,那麼王攸寧就絕對不會有事,即便他自己出事,王攸寧都不會有事。
想到這裡,王遠一個大男人無聲的紅了眼睛。
秦御不愧是秦翡的兒子,連承諾都從來不曾食言過,對朋友都是拼了命的,可是,秦御才六歲啊。
王攸寧到現在因爲驚嚇過度而暈過去還沒有醒過來,王夫人也是暈過去了,兩個人現在也在北醫,王遠將兩個人送過去之後,吩咐好了王家的人照顧,自己就匆匆的趕過來了。
秦御是爲了他王家才這樣的,現在就算是他王家出了什麼大事,他都是要過來的。
“齊叔,真的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會這樣,真的。”王遠現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要說什麼,因爲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可是,如果不說,更是不好。
周圍的人沉默不語,但是臉色也不好,林三早就說了,這個提議方案是秦御做的,也是秦御要求的,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怪不得王家,但是,現在事情鬧到了這一步,他們總歸是要有一個發泄口的。
許鬱就是第一個忍不住的人,許鬱寒着臉,氣的渾身發抖,冷聲道:“你沒有想到會這樣?這麼危險的事情,你還有什麼想不到的,這本來就是你們王家的事情,幹什麼要把秦御牽扯進來,你讓王攸寧在翡翠華庭待了整整四個月,你現在說你沒有想到會這樣?你是傻子嗎?我告訴你,秦御如果出事了,我跟你們王家沒完。”
如果是平常的時候有人和他這樣說話,王遠早就出手了,可是,現在王遠理虧,而且,秦御現在這樣,確實也是因爲他們王家。
王遠現在就期盼着秦御沒事,因爲,如果秦御出事了,他們王家也是真的不會好過的,不論王詔和秦翡有什麼深厚的感情。
看着許鬱這樣激動憤恨的樣子,一旁的胡祿上前拉住許鬱,開口勸說道:“許鬱,你別這樣,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秦御不會有事的,劉澍堂也說過了,子彈是偏離的,只要秦御撐過去就不會有事的,你想想,秦御是秦翡的兒子,肯定是可以撐住的,會沒事的。”
胡祿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也是不確定的語氣,畢竟,受傷的部位是接近心臟的地方,秦御還這麼小呢。
胡祿雖然勸說着許鬱,但是,也一點也沒有說王家,說到底,胡祿在心裡也是埋怨王家的,畢竟,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因爲王家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許鬱聽着胡祿的話,掙開了胡祿,沒對着王遠,卻對着牆一拳打了過去,然後,聲音顫抖的說道:“我只是不想看見秦御受了和秦翡以前一樣的傷害。”
胡祿心底一顫,他明白許鬱的意思和感受,確實是,就秦御這個脾氣性格,確實是和秦翡一樣的,就連這件事情的做法上,也是和秦翡一樣的選擇,僅僅是這一點他們就是擔心的。
“會沒事的。”胡祿現在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是這般安撫着。
陸霄凌看向趙書明對着趙書明問道:“趙秘書,你通知齊哥和嫂子了嗎?”
趙書明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他已經有預感等到齊衍和秦翡回來他和秦翡的人會死的有多慘了,要知道,過年的時候關於王攸寧的綁架的事情鬧得是很大的,而且,有牽扯到了秦御,按理說,他們都是要和齊衍、秦翡說的,但是,因爲秦御的阻攔,他們都沒有說這件事情,也正是因爲如此,這件事情纔會發酵成現在這樣。
所以,真論起來的話,他們的罪過大了。
趙書明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對着陸霄凌點點頭,說道:“我已經通知了,齊總和夫人已經往這邊飛了,估計着再有一個小時就能到了。”
陸霄凌點點頭,將目光看向林三還有江止身上,江止他是見過幾次的,秦御第一次出現在京城的時候就是跟着江止過來的,秦御身邊有身多人,秦翡的朋友更是多不勝數,但是,對於江止的身份他們一直都是不清楚的。
不管是江止自己還是秦翡他們都沒有介紹過江止的身份,而江止跟在秦御身邊幾乎是沒有什麼存在感,做的事情也都是林三、林大他們這些事情,幾乎每次出現都是保護着秦御的安全問題,可是,偏偏林慕戍他們對待江止的態度又都是朋友一樣的。
秦御也都是一口一個舅舅的喊着,對江止很尊敬,所以,江止絕對不會是和林大、林三他們的身份是一樣的。
這次的事情江止也是參與其中,現在江止半邊身子上都是血,可是依舊站在這裡,滿目肅穆的看着手術室,從頭到尾一動不動就這麼看着,也不去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讓旁的人看着都覺得疼,可是,誰也不敢上前,因爲江止身上散發出來的嗜血和殺意太過濃重了,他們根本就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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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江止周圍三步都沒有人。
對於江止這樣的人,他們現在就算是走進了都覺得心裡壓得難受,還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懼意。
一時間,更加讓他們好奇起來江止的身份了。
要知道,江止平日裡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他能有現在這種危險的氣勢。
不過,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手術室上,也無心去追究這些了。
倒是林大看向江止,朝着江止走了過去,但是,也是在江止一步之遠的距離停了下來,沉聲對着江止說道:“江爺,你身上還有傷,還是先去看看吧,我們在這裡等着小少爺就好,這邊有什麼動靜我會過去通知你的。”
江止看都沒有看林大一眼,也沒有動,就這麼直直的看着手術室。
林大這個時候其實也沒有心思過來勸江止,但是,以他的眼裡足以看出來江止受的傷有多嚴重,最起碼失血過多是一定的,就這麼在這裡頂着也確實是找死。
現在他們小少爺已經這樣了,江止可是萬萬不能再出事,不過,現在江止不理會他,林大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安安靜靜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等着秦御這邊的消息。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在場的人都覺得現在的事情格外的難熬,手術室的燈根本就沒有要熄滅的預兆,這讓他們的心更加難受了。
王遠此時也遠遠的站在一旁等着,只希望秦御沒事。
齊衍和秦翡帶着宋沛熠還有路林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林大站的位置是第一個看見秦翡他們的,林大立刻站直了身體,趕緊朝着秦翡走過來:“秦主,小少爺他……”
“我知道了。”秦翡直接打斷了林大的話,臉上除了陰沉之外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可是,從秦翡走過來的急促的步伐就可以看出來秦翡有多麼的着急。
齊衍拉着秦翡的手,臉色也是好不到哪裡去,對着林大開口問道:“現在阿御什麼事情?”
林大立刻開口說道:“傷口距離心臟很近,但是,劉澍堂說是在手術控制範圍之內,只是,小少爺到底是年紀太小,這手術期間的變化太多,劉澍堂可以保證他的手術,但是,無法保證小少爺的身體能不能抗的過去。”
秦翡和齊衍兩個人聽完,臉色都難看起來了。
秦翡剛要說話,江止就直接跪在了秦翡的面前。
秦翡眉頭一皺,立刻側開了身,看着江止染紅的半邊身子,對着江止冷聲道:“你做什麼?”
“我沒有保護好阿御,是我沒有保護好阿御,我明明知道這件事情這麼危險,我還讓阿御參與其中,秦翡,都是我的錯。”一直都冷漠的站在一旁的江止,此刻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表情,那種無措和茫然,驚恐和自責,全都出現在了臉上,聲音顫抖,眼眶發紅的對着秦翡說道。
秦翡當然知道事情的經過,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是必然的情況,因爲江止根本就攔不住秦御,畢竟,從秦御生下來之後,江止幾乎就沒有對秦御說過的話有過反駁的能力,只要秦御說出來,江止從來都是聽之任之的,寵溺的程度比對秦翡都多出了十足的耐性。
而且,秦翡是瞭解秦御的,這件事情是秦御定的,後果秦御自己也都是會想到的,他雖然小,但是,秦御從來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這是秦御自己的選擇,秦翡是支持的,只是,如果最後的結果是這樣的,秦翡是不能接受的。
秦翡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看着面前的江止,即便她的理智很清楚江止對秦御有多好,更清楚,如果今天秦御出事了,江止也絕對不會獨活,但是,現在秦翡是需要發泄的,沒人知道她這一路飛回來的心情又多麼的惡劣和恐懼。
秦翡連想都不敢想,如果秦御出事了,她該怎麼辦?
秦御握緊拳頭,冷聲道:“老鼠,如果秦御出事,但凡參與了這件事情的人,都得給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