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24小時,與從前又十分不同。
以往多半出自上面的限定,而本次,來自兇手的步步緊逼。
某種意義上,這起案件應該算是周南“出道”以來,遇上的最棘手案件了。
怎麼破?
最拿手的畫像?好像已經有了。
側寫?也只是個輔助,而且他自認爲這項技能並不算專精,總不能臨時抱佛腳,也沒地方抱去。
人力有盡時,在此基礎上,除了挖掘出新線索,他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因爲現實世界不是偵探小說,並非每每發現一個破綻,便能順藤摸瓜找出真兇,往往需要大量而繁瑣的“傻瓜式”基礎調查,而非一個人“逞英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案件卻仍處於僵滯階段,需要排查的東西,太多了。
說到新線索,倒是又多了數個。
一是毫無意外從第二名死者胃部發現的蠟丸,紙條不出所料還是一串數字,還挺長,解密方式相同,翻譯出後爲“jiang”。
Jiang?江?蔣?將?...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嘆一下漢字的博大精深了,根本無法判斷到底是哪個字。
如果是第一個的“zhou”指代周南,那第二個字,是指代姓名還是要組成一句話,都有機率,想弄明白恐怕要看第三個拼音,但悖論處就在於,他們不能讓第三個拼音出現。元旦小長假才三天,他們總不能來個新年三連。
“這什麼破數字密碼?指向性也不太不明確了吧!真不是故弄玄虛轉移咱們注意力的嗎?”萬茜茜再度質疑。
小趙無辜的聳了聳肩膀,“我只是個無情的破譯機器。”
萬茜茜撓頭,說實話心底有點抓狂,那些說刑警隊破案其實遠沒電影裡演的那麼誇張的你過來,姐姐保準不打死你!
對一個萌新來說,從剛入隊就遇上的焚屍案到現在的數字密碼案,委實過於艱辛了。相比之下,循環漸進的小趙同志居然能稱得上一句幸福?
“小師妹,咋從一開始,你就和這密碼槓上了?”
“對啊,都沒跟着左頭兒去排摸。”
“排摸哪有跟着老大抽絲剝繭香,你們說該給這死變態準備個什麼顏色的手鐲?”
“玫瑰金吧,你值得擁有。”
“......”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前面頂着的那位個頭太大,即便有24小時的催命時限在,小年輕們普遍沒啥緊迫感。可能在他們心裡,有老大在,這案子穩了?端看用什麼姿勢突破?
也無怪大傢伙產生這麼一種心理,實在周南的歷史戰績足以支撐起他們強大的信心和底氣。
“我倒是認爲,周支隊不適合繼續參與此案。”
聲音不高不低,卻宛如一聲驚雷,炸平了支隊會議室。
臥槽?現如今的城東支隊居然還有質疑周南的?是誰?
衆人俱都帶着震驚臉,循聲看向大門。
黑皮夾克,流行款板寸頭,門口矗立的男子年齡與周南相仿,至多不會超過三十歲。
衆人矚目下,男子神態自若,徑直邁步走向最前方,向周南伸出了手,“江夏,不好意思,沒打招呼就提前過來了。”
誰?什麼意思?
卻見他們老大神情不是很意外的起身,伸手交握,“江政委,歡迎歡迎。”
咦?
他們新政委?
也是,邵陽調走個把月了,早該調人了。
可領導有這麼自己直接來的嗎?這貨他是不是有點不按常理出牌?
託最近常常開會的福,周南倒是比一般人早知道新政委基本信息,所以沒那麼意外。
簡要介紹後,衆人才知道這位是從部裡出來的。
“江政委,您來的可不太是時候,特殊時期沒法接風,見諒見諒,”落座後周南例行客套。
江夏嘴角一揚,“大家都是年輕人,想必都不喜那套,索性直奔主題吧,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兇手的‘點名’,都讓你作爲當事人陷入了這起案件本身,繼而使你失去最基本的客觀立場,乃至做出錯誤判斷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所以我認爲你不應繼續主導...甚至參與此案。”
嘶...
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燒向支隊長嗎?是不是有點莽?
不等周南說什麼,大傢伙先不幹了,居然在城東這一畝三分地上“欺負”他們老大?這還了得?
“江政委,您剛來可能不瞭解情況。”
“我們老大的職業素養在這,不可能因爲兇手這種簡單粗暴的挑釁而失智。”
“沒錯,您不知道我們周隊以前破過多少案子!”
“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覺着沒人比我們老大更適合領導偵辦這起案件!”
“......”
以上是委婉的,還有直接的,小趙差點拍桌子把“你算哪根蔥”喊出來,好在最後關頭被萬茜茜拉了住。
本想戰鬥在“護周”一線好好表現一番的小姐姐,“......”。毫無用武之地吶。
羣情激奮。
新上任的江政委處在人羣中,宛如被狂風暴雨席捲的小舟。搞的被“發難”的周南,覺着自己好像纔是欺負人的那個,雖然對方的臉色雲淡風輕並沒半分被欺負的樣子就是了。
“江政委是從刑偵局出來的,不知對本案有什麼高見?”
江夏沒直接回答,而是擡起手腕瞅了下時間,接近正午。
剛想說話,門口老左風風火火的抱着一堆東西走進,“老大,有....咦,江政委您到了?”
點頭招呼後,老左快速彙報,“上午的時候我接到了江政委電話,在部信息系統流量大數據分析幫助下,找到了兩名死者的聯繫,這二人都關聯到一個人。”
說着老左調出了一張照片,放大到前方,“牛小強,現年33,因故意傷害罪曾入獄服刑三年,剛放出來不到半年。”
“起因是包工頭拖欠工資,討薪不成,牛小強憤而將老闆打成重傷,因沒錢請律師,當時法院指派的律師就是魯鵬。”
“如此急着要錢,是因爲牛小強的老婆患有罕見疾病,當時病危等錢醫院手術,可惜一直沒要到,只能在出租房附近的小診所輸液維持,沒錯也就是第二名死者經營的那家診所,據我們瞭解,牛小強的老婆,最後正是死在了這家診所。”
大數據時代,恐怖如斯。
老左的話並未停止,“還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第一個現場發現的兇器上那半枚指紋,經與牛小強入獄留下的比對,有九個關鍵點吻合!”
這說明什麼?兇手已經浮出了水面啊!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將其找出並制止十數小時後的謀殺!
而根據老左表達的意思,能如此快的查出其中關聯,其中離不開那位新政委的功勞?
啊這。
氣氛一時間莫名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