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霖淡淡的笑着,但是那笑容中,卻是擁有着能將人殺死的冷漠。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了,而蘇晨還沒有從那房間裡出來。從這個角度看去,依稀還能看到蘇晨的身影,在房間裡換着衣服。
伊莎伊兒吃了一會兒菜餚,便放下了筷子,疑惑的說道:“怎麼小姐還沒出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呵呵,伊兒多等等,你的小姐可是古靈精怪的。”公治霖笑着說道,打開白玉扇,給身邊的隨從使了一個眼色。那隨從卻是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什麼異樣。開什麼玩笑,他們敢進去監視蘇晨嗎,看堂堂的一國皇后換衣服,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也就是因爲如此,蘇晨纔有機會混出去。
“各位客官,由於今日有貴人到本店來,所以本店特意奉上歌舞,請各位客官欣賞。”但見一身白色衣裙的劍秋月站在那螺旋狀的樓梯上,輕輕一躍,已經跳到了一邊的平臺上。輕輕拍了拍手,但見十多個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走了上來。
歌聲起,好似鳥鳴山間,那動聽的歌聲,迴盪在整個酒館內,餘音嫋嫋。
公治霖皺着眉頭,這算是幫着蘇晨隱瞞嗎?公治霖原本打算讓身後的隨從,聽聽房間內的動靜,確定是否有人在,但是此刻,卻冒出這樣一段歌舞,無法聽到房間裡到底在幹什麼。
捏緊拳頭,公治霖恨不得馬上衝上去,然而伊莎伊兒卻是抓住公治霖的手臂,朗聲笑道:“公子,你們這裡的舞蹈真是獨特……哇,看啊,小姐在那上面,快看!”
順着伊莎伊兒的目光而去,公治霖全身不由地一顫。
只見蘇晨穿着一身潔白的長裙出現,如果有現代的人在這裡,必定會發現,她穿的,哪裡是什麼長裙,分明就是婚紗!而此刻,蘇晨正站在酒樓的頂上,手中拽住一根白色的繩索,緩緩從天而降。
而整個音樂又是一變,不再是那古典的音樂,而是傷感的旋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低沉的聲音從蘇晨的喉嚨裡發出,輕輕擡起手來,舞動着那白色的絲帶,沒有特意編排舞蹈,蘇晨只是隨意的跳動着,想要將自己的悲傷全部釋放出來。
悲傷,從現世來到這個世界的悲傷;悲傷,被公治霖扔給公治晟的悲傷;悲傷,被囚禁在皇宮的悲傷。所有的悲傷,傾瀉而出,眼眸遮上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晶瑩的水滴從那眸子內掉落,蘇晨就好像誤闖人間的仙女,得不到幫助一般,那樣悲傷無助。
公治霖感覺到,自己的心再顫抖,隨着那音樂的旋律,不斷跳動着。敞開心扉,感受着那來自蘇晨內心的悲傷,下一刻,公治霖忽然發現自己好愚蠢,竟然會傷害這樣一個女子。
“人有悲傷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曲終,蘇晨向着下面的人微微彎身,擦着眼角的淚水,朝着下面走去。
震驚,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舞蹈,聽過這樣的歌曲。一時間,掌聲不斷,有的人已經痛哭流涕,不斷爲蘇晨鼓掌着。
“嗚嗚嗚,公子,小姐唱的太好了,我想家了……”伊莎伊兒的眼淚好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使勁朝着下面掉落着。
回到座位上,蘇晨揚起嘴角,笑着說道:“不知道,我的表演怎樣啊,公子?”
“告訴我,你爲什麼如此悲傷?”公治霖能夠明確的感應到,這悲傷的氣息是發自蘇晨的內心,但是他卻沒有感受到,自己身邊的人,竟如會如此的悲傷!
蘇晨淡笑着說道:“也沒什麼,剛纔看到一個小孩要吃糖葫蘆,他的父親買給了他。想到我的父親,就突發奇想,唱了這曲水調歌頭……”
公治霖明白了,但又不明白了,蘇晨本是鳳女,鳳女從小就是孤兒,哪裡來的父親。而那右相,卻是爲了完成任務,特意安排進去的人,對蘇晨根本沒有感情。難道是……想到自己小時候,母后生病在牀,自己親自爲其煎藥,渴望得到母后的關懷,然而她的心中只有公治晟。那種失落,那種痛苦,並不是其他人能夠了解的。
握住蘇晨的小手,公治霖笑着說道:“有心了,這情我領了,去換身衣服,我們再出去走走吧。”
“謝公子。”微微一笑,蘇晨提起自己的裙子,回到了房間內,換上一身白色的衣裙,便走了出來。
“站住,你就是剛纔在臺上表演的那個女的?”剛走到公治霖身邊,但見一個穿着天藍色衣裙的女子站了出來,直接將蘇晨一推,挑釁的看着蘇晨。
微微皺着眉頭,蘇晨不想發火,也不想在自己苦心經營的店內發生這種事。輕輕點了點頭,蘇晨淡笑着說道:“沒錯,是我,這位小姐有什麼事嗎?”
“小姐,不知對在下的夫人有何不滿?”公治霖搖着扇子,轉身看着這天藍色衣裙的女子。但見她右手握着一把寶劍,五官還算清秀,但唯一不好的,便是那嘴角上,長着一顆黑痣。
那女子見到公治霖後,全身不由地一顫,緩緩地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還會在這裡遇到這樣的美男子。那如同春風般的笑容,震撼着她的心靈。下意識的,那女子支吾的說道:“沒,沒什麼事。”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帶着夫人先行離開了。”淡淡一笑,公治霖將蘇晨拉到自己身邊,順道拉起伊莎伊兒,就要朝着門外走去。
那女子見公治霖快要離開,便着急的喊道:“公子,小女子名爲何蓮,不知公子……”
“万俟風。”公治霖笑着回答道,搖着那白玉扇,笑着走出門外。
蘇晨笑着說道:“看來我們的爺真會討女子開心,不管在哪裡,都受女孩子的喜愛。”
“呵呵,但是我的心裡,只有你一人。”公治霖淡笑着說道。
蘇晨卻是笑而不語,只是輕輕挽住公治霖的手臂,看着四周的風景。看似平靜的天空,卻又隱藏着 危機。
蔚藍的天空,懶散的飄着幾朵白雲,看上去是那麼的悠閒。
就在那古建築的房檐之上,幾個黑色的腦袋探了出來,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下一刻,幾道黑影已經騰空飛出,白色的劍兀然出鞘,朝着那街道上的幾人而去。
早已經發現了這些殺手,公治霖表面不動聲色,只是淡漠的看着這羣騰空而起的人,這些人,還不用他親自動手。
看到這突然從天而降的人,伊莎伊兒卻是嚇得尖叫了起來,很乾脆的直接暈厥過去。蘇晨將伊莎伊兒抱在懷中,皺眉看着那突然冒出來的刺客。
身邊的護衛早已經拔出劍來,朝着那些刺客而去。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原本那熱鬧的大街變得冷冷清清,所有的人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全部跑開了。
這些護衛與其他的普通護衛不同,都是經過公治霖一手培養的,但見他們每人散發出濃厚的殺氣,手中的劍好像長了眼睛一般,只是輕輕的一招,沒有過多的動作,直接取人性命。只是一盞茶的時間,那冒出來的十幾個殺手,全部死在了這些護衛的劍下。
蘇晨不禁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公治霖身邊還有這樣的人物。而且從這些人剛纔的動作來看,他們根本就沒有使用內力,而是藉助那些殺手的力量,輕鬆的了結了他們的性命。不過,這算是給自己的警告嗎,警告自己不要逃跑。
“夠皇帝,納命來!”一聲嬌喝聲從天而降,但見一身黑色的衣衫的黑衣人直接從房檐上跳下,緊接着便是十來個黑衣人冒出。但見他們腳步輕盈,全身散發出殺氣,與剛纔的那批殺手,完全不一樣。
似乎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壓力,公治霖只是淡笑着將蘇晨護在身後,溫柔的說道:“照顧好自己,鳳女,給我一點時間,一會兒,帶你去看最漂亮的花展。”
蘇晨點了點頭,扶着伊莎伊兒站在一邊。
見蘇晨乖巧的退開了,公治霖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下一刻,便是無邊無盡的殺氣卷席而來,那殺氣視乎是沉澱在公治霖身體內很久了,現在纔得到了發泄。
風,微微變得狂暴了,但見公治霖衣抉飄飄,手中的白玉扇輕輕一合,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動了,那樣的速度,就連蘇晨也沒有看清楚。只是依稀感覺到,公治霖動了。
幾個呼吸的時間,公治霖已經站在了十幾個黑衣人身後,但見前面十多個黑衣人全部倒下,唯獨那個女的黑衣人還站在那裡,只不過,臉上的蒙面巾卻被扯了下來。
公治霖淡淡的笑着,手中還拿着那黑色的布,柔聲問道:“爲什麼要殺我?”
“……”沒有說話,那個黑衣人就這樣站在那裡。
蘇晨的瞳孔緊縮,眼前的這個女子,竟然就是剛纔在維多利亞遇到的那個少女,何蓮。她那手中的寶劍,就是出賣她最好的證據。不過,眼前的這個女孩,爲什麼會殺公治霖?從她那眼神內,蘇晨能夠讀出,她是恨公治霖的。但是,除了恨意外,那眼神裡,還有一絲的愛意。難道就是因爲剛纔的邂逅,纔會讓這個懵懂的少女喜歡上了公治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