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責任我擔!”
你還別說,一腦袋血的飆出這句話,效果滿分。
村書記當即嚥下了那句“怕是你擔不起”。他活了五六十年了,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別說見了,聽都沒聽過。
但投毒到底是個大事件,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眼前這人雖然年輕,但氣場十足,看周圍警察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公安裡的地位應該不低。
既然有人擔,那就幹了!
村書記一咬牙,先在自家村民羣發了個通知。
“10.27,在水倉內部發現可疑物,在化驗結果出來前,請村民不要飲用山水。”
隨後村書記打電話聯繫鄉鎮。
人家村委會都配合了,警方這邊當然也不能閒着。
不過,僅憑一句水倉,就斷定投毒?
質疑周南是否過於臆斷的不是沒有,甚至不在少數,但誰都沒出口,這種時刻,還是要“一致對外”的。
張高明一個電話打回了局裡,三言兩語彙報情況後,要求上面出面聯繫鄉鎮,雙管齊下,引起高度重視。
通知下發時,蒐證工作亦在同步進行中。
什麼?訊問呂德雙?
他說有,你信嗎?說沒有,你又敢信嗎?
關係重大,周南和張高明親自帶隊上山。
剛下來沒多久,小腿肚子還打着轉的小張有點崩潰,但瞅着毫不猶豫跟上的章姚斌,他也不能給城東支隊丟臉不是?
打着手電筒,一隊人穿過樹林,摸黑往山頂走。
“周隊,您有幾分把握?”
張高明到底還是問了出來,他心裡一點底兒都沒有。
啥?
周南不是說過責任都他擔了?
看問題哪能那麼簡單。
反正要是最後啥都沒發現,追責的時候他一定跑不脫就是了。
但他到底還是打出了那通匯報電話,張高明也不知自己當時是受了啥“蠱惑”,這年輕人簡直堪稱“蠱王”啊!
周南心底把握十足,嘴上卻回着,“半分也無。”
他也不知是哪來的自信,多半源於剛記起的“知識點”,擱日前怕是沒如此有把握。
張高明聞言,“......”。兄弟可是被你坑慘了!這下別說支隊長,副支隊長能不能坐得住還是個問題!
周南說的也不是假話,端看從哪個角度出發了。
現在讓人比較安心的是,政府應急預案啓動的很快速,暫停了附近幾個村的供水,而且也沒醫院上報有中毒人員就醫的記錄。
然而這個情況的出現,讓張高明愈發不安,倒不是盼着有人中毒,但這也意味着水倉有更大的概率沒被下毒。
那可是五千人啊!
是的,這個水倉負責着周邊數個村大概五千村民的日常供水,五千條生命啊,用罪孽深重恐都不足以形容,真有人能下得去這個手?華夏人多有輪迴之說,這是打算在地獄蹲着永遠不出來了嗎。
不同於顧慮重重的重案支隊衆,專注於爬山的小張,臉上全是“沒心沒肺”。
“你就不擔心?”章姚斌好奇問道。
“?”小張問號臉呼哧道,“擔,擔心什麼?我老大,大說下毒了,那就肯,肯定下了呀...”
章姚斌,“......”。
不知道的,差點以爲這是什麼邪,教組織,不知咋的,他就忽然爲自己的將來擔心起來。
阿門,他纔不會變成這樣的腦殘!
二十多分鐘後,忐忑不安中,衆人終於登上這座不算高的小山坡頂,一座水倉眼前矗立,面積約40平米,正方形。
用不着吩咐,衆人有序四散,圍繞着水倉尋找證據。
幾分鐘後,一隊爬上水倉的小寸頭從上方叫道,“周支,水倉底部發現有綠幽幽的反光!”
“不會是苔蘚吧?”章姚斌站不住了,也爬了上去。
潮溼的環境,長苔蘚再正常不過,章姚斌打着手電筒往水面下照去,嘿還真有綠色,但到底是什麼就無法判定。
這時,小寸頭髮出一聲驚疑,“你們覺不覺得,這水下的沙子,好像是白顏色的。”
“光線問題吧,”有人隨口回道。
張高明此時,站在了水倉西北角,那裡赫然有個圓洞,似乎能直通水倉內部,戴着手套,他捏起一個顆粒,在昏暗的光線下,非常不起眼,很容易被忽略過去。
周南恰也在近前,發現圓洞附近,有些藍色的痕跡,這可能就是最先引起張高明注意的地方吧,進而發現了那些小顆粒。
“這是...?”周南好奇道。
本沒想着誰作答,不想張高明直接開口道,“呋喃丹。”
周南,“?”
似乎就處於他的知識盲區?
見到這個,張高明反而瞬間安定了下來,也有心情調笑了,“難得還有你周支隊不知道的東西,呋喃丹,一種高效農藥,殺蟲殺卵,殘效期長,你們城裡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農藥?!
高效,一般代表高毒性,所以水倉果然被下了毒!
“水底的沙子之所以是白色,莫非...是因爲吸附了呋喃丹?”章姚斌喃喃猜測。
很有可能。
迷之沉默。
黑夜的山頭上,只有月光和手電筒的微弱光芒。
但就是這麼差的光線下,卻不妨礙衆人看向某人的火熱目光。
也許,農藥劑量不足以致死,起碼不可能同時放倒五千人,但誰又能說這不是功德無量呢?
到底是憑藉什麼樣的洞察力做出判斷,又是以什麼樣的果決承擔一切後果?
原來,這就是周南嗎?
這一時刻,章姚斌忽然就覺着變成“腦殘”也不是不可接受。
隨之而來的,是大傢伙一陣經久不息的歡呼和掌聲。
這案子可以說直到現在,才初步塵埃落定,後續工作按部就班即可。
放鬆下來後,張高明終於注意到了周南頭上的傷勢,“周隊,要不先送你去醫院?”
其實當時許母有兩個大男人拉着,力道分散,鐵鍬的殺傷力降低了好幾個度。不然完全體的一鍬掄下去,那真就禍福難料,估摸多半得等十八年後才能成爲一條好漢。
周南運氣不錯,只是被呼上側腦的同時,鐵鍬邊緣在前額劃拉了個邊,出血量不大,這麼會兒沒管,早已經自動止血了。
去醫院什麼的,最多打個破傷風吧,可能不講究的人,拿手一抹就完事兒。
雖然張高明這麼問,但他以爲,以這小年輕敢打敢拼的性格,大概率會說“小傷不礙的”一類的話。
不成想,現實火速打臉。
只見周南捂着腦袋“虛弱”道,“那必須得加急,最少也得是個腦震盪!小張,歸隊後記得幫我請個病假,這得是正兒八經的工傷!”
張高明,“......”!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