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那些蘿莉們
原來安瑞要帶她去拜訪樑薄一家子。
說到他們,錦年還是熟悉的,從她父母那一輩,就和他們一家的關係相當好,時常走動來往,而她更是因此和他家倆女兒成日裡混在一起,三人一起,捅了不少壞事兒。沒少被雙方家長胖揍。
錦年雖然不太明白爲什麼要在這時候去找她們,但是,聽說不是要馬上去學校,她就大大的鬆了口氣,何況可以見到闊別許久的好友,想一想就更加愉快了!
倆家離得並不遠,都是一個小區的,沒轉幾道彎就到了,摁響門鈴,開門的是她家的小女兒紉玉。
“錦年姐?”看見是她,紉玉驚喜的上前,拉住她的裙襬,笑意昂揚,圓乎乎的小臉上酒窩深陷,“你回來了?”
“是啊,來找你跟你姐玩咯,小胖子。”她捏捏紉玉的臉蛋,“好像又長肉了。”
“唔,真的假的?”紉玉愣住,有點迷茫,“爸爸說紉玉現在和姐姐差不多了。”
“咳。”安瑞像是沒控制住,很突兀的咳了聲,自顧自又嘟噥了句,“這男人也是越來越狠了,連自己女兒都坑。”
錦年,“叔叔,你下次可以小點聲。”
紉玉,“……”
兩道目光太過幽怨,讓他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種自己怎麼如此罪大惡極的錯覺,沉默片刻,安瑞只得點頭,“下次注意。”
這個道歉顯然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效果,因爲那兩隻看起來更不開心了。
“算啦,不理他。”挽過紉玉的胳膊,踢掉鞋子,錦年四處張望,“唉?你姐呢?”
“喔,姐姐啊。”紉玉這纔想起來般,一拍腦門,“她在看爸爸媽媽吵架呢。”
“吵架?”錦年瞪圓了眼,徵詢着回頭看了眼安瑞,後者則淡淡開口,“爲什麼?”
大清早的登門上訪,便撞上這類事,總是有幾分微妙,二人不約而同的頓住腳步。
紉玉扁扁嘴,並不理他,而是小臉轉向一邊,只拉過她,小聲嘀咕,“他們吵架哪有爲什麼嘛,一直都是這樣啊,不要緊的,紉玉帶你去找姐姐玩吧。”
她那副過來人的老成淡然着實讓錦年心頭忐忑,理不出頭緒,卻在接下來看見更加淡定的那位之後才發現自己還是想太多。
繞過起居室,就是一個小小的茶廳,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姑娘很不端正的坐在桌面上,兩腿在空中輕巧的晃盪,磕瓜子的姿態倒是分外閒適。一雙鳳目含笑,瞅着院子裡那兩位,倒像是在看一出好戲。
“姐!”紉玉顛顛跑上前,晃晃那姑娘的胳膊,“錦年姐回來了。”
樑唯回頭,剛巧便望見方纔踏進來的錦年,亦是莞爾,“都兩年多了,終於肯回來了,這次會待多久?”
“不知道。”錦年老實的回答,捅捅身後人,“我聽叔叔的。”
“你什麼時候這麼老實了?”樑唯走過來,疑惑的瞥了她一眼,轉頭又大方的問候,“安叔叔,新年快樂。”
“嗯,你也快樂。”他順勢揉揉她腦袋,看來看去,還是這隻比較順眼,“你爸媽又在吵什麼?”
錦年看見摸過樑唯的頭的那隻手,有點不開心的拉拉他的衣袖。
“怎麼了?”他向她投以目光,她卻又不出聲了,眼睛眨來眨去也不知在賣哪門子萌,他看不懂,也懶得問,所以只淡淡一句,“找紉玉先一邊兒玩着去,我問事兒呢。”
差別待遇了。錦年有點淺淺失落,紉玉卻很高興,“錦年姐,我們去玩吧!”
安瑞側目,覷見一大一小,漸行漸遠的兩隻,脣邊漸漸牽出一抹不自知的弧度。
“喔,是這樣,老爸早上差點被旺財絆了一跤,媽媽心疼咯。”樑唯指了指縮在沙發角矇頭大睡的那隻肥貓,無奈的解釋,“然後就吵起來了唄。”
他想了很久,沒捋出邏輯,所以問道,“這爲什麼也能吵起來?”
“當然要吵。”紉玉明明走了老遠,卻又回過頭慢吞吞的補充,“因爲媽媽心疼的是旺財呀。”
安瑞默。
樑唯在一邊準備繼續,“老爸說……”
“你也用不着再拐彎抹角,直接說吧,反正我在你心裡頭從來也就不如這隻肥貓!”
“唉你煩不煩啊?旺財年紀大了,你還踩它尾巴,明明就是你的不對,讓你給它道個歉很難嗎?”
“胡說八道!我還追着它踩的?它不睡窩裡頭往牀邊上躺着,我也摔着了呀,你怎麼就不看看……”
“你怎麼了?腿斷了還是腰折了?你不活蹦亂跳的嘛?它尾巴可是被你結結實實踩傷了好伐?”
“葉臻!你是想造反嗎!”樑薄氣的跳腳,“非得我腿斷了纔算數是吧?”
“你這又是什麼腦回路……”
新年伊始,初陽散落白雪滿園的小院,原本應該一片安寧祥和,可偏偏因着互不相讓那倆位,眼下一派的雞飛狗跳。
樑唯顯然司空見慣,坐回原處依舊高高興興的磕着瓜子。
紉玉似乎也無所謂的樣子,開心的和錦年分享她新烤的餅乾。
有點不安的還是錦年,她小跑回來,拉拉他,“叔叔,要不要去勸勸?”
後者沉默了下,搖頭,“不用。”想了會兒,又輕飄飄一句追加,“不以散夥爲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愛。”
秀恩愛?
錦年看着門外幾乎快打起來的兩個人。她迷茫的看向安瑞,而他只是神情淡淡的聳了聳肩膀,之後乾脆淡定坐下,開始閉目眼神,也拍拍身邊空位,“坐,歇着。一會兒有你忙的。”
她似懂非懂的點頭,乖乖坐下,一邊消化着他的言論一邊開始思考如何和他吵上一架。
正在這時,庭院的門“譁”一聲被推開。
“你幹什麼去?”葉臻緊追着不放。
樑薄先她一步跨入室內,一把撈起沙發邊上“咪唔”亂叫的旺財,“我去把它扔……”回頭,看着幾乎噴着火的妻子,又改口,“看尾巴,咦?你們這是……”
“這還差不……安瑞,錦年?你們什麼時候來的?”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倆人,葉臻呆住,得到倆人幾乎同步的左顧右盼之後,將尷尬撒在了女兒們身上,“來人怎麼也不知道說一聲……”
“爸爸。”樑唯突然從桌上跳下,追上父親,“我跟你一起去。”
樑薄登時領會,拉住女兒,一聲輕咳,“我就不招呼你們了啊,還有事,先走一步。有什麼事和葉臻說,現在都是她說了算。”
一直到父女倆都走到了門邊,遲鈍的紉玉這才反應過來,急慌慌也要跟上,“爸,也帶上紉玉一起……”
葉臻眼明手快,一把提溜起她的揹帶褲給拎了回來,“你不準去,回屋做作業!”
“姐姐明明也沒有做完的。”紉玉委屈的小聲嘀咕,經過錦年身邊時,可憐巴巴的看她,“錦年姐……”
“我和你一起。”摸摸胖妹頭,錦年這纔回過頭徵詢,“可以嗎?”
“你不是都已經決定了麼。”安瑞眼皮微擡,“去吧。”
待二人蹦跳着上了樓,關上臥室門,客廳這才終於清靜下來,只剩下了倆人,安瑞看着眼前侷促不安的葉臻,輕笑着問,“挺厲害的啊你現在?”
大約是爲了掩飾尷尬,她輕咳一聲,給他倒了杯茶,在他對面坐下,“這新年大早上的,你不會就爲了過來看咱家熱鬧吧?”
“你家這不一直挺熱鬧的。”他揶揄一句,“用不着趕着來看。”
“反正我向來說不過你的。”倒是渾不在意,一邊和他說這話,一邊開始收拾屋子,“沒想到大清早的攤上這麼個事兒,你不太趕巧,不過他帶旺財看完尾巴就該回來了,路不遠。你要是閒着沒事幫忙給紉玉看看數學作業,她這回又沒及格。”
“行,我一會兒幫她看看。”自從做了鄰居,這些年他幾乎成了那胖妹的家庭教師,總歸也是習慣,“不過我這回不是來找樑薄的,我找你。”
“找我?”葉臻回首,有點驚愕,“我能幫上什麼忙?”
“大忙。”先是簡單的回答,再是細細解釋,“你教的那個大學,不是有個附屬中學麼,你看看年後方不方便往哪個班插個學生。”
“插班生?”葉臻放下手中物事,“怎麼?誰要上學?”想了一會兒,勉強擠出個最不可能的答案,“錦年?”
他喝了口茶,頷首。
“錦年要來上海唸書?這不愛丁堡待的好好的麼?”她有點疑惑,“再說她中文也挺夠嗆的,怎麼念?你也知道,中國這邊的升學制度和那邊不太一樣的……”
“我不指望她念的多好。”他打斷她,“只是她這次回來,會待很久,我得給她找點事情做做,不然……”說到一半,頓了下,再開口也沒再解釋,“行麼?”
“會待很久。”葉臻愈發有點想不透,“你哥也捨得?他不是最寶貝這小姑娘的麼。”
“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他說,“家裡出了點事情,錦年待在蘇格蘭不方便。”
雖然他言辭神色皆是淡淡,並不十分在意的樣子,然而相交多年,聽他這樣一提,又豈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家裡稱得上數的大事,單單也就那麼一件而已。
悚然一驚,她一時不知如何開口,看了眼樓上,房門依舊是緊閉的,時不時還傳出歡聲笑語陣陣,好像是錦年說了個什麼笑話,把沒多久前還拖着鼻涕的小紉玉逗得咯咯直笑。
她總是有這個本事,無論走到哪兒,都在慷慨的散播自己仿若無窮盡的溫暖和歡喜。
想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問道,“怎麼會這麼快?都確定了麼?”
晨光熹微,斑駁在他的脣際,沾染的笑意也平生幾分稀薄味道,“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葉臻澀然,怔怔,“對不起……”
他眉眼微垂,神情愈發寥落,“無事,心裡早就有數了,只是突然間到了眼前,還是會……呵。”
葉臻嘆了口氣,“你哥呢?他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聽着這句話,他像是聽見一個笑話,“他就算能力通天,在這種事情上,和我又有什麼區別。”
“那錦年知道嗎?”她問,“她……”
“事到臨頭,我會告訴她的。”這個結論倒是沒有什麼猶豫,大約是想好多時,“她年紀太小,不到萬不得已,該純真的,還是讓她純真去。”
這便是所謂無知是福。
葉臻想了很久,最終也只能蒼白的寬慰,“不要太難過了。”
“我不難過。”雙目輕合,餘下半寸眸光微微閃動,漏出些許久遠映像,昏黃苦澀,一如他此刻微沙的嗓音,“難過的是他,我算是解脫,應該高興,你看,這可不是風水輪流轉麼。”
若是放在年少時的葉臻,估計此刻會不留餘地的揭穿他拙劣的把戲,他曾經,也不過是個肆意笑罵,言辭刻薄的少年罷了,並不太會收斂自己的情緒。碰上當時同樣滿身是刺矯情的要命的她,自然不會太對付。
然而這些年的磨礪,千帆過盡,傷過尚知痛之深切,即便修不成溫潤如玉,卻也誰都不再鋒利如昔。葉臻看着眼下雙手微微發抖,卻依舊故作鎮定的安瑞,一時間除了語塞,再無其他。
“算了,你先別想太多,還沒發生的事情,都還有挽回餘地,不說別的,光是我家小唯,前幾年的情況你也清楚的,現在不也一切都好起來了,能說會跑,比紉玉還皮呢。你說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分享一個好消息,身體報告出來了,作者君身體終於沒事了,可以不用再去醫院,好好過年!今晚多更了點字,從、且從明天開始本文加速日更藉此慶祝,希望大家同樂,再,祝願大家也身體健康平平安安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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