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耳島,皇家度假區內的王爵莊園內,姜巖廷坐在白色的遮陽傘下,吹着徐徐的海風,桌子上擺放着果盤,裡面有葡萄、香蕉、火龍果、橙子,俱是精心擺盤,另有一杯檸檬茶,一碟看上去很好吃的手工點心,這些都是劉簡玲準備的。
可這些食物他都沒有動,而是捧着手機玩一款消除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劉簡玲,現在是他有名又有實的妾室了,此事說來話長,可這並沒有讓他(她)們感情增進,反而疏遠了,一切都停滯在劉簡玲單方面的迷戀中,正如此刻她精心準備了這一切後,卻只能躲在遠處……怯怯地看着他。
一輛低調卻不低檔的轎車沿着海岸線平穩的開,一路暢行無阻地開進王爵莊園。
一通電話打進來,打斷了正在玩消除遊戲的姜巖廷,他皺了皺眉,起身看了下太陽,轉身往主宅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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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便裝進了會客室,同樣穿着便裝的客人已經到了。姜巖廷走入後,侍官訓練有素地退出去,合上了房門。
姜巖廷面對這位客人,右膝微屈正欲施十分正式的朝見禮,那客人卻開口道:“哥哥如此,是不想讓我離島了嗎?”
姜巖廷屈了一半的腿就又恢復了站立姿勢。
客人擡手,揭掉了自己遮臉的帽子,不出意料正是國王李爾納。
姜巖廷:“若您不是以王的身份來,那愚就不見禮了。”
李爾納忽似嘲諷般一笑道:“誰是真正的王?”
姜巖廷一笑,不接話道:“這麼遠的路,累了吧?坐下喝點東西,廚房已經在備餐了。”
李爾納也沒有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姜巖廷隨後落座,拿了個橘子放在了桌几上,“這裡的特產,很甜,嚐嚐。”
李爾納:“哥哥是不是覺得我很像一個笑話?”
姜巖廷沒應聲,只是摸了摸嘴,隨後將煙盒拿了起來,卻並沒有抽一根菸出來,而是捏緊了。
他似在斟酌怎麼開口,直到李爾納又一次道:“看來哥哥連話都懶得同我這愚人說了。”
姜巖廷終於開口,似開始了一段回憶,“我二十歲那年,也是這個季節,正在部隊裡當兵。有一天宮裡來信,說母親病了,詔我進宮探望。我從部隊匆匆而返,進了宮才知道,生了大病的不是母親,而是父王。然後,一羣侍衛就直接朝我衝了過來,我當時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呆立當場任由他們把我押起來,如果宮中可以佩戴槍支彈藥,或者父王再果決一點,我想我當場就死了。更也許,是母親早有先見之明,已經買通了那些侍衛,總之她及時出現,救下了我,而後,母親去到父王面前,飲下毒藥,說父王若不信她,那她死了就是。當時,母親懷有身孕,我們那可憐的妹妹就這麼沒了。沒多久,父王病情有所好轉,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就康復了。他沒有再直言殺我之事,但做臣子的自然要明白王想要的是什麼,所以雖然母親一直在竭盡全力保護我,針對我的明槍暗箭卻一直沒有停過。今天,您既然是以兄弟的身份來的,那我就放肆一次,爾納,如果換成你是我,還能活到現在,你會被逼成什麼樣?”
李爾納沒作聲,但看神情似乎十分同情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父王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但自己和他有啊。
姜巖廷:“你呢,你是王長子,按我們國家現在的政治制度,如果不出意外,你一生下來就是未來的王。父王愛護你,母親也愛護你,宮人臣子們還是要愛護你,但臣子們的愛是基於父王還在世的前提條件下的,現在的事實是——父王他去世了,那就只剩下母親她像一隻老鳥一樣護着你。我知道你想證明自己長大了,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但是,生物界中的食物鏈法則就是弱肉強食,更別說那是塊有魔力的肉,每一雙眼睛都在瞄準獵物伺機發動……”,微微一頓,他繼續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相信母親,更要在磨礪中成長,明辨是非,權衡利弊,對你而言,做一個王容易,但想做一個成功的王對任何一位領導人來說都不容易。今天這番話,是我這個做臣子的逾越之言,卻是做兄長的肺腑之言。”
李爾納聽罷,沉默了好一會兒。接下來,就是他特意來此想求證的一些答案了,於是他問道:“您在製造了一起中毒假象,以此移交權力時,是否就已經預料到爾本佈會造反?”
姜巖廷沒有回答,而是抖了一支菸出來,問李爾納:“來一根?”
李爾納看了看,伸手接走,姜巖廷傾身給他點着了火,李爾納抽了一口,卻咳嗽了起來,一看就是平時不吸菸的。
姜巖廷嘴角微翹,叼了一根在自己嘴上,點着火後深吸了一口,邊吞雲吐霧邊道:“您太擡舉我了,我又不是神仙!”
李爾納:“北軍假反,且大喊討伐妖后之口號,可是受您之命?目的就是以此釣魚,煽動反動分子都浮出水面?”
姜巖廷彈了彈菸灰,“我還昏迷着呢,怎麼授意?再說了,各大軍統歸國防部管,我在國防部又沒有職位,司令官憑什麼聽我的啊?既然他們大喊口號要針對的是太后,那太后做出對策本就合情合理。”
“你的意思是母后謀劃了這一切?”
“不然呢?”
李爾納不想再問了。因爲他看得清楚,無論他怎麼問姜巖廷都什麼都不會承認,可有些事情已經不需要再問了,他一個說是“植物人”的重症患者如今這樣坐在他面前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他甚至連他會來都已經算準了。沉默片刻,他道:“既然哥哥已經醒了,我看您也恢復的不錯,不如回京主持大局吧!”,他認輸了,並且他也是真心希望他回去的,這也是他此行最終的目的。
姜巖廷:“回京可以,主持大局就算了。爾納,其實我一心所求,不過是爲了遠離紛爭。母親一心所求,也不過是平安到老。只不過皇族中生存的滋味,你知,我知,她更知。所以即便她老了,有一天做錯了什麼事,我們也要包容不是麼?正如我們幼年時她包容我們一樣。”
李爾納:“可是,我有這個能力麼?這次叛亂,我其實什麼都沒做。”,說着猛吸了兩大口煙,又被嗆得咳了起來。
姜巖廷:“煙抽多了,自然就不嗆了,還會很享受。可精神上愉悅了,身體就受到損害了,反之身體上常處於安逸,精神上就萎靡了!世間安得雙全法?活着就好!”
是嗎?呵呵,李爾納似乎是釋然一笑,但更多的彷彿還是無奈,“對,活着就好!”
午餐準備好了,姜巖廷攜家眷一同陪同王用膳,家眷就一個,就是不久前被秘密送回此處的劉簡玲。
她抵達貓耳島王爵府時看到的還是假裝昏迷着的姜巖廷,撲到他牀前就一頓哭訴,說真的不是她下的毒,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她對不起他等等……
關於她做了替罪羔羊的事姜巖廷事先是真不知道,但這事兒自然也瞞不了他,他沒想到李氏姐妹竟然揹着他另有謀劃,還擺了這傻姑娘一道兒,當然以此離間太后與劉氏勢力都是絕佳之策。他知道後雖然可憐了劉簡玲一下,卻無意出面加以干涉,讓他意外的是事情後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