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公冶霖所說,大雨連續下了七天,終於停了下來。時間緊迫,兩撥人匆匆分開,趕緊各走各路。小姑娘依依不捨,看着公冶霖的神情是那麼憂慮。蘇晨暗暗發笑,卻發現萬信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已經習慣他的打量,反正他沒有其他意思。據她觀察,這廝只是看着她想着其他人,可能她與他的某個熟人相像。
玩了幾天,他們只能回宮。再過幾天就是公冶晟回來的日子,他們不希望到時候替身漏了底。蘇晨知道公冶晟的氣場,那不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壓力。其實她還是很期待與公冶晟重逢的日子,更想知道那個害死她孩子的女人過得好不好。
剛回宮,就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歐陽劍柔臥病不起,現在奄奄一息。蘇晨總覺得這女人太奇怪了,剛中了毒,現在又生病,她現在的表現與以前相差太多,實在不敢讓人相信。難道愛情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嗎?
公冶霖扔下蘇晨,當天留宿柔水閣。第二日,歐陽劍柔面色紅潤地出現在太后的宮殿,接着向各宮的貴妃請安。當蘇晨看見她的時候,發現她眉宇間有初爲少婦的嫵媚姿色,便明白了原因。公冶霖最終還是妥協了,相信歐陽將軍在這方面功不可沒。爲了女兒,歐陽將軍必然與公冶霖達成什麼協議。
蘇晨覺得心裡沉悶,總感覺不痛快。其實不難解釋,畢竟整日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去上了其他女人的牀,她心裡覺得彆扭。還有就是她心中的好強因子作祟,總覺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了。
蘇晨看着跪在下面的歐陽劍柔,隨意搭理幾句就讓她回去休息。其實她現在名義上還是公冶霖的小老婆,所以沒有資格替她感嘆什麼。前世最恨小三小四什麼的,現在卻做了不知道小几的小妾。
幾日後,公冶晟帶着鑰王妃回來了。因爲原來的鑰王府已經成爲其他人的府院,所以公冶霖安排他們進宮安置。
公冶霖允許公冶晟進宮的決定讓太后大吃一驚,頓時看着他的表情也順眼起來。蘇晨有的時候替公冶霖不值,畢竟他纔是太后的親生兒子。不過皇室有皇室的相處之道,不需要她一個外人摻合。
當公冶晟回宮的那天,全城居民夾道歡迎。公冶晟騎在馬上,整個人滄桑了許多,但是眉宇間的傲氣不減反增。左右丞相代替皇帝出迎,於是又是一輪慶祝。當天夜裡,公冶霖沒有去柔水閣,而是拖着醉醺醺的身體爬上她的大牀。
蘇晨被公冶霖吵醒,沒有讓小藍小青小綠幫忙,而是自己把他拖上牀,還替他清理身體。公冶霖握住蘇晨的手臂,雙眼迷茫地看着她,說道:“你知道嗎?她竟以爲他是她的孩子。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了,我的親弟弟早就死了,代替那個孩子死了。活下來的人並不是我的親弟弟,而是早就應該死掉的人。”
蘇晨心中一驚,知道公冶霖接下來說的話肯定是皇室秘辛,趕緊撫住他的嘴,輕聲安慰道:“快休息吧!你很困了對不對?”
公冶霖抓着蘇晨的手,突然翻身壓着她的身體,開始不規矩起來。蘇晨推也推不動,便知道這小子已經喝醉了,現在根本沒有理性。反正兩人又不是清清白白的身體,便不再反抗。
親熱之後,公冶霖抱着蘇晨沉沉睡下。直到第二天早上,蘇晨才覺得渾身痠痛。至於公冶霖,他早就上朝去了。不得不說男人真是幸福,沒有女人這麼吃虧。蘇晨泡了澡,又睡了回籠覺,準備吃早餐的時候又看見公冶霖。只見他整個人精神許多,看着蘇晨的眼神如同蜜一般甜美。
蘇晨打了一個冷顫,趕緊錯開他的視線,說道:“現在不忙嗎?”平時他忙着批閣奏摺,今天好像閒得很。
公冶霖輕笑道:“交給鑰王處理了。正好有時間陪你玩,這樣不好嗎?”
蘇晨沒有想到公冶晟剛回來就得到公冶霖的重用,不得不替他默哀。表面看上去公冶晟比較強勢,其實面前這位纔是扮豬吃虎的高手,公冶晟總是吃一個暗虧。蘇晨知道公冶霖不可能交給他太重要的奏摺,留給他的玩意多半是他不喜歡批閣的類型。
“今天晚上有家宴,你做好心理準備。”公冶霖微笑道:“朕很想看見鑰王驚毫的表情。”
“你真是惡趣味。”蘇晨不滿地說道:“你倒高興了,我卻冒着生命危險。假如他對我不滿,我豈不是很麻煩?別忘了拜你所賜,那位英勇不凡的鑰王爺正在宮裡作客呢!”
“相信英勇的鑰王會明白你只是與他的前任王妃相似,而不會當着衆人的面調戲朕的妃嬪。”真想看見他豐富的表情,他平時可是藏得深,很少有東西能夠影響他的情緒。
當蘇晨與公冶霖談論宮裡的鑰王時,柔水閣的晴兒爲公冶霖送來燕窩粥。蘇晨調笑地看着他,他卻覺得氣悶。他以爲昨天晚上她沒有拒絕是因爲她開始動心,現在看來倒是他自作多情。這女人根本不介意他和其他女人玩樂,甚至把這些事情當成笑話。她到底想什麼?她想要什麼?如果他們的交易完成,她是不是真的選擇離開?
“看着我幹嘛?你不喝我喝,燕窩可是大補。”蘇晨不客氣地說道。
“朕料想你今天晚上吃不了東西,不如現在多吃一點,免得餓了肚子。”公冶霖把燕窩遞給她處理。
蘇晨想到公冶晟那雙冷血無情的眼睛,心中一突,竟覺得香甜可口的燕窩也失去味道。她與公冶晟的恩怨不淺,解決恩怨的時候到了。不知道公冶晟會不會想起那個七個月大的孩子?他當然不可能想起來。他殺的人不少,那個孩子只是其中一個,他根本沒有必要掛心。
如果公冶晟想不起來,那麼甦醒兒是否能夠想起來?甦醒兒,蘇家,她替孩子報仇的日子到了。
蘇晨吃了許多,直到吃不下了才停下來。其實她滿腦子都是鑰王府的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公冶霖知道蘇晨最掛念的事情是什麼,其實那件事情與他也有關係。她不說,他也知道她是恨他的。就算沒有其他事情,僅僅爲了那個孩子她也不會原諒他。
爲什麼那麼在意一個失去的孩子呢?他們還年輕,可以擁有更多的孩子不是嗎?只要她願意,他可以獨寵她一個人。歐陽劍柔只是他與歐陽將軍的交易,其實他對她沒有任何感覺。歐陽劍柔的感情對他而言只是累贅,他寧可不要。最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感覺,她的心早就不在這裡了。
太后最疼鑰王,安排的家宴也與平時不同。他們只安排了宮裡幾位比較重要的妃嬪出列,還通知了幾位重要的大臣攜帶家眷入席。鑰王回來參加太后的壽辰,所帶東西不多,沒有人可以拿他的兵權說事。此時公冶晟坐在那裡陪太后說話,順便提起邊境的風土人情。甦醒兒乖巧地坐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着。
甦醒兒變了少許,沒有以前那麼張揚,倒沉穩了。這樣的她更難對付,看來邊境的生活沒有想象中那樣如意,否則不會讓她突然長大了。她規矩地坐在那裡,看着公冶晟的眼神非常溫柔,可見她這次是真正地動了心思。不過公冶晟看着甦醒兒的眼神比以前更加冷漠,彷彿面前的這個女人是令人厭惡的乞丐,而不是他美麗的俏夫人。
“母后,你的身體可好?”公冶晟的皮膚曬得更黑,身體更壯,表情更冷漠,還有戾氣更濃。
“我的兒,母后沒事,你別擔心。”太后慈祥地說道:“黑成這樣了,皇上真是狠心,竟讓最親的弟弟去那麼辛苦的地方。”
“母后,皇兄是爲了兒臣好,兒臣感激他還來不及,怎敢責怪他?”公冶晟淡淡地說道:“母后的眼神是不是淺了,有沒有找太醫看診?”
“哀家就知道你是最孝順的。”太后歡喜地說道:“他們整日過來請安也沒有發現這件事情,偏偏你看出來了,哀家沒有白疼你一場。可憐的,手上的傷痕這麼多,邊境是不是很不平靜?”
“母后放心,只要兒臣還在一天,就不會讓邊境混亂起來。兒臣會幫助皇兄平定安國,絕對不讓他擔憂。”公冶晟認真地說道。
“胡說!這次回來就別走了,留在京城陪陪我這個老太婆。哀家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不想死前沒有看見你。”太后擦拭眼角的淚珠兒說道:“王妃,你肚子還沒有動勁?”
甦醒兒臉色一僵,咬咬脣,乾笑道:“母后,臣妾和王爺還年輕……”
太后沉了臉,冷笑道:“就是趁你們年輕的時候多生幾個,難道還要等到像哀家這麼年邁的時候才生?”
甦醒兒委屈地看着公冶晟,公冶晟視若不見,沒有替她出頭的意思。甦醒兒垂頭絞着手帕,只覺心中委屈。
太后說的話好可笑,她一個人怎麼生?如果一個人可以生孩子,那麼她早被王爺弄去浸豬籠了。她這個鑰王妃做得真是窩囊,連邊境的通房丫頭都不如。至少她還能得到王爺偶爾的溫柔,她卻得不到他的正眼。
早知如此委屈,她還不如嫁一個平凡的丈夫,至少不會如此痛苦。以她以前的風光,誰家的公子不把她捧在手心裡寵着,何必非要去貼鑰王的冷屁股?可惜現在後悔已經晚了,木以成舟,她只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