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畢,羅勝走的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不是,上個說話這麼沒頭沒尾的,墳頭草...算了,畢竟是頂頭上司,這樣不好,不好。
病房內霎時又只剩病號周南一人。可能要感謝他這張“明星臉”,至少混了個單間。
對,不是啥重症監護室,他這傷吧,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的,但總之沒啥生命危險,也用不着浪費那醫療資源。
左手摸向牀頭,解鎖手機屏幕,喲呵,還有電,看了眼日期,果然,雖然被從祖國南疆運回了北方,但滿打滿算也纔過去不到兩天。
與三個月的“大假”相比,兩天時間實在顯得微不足道。。
這當然是句調侃,而且也不可能有三個月大假,別的地方不提,就拿他們分局舉例吧,前倆月有個摔斷腿的,休息了沒一週就拄着雙柺上班了,而他不過是斷了隻手罷遼,有啥臉休仨月?
雖然但是,看得出周警官對“三個月”一詞還是耿耿於懷的,所以到底要把他弄哪去?給個痛快成不成?比較明確的一點是,在調令下來前,他應該可以安穩的休個假。
嘖,這下好了,工作沒了,音樂也不讓搞,最塌馬大無語的是,賬戶也被暫時凍結了,彷如一朝回到解放前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
啥?住院不需要錢,公費包吃住?謝邀,這地方誰愛住誰住,而且有着一定醫學常識的僞法醫周南同志,對自己身體狀況有個大致判斷,於是更加堅定了“翹醫院”的決心。
說幹就幹。
單手撐牀起身下地,除了最開始格外嗡嗡作響的腦瓜子外,其餘尚在忍耐範圍內,走了幾步後,症狀逐漸減輕,看,果然生命在於運動。沒點B數的請勿模仿。
但...去哪呢?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打上次地址被曝光,家是回不去了,周邊不定蹲守了多少記者和粉絲。要擱平常解決起來非常簡單,別說現租了,現買都沒問題,可這不是特殊時期嘛,連馬爸爸都不借錢給他。
爸媽那?又看了眼吊着的右手,可拉倒吧。
他這是還不知道網上的“大風大浪”,否則心潮肯定更“澎湃”。也得虧周家老兩口都不是喜歡衝浪的存在,其他人也不敢主動提這茬兒,陰差陽錯的竟被完美糊弄了過去。
想了一圈,周南居然沒想起一個方便“借宿”的地兒。啊這,混的太失敗了。無論如何,先出去再說,醫院這消毒水味兒他是真心受夠了。
艱難換回自己的衣服,周南推門而出,恰碰見羅勝從隔壁病房出來,“......”。該心理平衡嗎?您說您看自家外甥女時間怎麼比在他這還短?
和心理專家對話就是這點方便,話都不用出口,對方出口直接就是正確答案,“我忙。”
周南反應同樣神速,“我...來看您外甥女。”畢竟人進醫院是他一手“造成”的,這理由沒毛病。
“還特意換身衣服?講究,”看破不說破,羅勝揮揮手匆匆而去,看來那句“我忙”,真心不是個藉口。
周南想了想,咱也不能被比下去不是?於是敲響了隔壁病房門。嗐,人家不是藉口,咱也可以不是藉口噻。
“進。”
聽到門裡傳出的中年女聲時,周南秒後悔。
失誤失誤,不是每個人住院都像他一樣孤家寡人來着。
可惜即便是醫院,也沒後悔藥賣,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內果然不止病牀上的薛子琪小姐姐一人,還有一個一身改良版旗袍的中年婦女,聞聲正放下手中的水果,向門口望來。
以周南的眼力,根本用不到介紹,這位五官和羅勝與薛子琪二人都有不同程度相似之處的婦女,身份再明顯不過。
幸而站在地上,不妨礙腳趾摳長城。
但仍有那麼一瞬間,周南寧願自己面對的是三個古斯曼。
“你是...琪琪的公司同事?”旗袍起身,神色雖不冷卻也透着禮貌的疏離。論據很簡單,這臉長得就很娛樂圈,讓人十分不放心。
空着手,周南還真心說不出來看望病人這種厚臉皮的話,只能努力保持微笑。
見狀,薛子琪本因爲驚訝意外,以及之前的誤會有些不知如何面對的心,忽然就輕鬆起來,噗哧一下樂出了聲,“媽,他叫周南。”
旗袍暗瞪了閨女一眼,打開始她就不喜歡娛樂圈,偏偏這丫頭就不死心,還聯合她弟弟一起忽悠她!現在更好了,敢在這個時候來醫院看望...這死丫頭還上趕着主動介紹,莫非打算找個圈內男友不成?不行,娛樂圈哪有好人,這事兒她就是被打上封建專制標籤,也必須不能同意!
“周南是吧,”心裡轉過萬般念頭,薛媽忽而意識到了什麼,又重複了一遍,“周...南?不會是你舅舅老提起的那個周南吧!”
怪不得覺得耳熟,就在剛剛,這甥舅倆還揹着她叨咕呢。
“羅總隊確實是我的領導,”周南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來的匆忙,讓阿姨見笑了。”
話說媽媽們是都會川劇變臉絕技嗎?不但他家母上,這位也是同道中人。剛還“冷豔高貴”,立時就笑容可掬起來,“原來真是小周啊,總聽羅勝說起,這回可算是見着真人了,哎喲喂,怎麼還受傷了?快坐快坐。”
您要早說是這個周南,薛媽她可就不困了,不同於娛樂圈,人家有正經工作的,而且她那弟弟別的也許不靠譜,但識人方面一向準,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見他見天的這麼誇過一個人?換了個心境後,自然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小意外,不打緊,”謝過薛媽的水果,周南準備問候一下就退場,主要阿姨這目光,他多少有點頂不住的意思,比古斯曼還嚇人。
不打緊到不能再彈琴畫畫嗎?想起網上的新聞,薛子琪心裡一陣抽抽,很想給海邊岩石上叫囂“你配這身警服嗎”時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也因爲薛子琪忽如其來的沉默,氣氛不尷不尬着,薛媽兩邊各瞅一眼,自覺悟道,“我懂我懂,你們談,我出去買點草莓。”
大可不必!
無奈阿姨使出了廣場舞健身操功力,身着旗袍都未能降低其敏捷度半分,三兩步間便只剩忽閃了一下的空蕩房門。
“阿姨還挺雷厲風行的...”
周南純屬沒話找話着,此時他懷疑羅勝的懷疑是對的,他腦子絕對被踢壞了,不然爲啥會臨時拐這麼個彎進門?
勉力收拾心情,薛子琪重新打起精神,宛如什麼都沒發生過般上下打量了一眼,“聽我舅舅說你剛醒,可你這身打扮...我去,不會是準備跑路吧?”
小姐姐腦子着實不慢嘛。
周南左手比了個噓聲手勢,微一聳肩,“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有利於恢復。”
我信你個鬼!
偏偏薛子琪煞有其事的肯定點頭,“有道理。”
說着她也披上牀頭的外套下了地。
這是...也想翹醫院?再次強調,不建議模仿!
周南張了張嘴,還不等說啥,小姐姐就先一步開了口,“我雖然沒學過跳水,但心理素質和游泳技術都還算不錯,入水時儘量減少了身體接觸面積,沒骨折骨裂,沒外傷內臟也都沒事兒,就是家裡太過緊張,非要我住院觀察觀察。”
嗯...有理有據的,好像沒啥好反駁。
於是十分鐘後,倆人站在了馬路邊。新鮮空氣就沒有,汽車尾氣倒是管夠。
“不然去那邊走走?”
周南指了指東邊,三月暖陽下,不遠處衚衕裡,幾株西府海棠越過牆頭,半開未開,別有一番韻味。
薛子琪自無不可。
倆明星走街上不會被圍堵嗎?
引用某著名作家的話,他最喜歡京都的原因,就是這裡沒人把你當回事兒。
明星又怎麼地?頂的上這衚衕裡的一套房嗎?
玩笑玩笑。
但也反映出了一定的實際。
比方現在,倆人順利到達目的地,並沒引起任何關注。
都說老京都的味道都藏在衚衕裡,真到這兒周南反倒沒啥特別的感覺,只是對衚衕裡的車輛停放表示欽佩。好傢伙,一個兩個蹭花了多少漆才練出來的技術吶,車和牆之間的縫隙簡直只夠夾住一張紙!
“你不是在錄製《歌手》,這期請假了?”周南隨便起了個話頭,想起這都是他的鍋,於是又補充道,“我還欠你個道歉,當時嚇壞了吧?”
這人...明明自己承受的最多,偏偏如此雲淡風輕的和她說着對不起,薛子琪剛勉力撫平的心又是一陣的抽抽。
該說不說,創作型歌手連“抽抽”起來,都和常人的表現形式不同,心底的強烈感觸,加上近在眼前的西府海棠美景,當然最主要的是人,這個人!小姐姐靈感忽發,涌起強烈的創作衝動。既然你不能再畫畫,那麼就由我來用另一種方式代替!
小姐姐的回答帶着幾分果決,“本來是要請的,但現在不打算請了,而且我決定,這期要唱一首新歌!名字剛定,就叫《畫花》。”
“?”任周南心思再如何縝密,也猜不到小姐姐這突破天際的腦洞,還有這聽起來吐槽無力的歌名,“就...預祝你拿個好名次?”
薛子琪,“......”。
感謝她這次的靈感足夠充足強烈,不然直接被這一句話打擊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