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在耳機中再三囑咐：“你們不要覺得我們很強大了，賭鬥的目的，不是爲了贏這點錢，而是觀察對手，評估風險。”
“傲慢是最大的敵人，我們要是輸了，也得乖乖付錢，不可賴賬。”
“明白！”人們低聲吼叫起來。
而人類這邊……怎麼說呢，在意識形態方面，其實還沒有狠心到滅絕文明，掠奪靈韻的份上。
如果是正義的戰爭，面對你死我活的敵人，人類戰士消滅對方，毫無心理負擔……
但如果是一無所知的菜鳥文明，前一秒大家還在友好相處，相互打招呼，後一秒就變臉把他們全部滅殺……在人類內部，其實是很難說服人民羣衆，發動這種掠奪戰爭的。
這並不是聖母，“正義”與“非正義”，對於內部發展來說，非常重要。
正義之師總是鬥志昂揚，哪怕裝備差一點，條件艱苦一點，卻有精神層面的支撐。
而“非正義之師”嘛，也就變成一羣土匪了。
再加上大部分的孩子，從小的道德教育，都是陸遠和海螺親自教出來的，陸遠自詡三觀很正，他雖然貪了點，但都是憑本事得到的，和人類的發展其實沒有關係。
至於其餘道德品質，他老陸勤奮工作，熱愛學習，不開後宮，多好的一個人！
而海螺更是那種溫柔中帶着一絲俏皮的甜妹，被這種媽媽帶大的小孩子，基本上不會缺愛。
故而孩子們也是用這種道德來標榜自己，這才塑造出一個生機勃勃的綠茵之城。
突然讓他們手中沾滿血腥，對於人類文明而言，純屬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所以了，只要對方不主動招惹上人類，或者不是那種極端邪惡的文明，人類並不打算髮動主動戰爭。
這位人類翻譯專家深深吸了一口氣：“【賭鬥】的具體規則如下：一對一冷兵器戰鬥，穿上最好的盔甲與武器，評估文明發展的綜合實力。”
“除此之外，也可賭鬥其他的項目，奇物鍛造或者雕文學……”
“賭鬥金額爲：100靈韻！”
“我手中的這一籮筐‘席爾瓦譚菌’，總計10.2千克，價值1.12靈韻……我相信100靈韻，是雙方能承擔的數字。”
這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不僅傳到了地底聯盟的外交官，還通過監控裝置，傳遞到了石仝要塞內部，甚至傳到了“洞天”當中。
……
本來就有些發懵的地底聯盟隊伍，聽了這傳音後，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什麼意思，賭鬥？”
大島鋼剎那間便分析出，對方是一個經歷了很多的文明……可能調查過很多險要之地，這經驗的豐富程度，比地底聯盟經歷的多太多了了。
“100靈韻？”
“靈韻什麼東西？”
什麼盤古大陸的紀元規則，他們根本就沒聽說過。
這潛規則是真是假？對方抱有善意還是惡意？對方比我們強大多少？難道消滅我們會有什麼好處，否則爲何會有這一潛規則？
難道對方覺得吃定我們了？
無數的疑問在腦海中盤旋，得不到解釋。
他又看了一眼人類方的隊伍，一臺臺機甲傀儡，黑洞洞的炮管中，彷彿醞釀着忽明忽暗的流火。
“鑑定！”
鑑定失敗了，這很正常。
他們地底聯盟，早就摸索出了讓“鑑定”能力失效的方案了。
但對方也同樣掌握……
“大概率，不是在假裝！”剎那間，冷汗從後背中冒了出來。
“怎麼辦，將軍？對方突然要打仗……賭鬥？”
“後方怎麼回覆？”
“估計還在發懵當中。”
緊張與不安，更是瀰漫在隊伍當中，久久不曾消散。
也幸虧，大島鋼是暗鋼文明中，一位有真才實幹的將軍，曾經經歷過多次蟲族戰爭，是從屍山火海中殺出來的。
他也處理過很多令人頭皮發麻的文明關係，雖然不知道外界的環境究竟有多惡劣，但他知道此刻應該冷靜，並表現出地底聯盟強勢的一面——我們並不是一無所有，我們也是有超凡底蘊的！！
否則，聯盟危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讓一位蜥蜴族的翻譯官傳話：“我們是地底聯盟，由12個文明組成的強大聯盟，歡迎朋友們遠道而來！”
“我們……接受賭鬥！”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有請各位客人，跟着我們前往要塞！”
……
對方接受了，從情緒方面，表現得比較忐忑。
陸遠沉默了一陣子：“走吧，跟着他。”
“大家謹慎觀察，勿要鬆懈精神。就算我們不準備開戰，也應該取得談判優勢。”
就如此，30位人類跟着地底聯盟，來到了龐大的“石仝要塞”當中。 這一條大青石隧道，狹窄仄逼，還瀰漫着一股惡臭的氣息，就連這些地底聯盟的人身上，也同樣惡臭。
可能是用來驅趕蟲族的？
即便人類這邊全都戴了防毒面具，還是臭的快要暈過去了。好在這些氣體倒是沒有毒性，用超凡火種屏蔽了嗅覺也就勉強堅持的下去。
沿着狹長的隧道，深入這要塞，才能夠感知到它的偉岸龐大。
“地底聯盟”居然挖空了一座小山，將其改造成了一個內部堡壘。
無數的齒輪旋轉着，履帶傳送着，工人們正在開鑿與加固要塞內部。
那黑洞洞的炮管有意無意對準了走廊中的衆人，這是一種威懾。
十二個種族的士兵，荷槍實彈地站在大炮附近，肅穆的臉龐中，投來若有若無的嚴肅目光。
陸遠知道這是地底聯盟在展示己方的戰鬥力，這很正常。就算沒有賭鬥這回事，對方也可能會使用武力威懾？
不得不承認這聯盟好像有點水平，居然全都穿着抵抗“鑑定能力”的服裝。
而這座戰鬥要塞的規模，也比得上綠茵之山了。
“全人類得奮鬥個幾十年，才能搞定這大工程吧……”
更讓他有些熟悉的是這些旋轉的齒輪，相互之間的聯動，彷彿形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
這一幕似乎似曾相識，陸遠回憶了老半天，好像在“世界大熔爐”火山，岩漿下的白玉大殿中曾經看到過。
但目前的這些齒輪好像只是依葫蘆畫瓢，對比那可以在岩漿中運作的白玉大殿，簡直就是“學徒畫作”與“梵高畫作”之間的差別了。
在走廊中行走的時候，幾位人類談判專家，正和大島鋼，意無意地說着什麼。
人類倒是不介意泄露一些簡單的信息，也在試探着對方……畢竟有些事情要是不泄露，那就沒辦法交流了。
“陸統領，這個聯盟，好像真的是新手文明。他們啥信息都不知道，只是在那裡裝作自己知道……好吧，他們連靈韻是什麼都搞不清楚……真的很新手。”
“和我們當初遇到鼠米壩的時候有點像，一下子就暴露了。”
沒辦法，智慧再高，再小心，遇到信息差也是無能爲力。
“你們不要放鬆警惕。”陸遠道，“正常交流即可……”
……
……
再前方就是要塞的大廳了，有一個操場這麼大，地板是由特殊合金建造的，非常堅硬。
天花板上的燈光明亮，在四周還種植着少量的綠色植物……人類曾經調查過，這大裂隙的食物來源，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地熱能、化學能，另外還有一部分是光合作用，只要微弱的光芒，植物就能茂盛生長。
“各位朋友，若是不嫌麻煩，請在右邊的房間中，沐浴更衣。”大島鋼做了個本文明特有的禮儀：將兩隻手放到後腦勺，合十字，然後微微鞠躬。
沒辦法，那一條隧道太臭了。
不管是外交考察也好，賭鬥也罷，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事兒，要是頂着臭氣交流，估計所有人都要把隔夜飯吐出來……
他們地底聯盟，丟不起那個臉！
當然了，這件事對於人類來說，其實也是有必要的。
面子，等同於裡子。
面子一丟，裡子也無。
不過地底聯盟的東西，他們不敢胡亂使用。
好在幾臺功能性的源火機甲中，安裝了盥洗室、烘乾房，陸遠的儲物空間中，更是攜帶了大量的食物以及幾十噸的水。
大家輪流清洗一下身體，倒也無妨。
……
幾個人類的談判專家，是率先清洗完身體的。
他們小心翼翼地和地底聯盟的談判代表，坐在一張圓桌旁邊，商談，斡旋……
信息，自然需要用信息來交換。
“我聯盟……12個種族，居住在一個‘洞天’當中。我們當前所在的要塞，只不過是一個前哨站。”大島鋼，透露了一點信息。
“我聯盟有着豐富的對抗經驗，目前修生養息數十年，完全有能力在蟲族騷亂中保全自己。”
這幾句話的潛臺詞，你們就算殲滅了我們這個要塞，也沒什麼意義……
另外“洞天”的存在，也算是一個機密信息了。
當然了，“洞天”究竟是什麼，卻怎麼都不肯說。
但人類聽在眼裡，卻是另外一副光景了，洞天？
是大型空間？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又或者是異象【怪】？他們抓了一個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