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桓難得一愣,“你怎麼知道她問過我?”
“意外。”隨淺赧然輕笑。這麼在意一件事,實在不像她的風格。
她自己也感覺到了,所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嗯,那答案就是……”顧景桓眼神深邃,脣角微微一勾,“保密。”
“……”
男人的壞笑,女人的羞赧,都是脣角微微翹起,有趣的是就連弧度都異常相似。
隨淺低頭,露出連日來第一個舒心的笑容,算了,那就不問了。
然而目光掃過他的前胸,突然發現他胸前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紅。
頓時她眸色一變,立刻起身聲音急促道,“我去給你叫醫生。”
顧景桓微笑着點點頭。
他已經沒力氣說話了。
凝望着隨淺離開的挺拔背影,顧景桓深不見底的黑眸,緩慢地集聚起了深深的漩渦。
正如隨淺所料,顧景桓的人已經把醫生叫到了隨園,她從臥室出來,醫生已經焦急地在門外等候。
隨淺請醫生進房間,醫生一邊重新包紮傷口一邊嘆氣,“顧先生的傷口又裂開了,恐怕要重新縫合。”
隨淺心中自責,面上卻不見表情,“那辛苦醫生了。”
隨淺出去吩咐備車,保鏢已經動作迅速地進來擡顧景桓。
見隨淺又不見人影了,顧景桓皺着眉頭就拒絕這些人,極其暴躁,“都出去,我就在這兒。別處哪兒也不去。”
就在保鏢面面相覷,束手無策的時候,隨淺無聲地走進來。
她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純淨的雙眸近乎無辜地看着他,“走,去醫院。”
頓時,顧景桓臉上的神色就由陰轉晴,重新閉上了眼。
“那走吧。”
保鏢們:“……”
顧景桓被送到醫院,已經半夜,他的傷口需要重新風和,然而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他偷偷命令醫生,讓醫生建議不打麻藥。
醫生頭一次見到這麼自虐的病人,但是礙於顧景桓的身份,還得同意。
於是,他這邊說了不打麻藥之後,那邊顧景桓就借坡下驢向隨淺提了個要求,他希望隨淺能陪他做手術。
縱然隨淺不想進去給醫生添麻煩,可架不住醫生和顧景桓的軟硬兼施。於是最終迫於無奈就同意了。
手術檯上,主刀醫生強迫自己專注在傷口上,然而面對不打麻藥的病人,尤其是這麼重要的人物,他還是緊張得大滴大滴地冒汗。
生怕自己一針下得不合適,縫沒了自己的前途。
然而顧景桓還安慰醫生,“不用手下留情。”
隨淺也站在一旁淡笑,“醫生您隨意就好。”
醫生也淡笑着點點頭回應。
其實醫生心想不愧是首富啊,這氣度風範就是不一樣,連神經都異於常人。
手術過程中,醫生的每一針下去,顧景桓都會疼得下顎一緊。
這個時候,隨淺就會和他聊天轉移注意力。
“和你說件事兒,隨氏注資了莫氏一個項目,現在和莫氏有合作。所以接下來的兩個月,我會經常見到莫文霆。”
顧景桓眉頭皺成了倒八字,“你不會打算和我離婚吧?”
“目前或許大概……”
“啊……啊啊……疼!”顧景桓痛呼出聲,還不忘偷偷看隨淺的表情。
隨淺不上他的當,卻把一旁的主刀醫生給嚇壞了,“對不起啊,對不起,顧董我會輕一點的,實在是對不起。”
“你會和我離婚麼?”然而專注哄老婆二十年的顧景桓哪裡有閒心理會他,仍舊執着地問隨淺。
隨淺看他那委委屈屈的表情就笑了,這是顧景桓麼,怎麼還賤兮兮的呢?
“暫時不會。”隨淺怕他再喊擾亂醫生,無奈地回答。
“暫時?多少年算暫時?”顧景桓挑了挑左側眉毛,不滿這個答案。
“暫時沒有按着年算的。都是按着秒算。”隨淺給顧先生普及常識。
“啊,疼,疼疼疼……”顧景桓又喊。
“停!”見醫生手都抖了,隨淺一把捂住顧景桓的嘴巴,“我不想將來兒媳婦沒有公公,所以……你閉嘴。”
“……”
那就是說,在兒子有兒媳婦兒之前,她都不會和他離婚啦?
於是顧景桓安安靜靜地露出了一個笑容。細看還能看到左頰邊的酒窩。
唉,隨淺心裡輕嘆,要說顧景桓男神起來,那也是硬漢男神,可這逗比起來,怎麼就這麼欠兒呢。
……
顧景桓的手術順利完成,只是下了手術檯隨淺才察覺到,自己渾身都已經讓汗浸透了。顧景桓自然是更不例外。
給兩人都清理乾淨,已經天亮。
隨淺疲憊地倒頭睡去,再睜眼已經是傍晚。
顧景桓還沒醒,她開門打算出去買點吃的,只是剛走出門,就看見王琳焦急地在走廊裡來回逡巡。
“小姐,您終於醒了。”王琳像見到了救星,連忙撲上來。
“出什麼事了?”
“一個小時之前,榮伯打電話過來,說少清少爺到現在還沒回隨園。少清少爺手機關機,我就派人去他以前租房子的地方找,也沒有。剛纔給樑可小姐也打了電話,她也沒見過少清少爺。少清少爺會不會出事了啊。”王琳焦急地跺腳。
“你先冷靜下來,派人去他打工的幾個地方找找,再去學校裡找找,或許他是在同學那裡也說不定。”
“好,我馬上去。”
顧少清失蹤的消息讓隨淺沒心情再吃東西。她返身回到病房裡,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顧景桓的睡顏發呆。
少清沒朋友,沒家人,更沒仇人,不會有人對他不利的,所以只是他們小題大做了。隨淺在心裡默默地安慰自己。
然而過了一個小時,王琳還是帶來了令人失望的消息。
顧少清不在打工的店鋪裡,更不在學校裡,不論是老師還是同學,凡是和他有交集的,王琳已經派人全都打聽了一遍,都沒見過他。
樑可也已經開始找人了,只是仍舊毫無線索。
“大小姐,現在怎麼辦?”王琳額頭上有冷汗不知不覺地流下來。
“找,再去找,查查看少清最後見過誰,在哪兒出現過。”隨淺眉心微微蹙起。
“是。”
然而一夜過去,卻毫無線索。顧少清平時就是孑然一身,又不好交朋友。他的行蹤幾乎沒人知道。
清晨,顧景桓終於醒過來,隨淺因爲心急顧少清的下落毫無睡意,一直窩在沙發裡想事情。
聽到他醒了,連忙把他扶起來,“渴麼?要不要喝點水?”
“你一夜沒睡?”顧景桓齜牙咧嘴地坐起來,眼中閃過心疼。
“少清失蹤了。”隨淺頹喪地抱着頭,露出了無助的那一面。在王琳面前,她必須讓自己冷靜和淡然,否則她都慌了,還讓手下的人怎麼冷靜。
可事實上隨着顧少清失蹤的時間越來越長,她的心理也在慢慢地崩潰。
或許沒人知道,連顧少清自己都不知道,顧少清在隨淺心裡,是比親人還要重要的存在,即使隨淺結婚生子,有了愛人。可她心裡永遠都有一處是留給他的。
他是她的知音,是她的哥哥,是她的……青春。
可現在他失蹤了,在經歷了那昏迷的五年之後,雖然顧少清已經二十五歲,可沒有那五年,他青澀地還像個大孩子。
她擔心有心人拿他做文章。
“顧少清失蹤了?”顧景桓略微詫異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什麼時候的事情?”
“前天晚上。他前天晚上就沒回隨園過夜,也沒說不回去。然後昨天一天都聯繫不上,直到現在。”隨淺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儘量冷靜地說。
前天晚上?那不是他和他見面之後?
“前天晚上,我見過他一面。”顧景桓沉思片刻。
頓時隨淺雙眼放光,“你見過他?你們說了什麼?後來呢?他有沒有說他去哪兒?”
“我現在給蘇秘書打電話,讓她把醫院的監控攝像調出來。看看後來顧少清去哪兒了。”
“好。”
“別急。他不會有事的。如果他真的出事,或許會有人主動聯繫你。”顧景桓別有深意地說道。
的確,顧景桓說得不錯,顧少清沒權沒錢,唯一有的就是隨淺這個關係甚密的朋友。
如果有人帶走顧少清,最可能的情況就是利用他來要挾隨淺。
“不,還有一種可能。”隨淺搖了搖頭,沉重而又緩慢地啓脣,“又或者,帶走他的人,是他的爸爸。”
……
顧景桓這一招,果然好用。不多時就已經查到,顧少清從病房裡出去之後,被一羣黑衣保鏢帶進一輛車裡的監控視頻。
“那輛車的車牌號所屬車主我已經查到了。”蘇秘書嚴肅地將一疊文件呈給顧景桓,“這輛車的車主……是顧澤濤。”
瞬間,房間裡鴉雀無聲。
隨淺瞪大了眼睛看向顧景桓。
而顧景桓則整個人停了兩秒,隨後動作緩慢地將手裡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顧,澤,濤。”顧景桓一字一頓念着他的名字,眼中的深邃諱莫如深。
顧澤濤,這個顧景桓一輩子都不屑提起的名字,顧家上一位家主,更是他的親生父親。
叱吒商界幾十年,後來被親生兒子強行送進了精神病院。
“據我所知,他現在還應該在南加州的精神病院裡面曬太陽數星星,不是麼?”顧景桓終於冷下了俊臉,身上從裡到外泛着戾氣。
蘇曼悄無聲息地打了個哆嗦,將回答在腦袋裡又過了一遍,“我們的人確實沒傳出過他離開的消息。而且我也致電過醫院,您手裡的文件裡有監控視頻的截圖,證據顯示,他現在確實還是在加州。”
“那就是說,有人可以隨意支配他的財產?並且利用他的身份?”
“會不會是顧澤凱?”蘇曼猜測。
她敬畏地看着顧景桓,這樣警惕得彷彿隨時要上戰場的先生,她已經是許久未見了。
顧景桓低頭翻閱那些文件,幾乎是逐字逐句地在研究。
“這件事先放下,當務之急把顧少清找到。你順着車牌號查下去,看看有沒有顧少清的行蹤。”
“我馬上就去。”
蘇曼轉身離去,隨淺擔憂地看着那一摞文件,心裡升起了一個隱隱的猜測,“這一次,有沒有可能不是衝我來的?”
顧景桓擡起頭,眉眼間不再像剛纔那麼鋒利,他伸手握住隨淺的手,淡笑,“所以可能是衝我來的,你要不要保護我?”
“好呀。”隨淺鄭重地點點頭,“顧景桓,你清楚我可以幫得到你。我已經不是當初站在天台上,求你幫隨氏的那個隨淺了。現在我手裡有的,不僅僅是當初的勇氣。”
顧景桓邪魅地笑看着隨淺,深深的眼眸彷彿能將她吸進去。
半晌,他像個老人一樣感慨地笑,“小樹長成了參天大樹,看來我該退休了啊。”
顧景桓的身體正在恢復,他沒過一會兒,就在隨淺強行逼迫下再次睡着了。
只是睡得不安穩,偶爾會突然一掙,這個時候一旁的隨淺就無聲地拍拍他,親親他,像個照顧心愛孩子的媽媽。
顧景桓一直睡到了傍晚,期間蘇曼來了兩次,都沒見到顧景桓。她彙報的事情都是由隨淺批示的。
等蘇曼第三次來的時候,顧景桓醒過來又睡下了。
隨淺將蘇曼帶到外間,蘇曼欣喜地說,“太太,查到顧少清的下落了。”
“少清在哪兒?”隨淺猛地抓住蘇曼的手腕。
“顧少清在南苑別墅。我們的人在南苑別墅看到了那輛車。也曾經在花園裡看見過顧少清。”
“南苑別墅?顧澤濤最鍾愛的那一套南苑別墅?”隨淺疑惑道。
蘇曼帶來的資料在顧景桓的允許下,她反覆讀了四五遍,是以對這套別墅有印象。
“是。”蘇曼點點頭,表情如臨大敵。
“我們現在去救少清。”隨淺道。
“人已經備齊,只是……”
“只是什麼?”隨淺心突然揪得一緊。
蘇曼遲疑着道,“顧少清好像受了什麼傷。太太您要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或許並不是這樣。是我們的人看走眼了。”
“就算是死屍,我也要親自帶回來。”隨淺篤定地道。
……
黑夜,數十輛奔馳齊齊地開向陡峭的山路。最中間的那一輛,前後左右都被嚴密地保護着,不遠處,隨淺已經看到了半山腰上星星點點的火光。
車停穩,黑色的奔馳隱匿在黑暗中,像是一頭頭隨時準備攻擊的獵豹。
“太太,到了。”蘇曼坐在前排,嚴肅地道。
“你去摁門鈴吧。”隨淺閉目靠在後座,腦子裡一遍一遍地過着計劃。
蘇曼點點頭,下車理了理被壓皺的短裙,走過去。
“哪位?”可視電話裡傳來一道中年男聲。
“你好,我是顧氏的蘇曼。今天冒昧前來,想見見你們家的主人。”蘇曼面露客氣的微笑,淡定地說。
“對不起,沒有預約不見。”說着管家就要掛電話。
“請稍等一下,或許是我沒說清楚。不是我來見你家主人,是我們太太,隨淺想見見你家主人。”
這一次,中年男人沒有立刻拒絕,直到幾分鐘過去,中年男人的聲音纔再次響起,“十分抱歉,我家主人不在家。今天可能不能見面。我家主人說,改日他一定設宴請罪。”
說完,“啪”地一聲,掛了電話。
蘇曼看着面前無法撼動的雕花鐵門,只得無奈地返回車中。
“既然和平溝通解決不了問題,那就還是用武力說話吧。”隨淺披上黑風衣,有什麼東西被她放進口袋裡,“下車。”
隨着隨淺和蘇曼再度下車,瞬間,十輛奔馳瞬間啓動開走,剩下的十幾輛車上,每一輛都幾乎在同一時間下來四人。
保鏢們從正面和側面將南苑別墅圍住。
隨淺緩步走到門前,漆黑的大門和漆黑的夜色幾乎融爲一體,她眉頭微蹙,薄脣微動,“開燈。”
“刷”地一聲,瞬間十幾輛奔馳的大燈全部聚集在隨淺的身上,長身玉立的隨淺彷彿是從天而降的神佛。
也正是這燈光,讓南苑別墅的保鏢終於看到了這羣不速之客。
而令他們倒抽一口涼氣的是,他們意識到之所以沒提前預先看到他們,是因爲他們根本就沒開大燈。
崎嶇陡峭的山路,漆黑如墨染的夜空,僅僅靠着月光,這十幾輛奔馳就完好無損地開上了山,這等魄力膽識實在令人驚懼。
隨着大燈打開,終於別墅裡的人有了動靜。
瞬間,別墅院子裡的燈也全部亮起,有人從裡面走出來。
隨淺面目表情地看着向自己走近的幾人,腳步連動都沒動。
“是隨董事長麼?”一身管家服的中年男人客氣地問道,聽聲音和剛纔視頻裡的一樣。
“我家主人請您進去。”
隨淺看着仍舊緊閉的大門,冷笑一聲,“請客人進去,連門都不開?我鑽過去?”
管家謹慎地端詳了隨淺半天,這才摁下遙控器,大門“譁”地應聲而開。
“請吧。”
“剛纔想進去的時候,你家主人不待見。實在不巧,現在我又不想進去了。讓你家主人出來。”
管家臉色一變,遲疑了片刻,“這……您稍等。”
說完,等管家又回來的時候,身後的男人立刻引起了隨淺的注意。
男人身高目測在一米八左右,年紀估計和童戰國差不多。頭髮已經灰白,然而保養得當的英俊容貌還透着鋼鐵般的硬朗。他的脊背挺直,走路虎虎生風,眉目間自成一片威嚴。
看上去,倒是像個軍人。
而隨着他的出現,數十個動作敏捷的男人魚貫而出,在他的兩側站成了兩排。
“聽說你想見我?”灰髮男人走到隨淺面前,頗有些慈祥地笑着。
“你是這棟別墅的主人?”隨淺微微挑眉,她以前見過顧澤濤,這人雖然有顧家男人的硬朗,但是絕對不是顧澤濤。
“是怎麼樣,不是怎麼樣?”中年男人聲如洪鐘,笑得輕鬆。
“是就客氣一下,不是就不必客氣了。畢竟這棟別墅的主人,從法律上講,是我公公。兒媳婦從沒有見過公公,第一次見面就動刀動槍的不太合禮數。”
“哈哈哈,那你就不必客氣了。”
“那正好。大家時間都寶貴。”
“那就說說你的來意吧。”
“我知道顧少清就在裡面,把他叫出來。人我們帶走,就這麼簡單。”隨淺聳聳肩,不得不說,這個老頭她還挺喜歡的。
比起她親生父親和那些上了年紀倚老賣老的老頭,還就是這個老頭比較對她的脾氣。
“你說的人,確實在我這兒,但我暫時不能把他交給你。”
“那就只有搶了。”隨淺攤了攤手,隨即數十名保鏢就從暗處涌了上來,紛紛掏槍,指着對方衆人。
而灰髮老頭也不是吃素的。他的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舉起手槍,與隨淺的人一一對上。
瞬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兩方瀰漫着,此時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人交出來。”如此嚴肅的氣氛,隨淺反而露出了漫不經心的笑容。
她言簡意賅地說。
“不可能。”
突然,隨淺一直揣在兜裡的手猛地舉起,一把黑洞洞的槍指着灰髮老頭的腦門,管家幾乎是下意識地同樣掏槍頂住了隨淺的腦袋。
“人交出來。”隨淺絲毫不懼,仍舊淡聲道。
“你這小丫頭真固執。”灰髮老頭無奈地和一旁的管家道,“把槍放下。去把人帶來給這小丫頭瞧瞧。”
“我說隨家丫頭啊,這人呢今天是絕對不能讓你帶走的。但是既然你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那我也不能讓你白來。我同意讓你見見他,你看怎麼樣?”
隨淺見着老頭在上膛的槍口前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心理知道攤上了一個厲害人物。
她也緩緩地收了槍。
管家很快帶人下來,隨淺終於看到失蹤三天的顧少清。
她跨前一步,緊張地看向顧少清,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事實,隨淺覺得顧少清的臉色特別的蒼白。
“少清,你有沒有受傷?”
顧少清頓了一下,才搖搖頭,“我沒事,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回去。”
顧少清剛張嘴要說什麼,嘴裡就被塞上了白布。
“好了,隨家丫頭。人你也看了,他沒缺胳膊沒少腿的。你可以走了。”
“我說了,人我必須帶走。”隨淺不耐煩地重複這句話。
“我也是幫人辦事。丫頭你就別難爲我了吧。”
話音剛落,隨淺忽然舉手指天,“砰”地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
她看了眼冒着白眼的槍口,冷冷地命令,“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