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能？”
周禮這句話一出，讓凌越戚和周玥兩個人都愣住了。
周玥似乎覺得自己聽錯了，忍不住的又問了一句：“什麼？”
“我說，我爲什麼不能看着他去死啊？”周禮格外有耐心的又說了一遍。
凌越戚立刻朝着周玥看了過去，似乎有些不明白，周禮爲什麼會這樣說，他想要在周玥這邊找到答案，凌越戚甚至在想，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周玥得罪了周禮。
可是，凌越戚明顯是不能在周玥這邊得到答案了，因爲周玥現在也是懵的。
周玥張了張嘴，許久，她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看着周禮，也是不明白的問道：“阿禮，你怎麼了？那是你的姑父啊，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周禮聽見周玥這句話，似乎覺得格外好笑，嘴角都忍不住的勾了起來，手指不停的摩擦着杯子的邊緣的部分，擡頭朝着周玥看過去，眼底一片涼意的開口說道：“我爲什麼不能這樣說？小姑，我不是說過了嗎？有些話說出來就有可能連雙方的顏面都沒有了，小姑，我和你坐在這裡說家長裡短都沒有關係，我甚至就坐在這裡陪你喝茶，浪費時間，也沒有關係，那是因爲你是我小姑，我給你這個面子，要知道，若是換做是別人過來，不，應該說，若是換做凌家的其他人來，我恐怕連我周家的大門都讓他們進不來。”
周禮這句話一出，周玥就朝着凌越戚看過去，周禮這句話明顯是衝着凌家去了，所以說，凌家到底是什麼時候得罪的周禮？
凌越戚此時也是一頭霧水，他可以保證，他從來沒有得罪過周禮，甚至他們凌家也因爲和周家聯姻的關係，並沒有和周家起過任何衝突，不管是私人的事情上，還是各種利益上，都是如此，所以，凌越戚還真是想不明白周禮這句話是怎麼回事？
這般一想，凌越戚也就立刻問了出來，不管是不是爲了凌越年，凌越戚都不想要和周家的關係上有什麼誤解，那對他們來講是不利的。
“周禮，是不是我們凌家哪裡做錯了，還是你對我們凌家有什麼誤會？要知道，我們是聯姻的關係，我們凌家必然是不會和周家這邊起什麼衝突的，當然，如果有的話，你大可以說出來，只要這件事情是我們凌家的錯，我今天就在這裡和你道歉。”凌越戚立刻表明了態度。
周禮的目光看向凌越戚，又朝着緊張的周玥看了過去，許久，緩緩開口說道：“既然你們這樣說，那我也就說的直白一些吧。”
“秦翡，是我從小到大護着的人，是我們周家護着的人，爲了秦翡，我們周家可以和齊家決裂，可以不分立場的站隊，可以把京城裡的人都得罪了，你們憑什麼以爲，我會去替以後想要殺秦翡的人去說情？真是可笑。”
周禮眼睛眯了起來，眼底全都是殺意和戾氣，聲音裡都帶着一股肅殺的意味，一字一句的冷聲道：“你們應該慶幸凌越年現在在總局一處，不然，不用什麼合法的手段，不用什麼總局一處九處，我周家就會直接要了凌越年的命。”
周禮這句話讓凌越戚和周玥都是一怔，隨即，兩個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周禮。
在他們看來，不管周禮和秦翡是什麼樣的朋友關係，但是，也不該比的過親人之間的感情，雖然，凌越年和周禮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周玥有啊，要知道，以周玥的處境，如果凌越年真的出事了，那麼，最難過的還是周玥和凌裳母女倆，所以，周禮即便是看在周玥的面子上也不該這樣說。
再者，只是讓周禮從中間說和一下，他們可以付出代價，而秦翡也沒有任何損失，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來講，這樣應該是最好不過了，對周禮也是如此。
可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周禮的態度居然這麼決絕。
周玥一下子就有些承受不了了，眼底含着淚，紅着眼眶，看着周禮，痛心的說道：“阿禮，我是你的姑姑，親姑姑啊，難道我都比不上一個秦翡嗎？你爲了秦翡尚能將整個京城圈子都能得罪了，難道你就不能爲了我和秦翡說一句情嗎？”
周禮不爲所動的道：“不能。”
周禮擡眸，眸色泛着寒意，淡淡的說道：“如果今天凌越年得罪的是別人，他想要殺的是別人，不管是誰，就算是齊衍，我也能爲你出頭，但是，秦翡就是不行。”
“小姑，我從來不得罪人，這一點，你應該也是很清楚的，可是，你想想，我爲了秦翡得罪了多少人？所以，我也不怕得罪你，只要對秦翡動了殺意的人，我都容不下，更何況是去救他，我實話告訴你吧，你以爲齊衍手裡那個當時開車撞了小翡的人是從哪裡來的？是我送過去的，小翡不瞭解凌家，我還不瞭解嗎？凌月瀾說句話，凌越年就能不管不顧的應上去，所以，小翡想不到凌家，可是，我想的到，所以，我早就盯着凌越年的一舉一動了，他把人送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將人的消息親手送到了齊衍手裡。”
“如果不是小翡現在不想要見我，我不想要去礙她的眼，惹她心煩，我要送過去的不僅是那個人，還有凌越年，不過，齊衍也沒有讓我失望，只是兩天的功夫就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了，也着實叫我安心了不少。”
凌越戚和周玥兩個人誰也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子的，更沒有想到，周禮居然也在裡面插了一腳，不過，他們也很明白，即便是沒有周禮插的這一腳，齊衍查到也是早晚的事情，可是，即便是如此，這樣的周禮依舊讓他們覺得心驚和心寒。
虧着他們還想着過來讓周禮去找秦翡給他們說情，結果，最先朝着凌越年動手的就是他了。
從很早以前周玥就很是畏懼周禮，結果，現在周玥看着周禮只覺得渾身發冷，周禮這張和善的面容在這一刻竟顯得如此恐怖。
可是，事到如今，周玥都想不明白周禮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就因爲秦翡？可是，她是周禮的親姑姑啊。
周玥想不明白，怎麼都想不明白。
另外一邊的凌越戚已經沉下了臉，此時，他格外的憤怒，又覺得可笑，他們竟然來找一個始作俑者說情，真是個笑話。
“周禮，你太過分了。”凌越戚直接拍了桌子，他的脾氣再好，這個時候也是忍不住了，更何況，出事的人是他的親弟弟。
周禮卻是不爲所動，只是冷笑一聲說道：“不及凌月瀾和凌越年的十分之一。”
看着周禮的模樣，凌越戚氣急敗壞，可是，凌越戚也很明白，他現在做不了什麼，也不能對周禮做什麼，因爲，他們之間不僅僅是個人，還有周家和凌家的聯合，凌越戚不可能爲了凌越年真的和周禮鬧崩，尤其是，周家現在的勢力如日中天。
可是，凌越戚卻在這裡坐不下去了，直接站起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周禮，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周玥看着凌越戚離開，也站了起來，眼底含淚的看着周禮，問了一句：“周禮，你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可還記得我這個姑姑。”
周禮淡淡的道：“凌家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又何曾顧及過我？”
周玥恨得咬牙切齒，可是，也畏懼周禮，尤其是這樣的周禮，隨即也轉身離開了。
在他們離開之後，從後面走出來一個男人，是周家的老人。
他們都是知道周禮做的那些事情的，周禮也從來沒有瞞着過他們，他們也不會反對什麼，因爲他們很明白，現在能支撐着周家的人只有周禮，周禮只要能把周家撐下去，能夠讓周家走的更遠更好，那麼周禮做什麼都可以。
只是……
男人看着周禮，開口說道：“其實，你不說的話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他們也說不出什麼來的。”
周禮當然明白，太明白了，因爲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可是，唯獨碰見秦翡的事情，他就沒了自我。
周禮緊緊的握着茶杯，觸碰到滾燙的茶杯的時候，周禮彷彿也沒有什麼感覺一樣，只是淡淡的說道：“爲什麼不說？我就要說，不然，他們怎麼能氣成這樣？不讓他們體會一下我這段時間的憤怒，我怎麼睡得着覺？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小翡在我這裡，在周家的重要性，不是誰都能碰她的，即便小翡不搭理周家了，但是，我周家也是護着她的，誰要想要動她一下，都得掂量掂量。”
男人看着周禮沒了往日和善的模樣，變得滿身的戾氣，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但凡是遇見秦翡的事情，周禮都會失控，不過，他倒也沒有說什麼，反正他們也都已經習慣了，還是那句話，只要周家好好的，周禮做什麼可以。
周禮掃了一眼男人，眼底沉了下來，被茶杯燙紅的手彷彿一點都沒有感覺到一般。
周禮斂下眼皮，周禮很明白他和齊衍的區別，從來都是明白的。
周禮對秦翡好的前提就是要護好周家，不然，他不但保護不了秦翡，反而會把秦翡陷入危險的境地，也正是因爲如此，周禮只能在家族利益上做出許多退步，所以，他和秦翡纔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可是，齊衍不同，齊衍在齊家有着絕對的話語權，沒有任何前提條件，即便齊家的人才輩出，但是，只要齊衍的一句話，齊家就隨時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因爲齊家對於權力和整個京城圈子裡的世家想比，都是看的特別淡的，齊家人眼裡的權衡利弊，都是以人爲本。
所以，齊衍可以爲了秦翡不顧一切。
這一點，周禮是做不到的，因爲，他如果做到了，就護不住秦翡了，這是一個矛盾的點，卻也只能共存，所以，他只能和秦翡走到現在這一步。
這是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的結局。
周禮閉上眼睛，遮住裡面的戾氣和無奈，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是平日裡的周禮，冷靜而僞善。
這邊，離開周家的凌越戚和周玥兩個人確實是氣的不輕，向來溫和的周玥，這個時候都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了。
“我以前就知道周禮對秦翡護的已經出格了，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敢這麼做，大哥，你說，我到底是哪點對不起他了，他竟然這麼狠心，真的能下得去手，知道的我是他姑姑，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他的殺父仇人呢。”
周玥坐在車裡氣的哆嗦。
凌越戚也是氣的夠嗆，如果不是他的理智還在，他恐怕真的要動手了。
凌越戚此時聽見周玥的話，卻也冷靜的沒有附和，而是開始想別的辦法，不管如何，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把凌越年給救出來，不然，在這麼耽擱下去，就真的沒有救人的機會了。
他們要趁着石虎還沒有醒過來，上面還沒有把這件案子判下來，趕緊把凌越年給撈出來，不然，一旦這個案子判下來了，那一切就真的成定局了。
凌越戚冷靜的說道：“現在先不要說這些了，還是要想辦法。”
“可是，還有什麼辦法？”周玥現在腦子也是一片混亂，根本就想不出來。
凌越戚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去找周元吧。”
“他？”周玥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她現在對周家人都沒有什麼好印象，尤其是周元，他還是周禮的弟弟，周玥更是不想要見他，而且，周玥也確實是瞧不上週元，畢竟，相比較周家的掌權人周禮來講，周元就是個紈絝子弟，從以前就連周禮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整天沒個正事，到現在一事無成，之前還不知道爲什麼和周家決裂，從周家搬出去了。
說起周元來，周玥就是一股嫌棄的勁兒。
“他能做什麼？他就算是跟秦翡好又有什麼用，周禮都能爲了秦翡連自己的親人都不顧，他曾經可是爲秦翡跳過江的，整個周家都知道，周元根本就不會游泳，還暈水，結果，他爲了秦翡就這麼跳下去了，現在想想，這個秦翡還真是紅顏禍水，你看看，齊家的齊衍前幾年都被秦翡給折騰成什麼樣了？”
周玥現在是恨上了秦翡，說出來的話也帶着貶低的意味。
凌越戚知道周玥也就是說說，真當着秦翡的面，她什麼也都說不出來，周家如果不是出了個周禮，還不知道會落到什麼樣的地步，不過，一個周禮也就夠了。
“好了，別說這些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就是因爲周元和秦翡的關係好，我們纔要找他不是嗎？相比較他哥哥周禮而言，周元到底是沒有經歷過事情的，不比周禮那般鐵石心腸，還精明的要命，我們好聲好氣的說說，估計他一心軟這事也就成了，要知道，相比較和秦翡鬧翻了的周禮來講，到現在依舊和秦翡在一起的周元，纔是最好的說客。”凌越戚心累的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先去找他試試吧，我們沒有時間了，如果上面真的判了下來，我們不管找誰，都沒有用了。”
周玥聽見凌越戚的話，這個時候也不說什麼了，只是沉默的點點頭，眼眶又忍不住的紅了起來。
凌越戚只當做沒有看見，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直接朝着周元的住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