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 大哥本想灌倒嬴少牢,給他一個下馬威,結果宴罷酒酣時, 他反被喝倒了。
燕殊狠狠掐了一下欺負人的嬴少牢, 跟嫂子再三道歉, 才叫了代駕送他們回去。
燕父喝得也不少, 酒氣上頭蒸得兩頰通紅, 雖然意識是清醒,但走路已經不穩當了。
最後,是燕母看上的好女婿嬴少牢攙着他, 一行人才得以順利回家。
這幾天,燕殊一直住在燕母家裡。
對於家裡物什擺位很是清楚, 燕殊給燕父餵過醒酒藥, 伺候二老洗漱後, 自己纔回房休息。
牀榻上,姬靈均恢復了貓崽子模樣, 此時正臥在她枕頭上,優雅地梳舔着自己雪白的爪爪。
而在嬴少牢正靠在裡面的牀頭上,認真地敲打着放在膝上的。
聽到她回來的腳步聲,他將貓崽子抱到自己懷裡,給她騰出地方:“爸媽都睡下了嗎?”
燕殊點頭, 沒有糾正他的稱呼。
她爬上牀後, 將掙扎不休的貓崽子接手過來:“最近, 多謝你的配合。”
“你我之間, 說這個就太過生分了。”嬴少牢好脾氣道。
燕殊躺到牀上, 給氣呼呼的貓崽子順毛,見他還不睡, 偏頭問他:“你做幹什麼?感覺神神秘秘的。”
嬴少牢沒有遮掩,將桌面挪到她眼前:“我在試着攢一些錢。”
似乎是軟件的聊天界面,瞄了一眼,燕殊果斷避嫌,抱着貓崽子縮到被窩裡:“聊天記錄是很隱私的東西,我不看,”
他輕笑出聲,垂眸凝視着她,眼神溫柔地幾乎要滴出水來:“這哪有什麼隱私?不過是跟一些客戶聊天罷了。”
牀頂亮着溫暖柔和的燈,光線自上而下落在他身上,映出朦朧的光暈。
也許是他眼神太過纏綿,以至於燕殊竟在彼此的四目相對中感到一絲曖昧,彷彿被什麼撩了心絃。
只聽他緩緩道:“我們似乎是要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日常花銷總不能總依靠別人。所以,在你跟在父母身邊的時候,我也找到了幾個淺顯的門路,試着積蓄一點,也免得讓爸媽擔心。”
說到這裡,他表情明顯更加愉悅:“如你所見,爸媽對於現在的我很滿意。”
燕殊一愣:“那些財產什麼的,不只是胡謅亂扯的嗎?”
嬴少牢起身將電腦擱回桌臺上,躺到她身邊,目光灼灼:“對你來說,他們是你爲之牽腸掛肚的親人,有着非同尋常的存在意義,與我而言也是如此。我不會騙你,自然也不會騙你的親人。”
她避開視線,乾咳一聲,轉移話題:“那現在你手上大概有多少錢?”
嬴少牢輕飄飄說了一個八位數。
燕殊瞳孔一縮,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雖然現在錢財對於燕殊來說已經不是什麼重要之物,但聽他平靜地說出那個數字,此時竟有些想吃檸檬。
明明都是爹生娘養,憑什麼他幹一行行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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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母一直覺得,自從再見到小女兒後,她的時運就好起來了。
醫院複診時,她的主治醫生難以置信地告訴她,她的重疾已經痊癒,不需要再來醫院了。
燕父他們覺得不可思議,要求再三體檢,免得他們空歡喜一場。
而醫生再三保證,他們對此也是難以置信,所有結果都是再三重複覈實才確診的。
看着喜極而泣的一家人,醫生也欣慰道:“可喜可賀,衷心祝願以後不會在醫院再見到你們。”
“謝謝謝謝,借你吉言”大哥紅着眼眶連連道謝,要給醫生包紅包,卻被她拒絕了。
燕殊認真地盯着這個醫生看了許久,轉而笑着打圓場:“醫生妙手回春,德醫雙馨,大哥還是不要做這種令人爲難的事情。不如咱們回家後,我去買個錦旗,送給醫生科室,也算是聊表心意。”
大哥覺得很是有理:“也好,不過只有錦旗作爲謝禮太過輕薄,我回頭看看咱們科室缺什麼,添置一些作爲謝禮。”
雙方高興地分別後,嬴少牢伏在她耳畔,低聲問:“你發覺了?”
他呼出的熱氣撒在她皮膚上,癢癢的。
燕殊揉了揉耳朵,不自覺側過頭遠離:“我猜也瞞不過你,他們醫生盡職盡責,不應該落得那個下場。我要是沒看到也就罷了,既然看到了,就沒有視若無睹的道理。更何況,我媽也很感激他們……”
嬴少牢俯身低笑:“不用解釋,你想做我自然無條件支持你。這事兒交給我,我會給你辦得妥當。”
燕殊疑惑:“你怎麼做?”
嬴少牢賣關子:“你等着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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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少牢雖然不擅長卜算,但看清一個凡人的命運於他而言再簡單不過。
他憑藉自己客戶那裡借來的關係網,請到了四位筆鋒正直客觀的著名新聞記者,跟着他們一起前往醫院送錦旗。
四位記者一開始覺得這次暗訪不過是浪費時間,畢竟錦旗這種東西,全國一天不知道要送多少。
而且,這兩個顧客也奇怪。
明明早就到了醫院,偏偏等到凌晨五點才進去。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顧客剛剛推門進去,就看到伏案疾書的醫生身後站着一個猙獰可怖的男人!
他手裡舉着一把寒光閃閃的菜刀,對着醫生脖頸就砍下去!
記者們駭然地瞪大眼睛,驚呼出聲。
可已經來不及阻止。
就這一點距離,卻隔着生死難以跨越!
電光石火間,之間嬴少牢瞬步來到醫生身邊,一腳將行兇的男人踹到一旁。
那男人砸倒一排資料器物後,重重落地,饒是如此他依舊沒有鬆開手中地菜刀。
醫生還有點搞不清發生什麼事情,就被闖進來的衆人拉出去,遠遠躲開。
驚魂甫定間,一些反應快的已經開始報警請保安。
明白髮生什麼後,醫生氣得手腳顫抖,職業道德讓她不能對着那人破口大罵,可實在是太委屈了。
她淚水唰得留下來,連聲哽咽:“……怎、怎麼可以這樣?那個病人已經95歲,有腦梗塞後遺症,他們自己只讓輸液,拒絕其他治療,治療效果肯定不理想……怎麼可以怪到我頭上……”
她捂臉痛哭。
而屋裡,殺意上頭男人吐出一口血,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他爬起來後舉着菜刀衝着嬴少牢撲過來。
嘴裡不乾不淨地叫囂着:“都怪你們這羣喪心病狂的畜生,輸壞了俺娘,就爲了叫俺們多掏錢!錢錢錢,我掏錢給你買棺材!!”
“還有你這個小兔崽子,讓你多管閒事!你也該死!”
燕殊站在四位記者身後,看到他們拍照的拍照,錄像的錄像,恪盡職守,終於明白過來姜果然還是老得辣。
然而,這還不夠。
燕殊望着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心裡太清楚了。
他這種廢物垃圾,真的會擔心自己母親嗎?
倘若真的一心爲了母親着想,怎麼可能只做基礎治療?
說破天,不過是爲了醫鬧找個光鮮亮麗的名頭罷。
他這種人,輿論會對他有用嗎?
自然也是沒用的,廢物的世界根本不懂羞恥。
“所以,我來幫你一把。”
看着被嬴少牢制服的男人,燕殊莞爾一笑,妍麗的五官此時竟莫名籠上一層詭魅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