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在我至今爲止唯一一個女友之前,我是曾迷過一個女孩子的。說是迷,卻也只是當時年少的只是單純的喜歡好看的女孩子,喜歡和那樣的女孩子在一起玩,卻因爲臉皮薄,也經常經不住身邊一羣男孩子起鬨,所以才總是欺負她。當時不過六七歲,那個女孩子回家總是哭着說有人欺負她,卻含糊的叫不清我的名字。這是後來在少年的時候,聽她母親說起,纔想起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是故意忘記,還是真的不記得了。那個秋天,發生了許多讓我難以忘記也對我影響至深的事情,其中就有這個女孩子,作爲當時年少的我恍惚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定義這份感情的人,時刻是離的很近,雙方父母也是很好的朋友,可心裡總是隱約不希望總停留在這裡。只是在這個時候,她不辭而別搬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其實她是有說過希望我能送她,畢竟當成是年少時最好的朋友,我卻固執的不肯,這個臭毛病似乎遺留到了現在,我總是認爲,既然說要重新見面的,那送會不會送走應該見面的機會。她走的時候,我固執的在家裡捂着被子一整天,睡了一整天,哭了一整天。
請允許我保留一點點小小的權力,不去說她的名字,也不給她起任何的代號。因爲她的很多都變成了心裡深藏過重的一份印象,無論是怎樣去訴說,卻不敢說。或是害怕說的太神聖,高了這情愫,把印象輕拖成漂浮的夢境;或是害怕說的太庸俗,底了這情愫,把印象貶低成拙劣的小說。那麼,還是用“女孩”來講這個“故事”。現在,對於我來說的,這就只能是個故事。一箇舊故事。
我們那個時候的初中,還遠遠不如現在這樣。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屬於男生和女生談戀愛是會被無數人當笑話看,上體育課體育老師要大家拉手圍成一個圈子的時候女生只是會尷尬的和男人保持距離若是老師說急了也只是會害羞的把袖子遞過去讓男生扯着,花花綠綠的信紙和朦朦朧朧的句子安妮寶貝的句子或者亦舒的句子傳遞着青澀的情愫。簡單素描勾勒出的是對這份“感情”聖潔的認真度和誓死捍衛度。我知道她是有喜歡的人的,所以幫她買了花花綠綠的信紙,摘抄一大段一大段的唯美句子,再漂亮的書寫上,遞給那個她喜歡的男孩。事情沒多久,兩個人同進同出了。第三個月,秋天剛來,女孩便隨着父母一起搬離了這座城市。
那一年,我們國中一年級。
002
我是沒想到會在見面的。國中後面的學習越來越多,我卻越來越不喜歡與人相處,早早回家便去翻閱父母整屋子生僻的書,我看着無數書中的各種人生的開始和結束,心裡乾澀的不知道說什麼還好,那時候還是過於年幼,無法用像現在的句子或者言語表達清楚自己的意圖,只是心裡隱約的不快樂。高中一年級,深秋。我沒想到剛換到女孩所在的城市,就重新見到了女孩。其實我真的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對外人可以,若是真是把對方當成自己心裡在意的人,越是在意就越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怎麼去說,我尷尬的在見她之前買了些花,若不是女孩還像之前一樣開朗,我想我絕對是會很狼狽的不知所錯。
接下來,我第一次陪她去KTV、去酒吧、去迪廳、去山地車俱樂部……我沒辦法或者說其實不能把這些定義爲“她學壞了”或是“我學壞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會去選擇的生活,既然選擇了在一起,就不要再去抱怨什麼,當初是自己愛的義無反顧,甚至有些執迷不悟的,就沒必要去在意什麼。半夜被灌醉打電話給我,讓我帶她隨便到什麼地方就好,不然老媽會滅了她,於是半夜從宿舍翻牆出來,拉着她到電影院,半路吐的一沓糊塗,哭着說着夢話要放煙花,於是揹着她整整走了三四個小時才走到那個大大的廣場,還好買了煙花,於是扶着她坐到椅子上,給她點菸火,之後又整整看了一晚上的電影。和朋友唱KTV唱到沒錢,於是給我打電話讓我給她送點錢,卻還是很快還了我,拉着我去她家裡見她的父母,她的母親從小就對我印象甚好,所以很多次女孩就拿出我做擋箭牌,或是補習班不去上課就說和我出去了,其實是溜到新的男友那裡去了,卻還是在我心情很差的時候像一個聖鬥士一樣“嗖”的一聲跳到我面前嘻嘻哈哈,然後抱怨“你怎麼這麼白我怎麼這麼黑真不公平真不公平,和你站在一起像我三年沒洗澡一樣”。
我心裡卻還是感謝,感謝女孩能記得我。私下其實我是個根本不想說話也不愛說話的人,她可以每次很快拉着我到處跑然後說着身邊奇奇怪怪的事情給我聽,做着稀奇古怪的鬼臉,我是享受這短暫的或者是根本不屬於我的感情。我至始至終沒有說出自己的喜歡,只是在過了這麼多年,年幼的那些事情竟然全部都記得。
6月的生日。雙子座。喜歡紫色。喜歡冰激凌。喜歡聽羽泉和王菲。會唱很好聽的歌,比如《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再精確一點,寫的字總是偏上靠右,這麼多年雖然字比之前漂亮了不少,卻還是改不了這個壞毛病。其實明明是有些暗的皮膚,卻還是喜歡紫色或者白色,雖然大了一點的時候變的很會穿衣服,甚至還會畫一些妝,但還是有些會搭配錯。
我和女孩在麥當勞吃東西的時候,無意說出了這些,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我心裡其實是滿是詫異,我被這甚至是深入的記憶嚇到了。突然的重逢,又突然的分別。再也沒有見面了。
那一年,我們高中一年級。
003
也是在那時候染上抽菸的習慣,多數也是跟隨着女孩。而且只抽菸味乾澀濃重的Marlboro,似乎只有這樣的烈性的煙可以把她的人生用煙火心甘情願點燃。也是分開沒有聯繫之後,纔在之前她常去的酒吧認識了幾個朋友,開始做了樂隊。從最初的寫詞到後來慢慢上臺也一起唱幾首再到後來每晚都去,似乎真的蛻變了。故事的最後沒有言情小說裡的撕心裂肺也沒有泡沫電視劇裡的幸福美滿,兩個人就開始聯繫越來越少,直到失去聯繫,我雖然會熟悉的書寫出她的名字或者說是她的出生日期,卻也只是隱約的想不起曾經的故事。我或是自欺欺人或是給一種自己想要的需要的自我安慰的假象,所以編造這樣的畫面。
直到這幾日。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幾日反覆做着奇奇怪怪的噩夢,心神不寧的,晚上無法入眠,清晨又早早驚醒。直到母親昨夜開導我,並給我發一些年幼時的照片,無意發到了小學畢業的合影,我夢裡那些恍惚的線條終於清晰的勾勒出一個輪廓。我以爲我早已經忘記的、放下的、這輩子都與此無關,或者說被時間掩蓋下來的人,還是在某些時候硬生生的擠了出來,把原本已經淡忘的年幼時光又重新濃妝豔抹的推到我面前,像個妖媚的上海女人引誘着我重新走進已經沾滿灰塵生着青色黴斑的紅塵。
時光只是一種假象。若是時光真可以左右所有,就不會有“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的詩句了。有多少人都明白,卻還是一直用假象心甘情願的麻痹着自己。
那隻好:“當時只道是尋常。”
於是,下次當你無意叫出我的名字:“簫凌”的時候,是不是也只是如此恍惚一下,之後茫然的笑一下,然後走出這鏡像的浮世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