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樓是京城第一青樓,花蝶是這裡的頭牌。此時,公冶晟與花蝶在月下對飲,蘇晨站在他的身後發呆。她還在想那個失去眼睛的老闆。他何其無辜,居然爲了自己毀了人生。
公冶晟這個殺人魔,他到底想怎麼樣?他還有心嗎?難道在他的眼裡,其他人的性命不是命,只有他自己的命才寶貴嗎?還是她錯了,她不應該和他做對,這樣就不會連累無辜?
不!她沒有錯。她憑什麼要向他屈服?想到這裡,蘇晨的心裡舒坦許多,不再因爲剛纔的事情自責。造殺孽的人是公冶晟,不是她,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名妓居住的別院就是不一樣,放在現代可以稱爲別墅。前院喧鬧不止,後院清雅幽靜,待遇不在一個層次上。房間裡香氣縈繞,傢俱和裝飾不輸給大戶人家的閨閣小姐。花蝶的貼身丫頭彈箏助興,此情此景風雅別緻。
原來公冶晟要相會的人就是名妓花蝶。蘇晨在心中冷笑:見過嫖妓的,沒有見過帶着老婆嫖妓的,難道他還想雙飛不成?不過公冶晟也遵守了承諾,今天帶着她逛了一整天的街,而且買了許多東西。突然的示好讓她受寵若驚,此時一直擔心他在計劃着什麼。
“這位小兄弟真是俊秀,像一個姑娘家似的。”花蝶突然對公冶晟說道,“爺,讓小兄弟在這裡呆着太悶了,不如讓幾個姐妹陪陪他?”
花蝶沒有青樓的胭脂氣息,言談舉止更像一個大家閨秀。或許這就是她能夠屹立這個位置幾年不倒的原因。大約十五六歲,比蘇晨更年幼。從公冶晟踏入這裡開始,她幾乎沒有說一句讓公冶晟生氣的話,這讓蘇晨大爲吃驚。以蘇晨對公冶晟的瞭解,他是一個特別容易暴怒的人。她比甦醒兒多了一分剛強,比楊貞依多了一分女人的柔美氣質。那雙眼睛彷彿會說話似的,讓人很難產生反感的情緒。
蘇晨黑線。什麼叫‘讓幾個姐妹陪陪他’?她看起來很強壯,以至於需要幾個女人作陪?
“黑龍,帶他出去。”公冶晟淡道。不放心那個女人單獨亂走,還是讓人看着她比較妥當。
蘇晨聽了花蝶的話,心中暗喜,以爲找到逃離的機會。公冶晟接下來的話斷絕了她的希望,他居然派了最得力的暗衛監視她。她怏怏地沉着臉,非常鬱悶地跟着那個叫黑龍的護衛離開。
“喲,兩位爺,怎麼沒有叫姑娘?是不是咱們伺候得不好啊?”老鴇看見蘇晨和黑龍走出來,殷勤地纏過來招呼道,“你們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告訴媽媽,媽媽一定幫你們找一個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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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轉動着眼珠子,心中一慟,堆起笑臉說道:“媽媽,找五個姑娘給這位大哥,帳目算我頭上。”沒有男人不好色,這個木頭護衛不可能例外。如果他被女人纏住,那麼說不定她就有機會……
“胡說。”黑龍皺眉怒道:“如果不想死的話就滾開,來一個我殺一個。”暗衛戒色戒酒,難道這個女人想害他破戒嗎?如果讓王爺知道今天的事情,他免不了又要吃幾十棒子。
老鴇嚇了一跳,趕緊遠離這兩個煞星。蘇晨計劃失敗,仍然沒有氣餒,她開始想其他辦法。
“既然你不喜歡姑娘,那麼咱們去喝酒。反正王爺有美人相陪,一時半會兒不會找咱們。怎麼樣?”蘇晨微笑道。答應吧?你又不是金剛,偶爾發泄一下情緒也好啊!
“你不要耍花招。王爺有過交待,絕對不能讓你逃了。王爺讓我們半個時辰後找他,我們就在門口等半個時辰。”黑龍一板一眼地說道。
事實證明,古代人洗腦的技術堪稱一絕,否則不會有這麼多愚蠢的奴才心甘情願地替主人受死,臨死之前還覺得很光榮。黑龍軟硬不吃,蘇晨沒有辦法,只能再想對策。
不管蘇晨利用什麼手段誘惑黑龍,他就是不上當。蘇晨不得不佩服這個傢伙,也只能打消整個計劃。
無數鶯鶯燕燕經過兩人的身旁,黑龍就是不動心。蘇晨一度以爲這個傢伙是不能人道的太監,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定力?
“你站在這裡不要亂走。”突然,黑龍神色凝重,對蘇晨說了一句話後就離開了。
蘇晨的嘴巴呈‘O’型。這麼簡單就擺脫他了?這不是做夢吧?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她放輕動作,鬼鬼祟祟地走向與黑龍相反的方向。
“爺,讓奴家伺候你吧!”一個妓子纏上她的腰,不等蘇晨迴應就開始動手動腳。
蘇晨在心中叫苦。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之夭夭,麻煩這些小祖宗不要添亂好嗎?
“啊!你是女人。”妓子摸到不應該摸到的東西,頓時尖叫道,“來人啊,這裡有一個搗亂的,快把她抓起來。”
隨着妓子一聲清喊,大量的打手從暗處跑出來。
“滾開,本小姐很忙,沒空陪你們玩。”蘇晨笨拙地躲避打手的武器,數次差點被他們手中的鐵棒打中。
“居然有不長眼睛的敢來我們春意樓搗亂,夥計們,把她綁起來。”老鴇豎起蓮花指怒喝道。
蘇晨到處亂竄,打破了許多東西,也驚擾了很多客人。慌亂間,她的帽子被誰扯下,那頭美麗的青絲披散開來,露出她清秀的容顏。
“原來是一個小娘子,長得不錯,咱們春意樓收了。”老鴇貪婪地看着蘇晨的小臉,嘿嘿直笑,對打手說道:“小心點,不要傷了她。”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她能夠閃避的空間越來越小。衆人興味地看着她到處亂竄的身影。許多嫖客說着葷笑話,還估計着她的份量。
壞了壞了!雙手難敵無數手,更何況這些人還有武器在手。她算計着老鴇的位置,準備做最後一博。
“住手,她是我們王爺帶來的人,你們誰敢傷她?”黑龍如同英雄般及時出現,救下了差點被鐵棒擊中的蘇晨,冷着臉喝道。
“王爺?”老鴇眯起桃花眼,及時反應過來,恍然道:“原來是貴客,失敬失敬。這是誤會,還請大俠不要計較。”老鴇諂媚地對黑龍說道。
黑龍不計較,她計較!差點把她的花容月貌毀了,這些人擔當得起嗎?最重要的事情是她錯失了逃脫的機會,這不是誰能夠賠償的東西。
蘇晨正想說話,被黑龍制止。他拉着她朝花蝶的閨樓跑去。
“跑什麼?還沒有半個時辰,你們主人現在很忙,最好不要去打擾他。”蘇晨吃力地跟上他的腳步。
“閉嘴!”黑龍急燥地咆哮道,“爺出事了。”
剛剛走近門口,突然聽見從房間裡傳出來打鬥聲音。黑龍率先衝了進去,正好看見花蝶拿着水果刀刺向公冶晟的胸膛。
“爺!”黑龍驚呼一聲,朝公冶晟衝過去。公冶晟臉色漲紅,眼神渙散,身手笨拙。他如同待宰的羔羊,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花蝶看見黑龍和蘇晨,眼中閃過殺意。右手伸向腰間,扔出來一顆黑色的球丸。砰一聲,球丸暴烈開來,產生黑色的煙霧。
“告訴公冶晟,花蝶不會放過他的,他好自爲之。”花蝶的聲音很飄緲,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當黑煙散盡之後,蘇晨發現黑龍被毒煙迷昏,現場只有她和半昏半醒的公冶晟保持清醒。她親眼看着花蝶掏出藥丸,於是及時遮住了嘴鼻,所以沒有被毒煙燻倒。公冶晟的胸膛被花蝶插了一刀,此時流血不止。
她應該怎麼做?公冶晟以如此柔弱的姿態躺在她的面前,她只需要輕輕一劃就結束整件事情。蘇晨慢慢地走近公冶晟,冷冽地凝視着他的俊顏。向來強悍的公冶晟也會有這麼一天,果然是世事無常。
她只需要輕輕地加深水果刀的力度,公冶晟就可以永遠地閉上眼睛了。她應該這樣做嗎?她可以這樣做嗎?
蘇晨握着水果刀的刀柄,保持着這個動作深思着。
公冶晟爲什麼見花蝶?他又與花蝶說了什麼?他與花蝶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些事情與蘇晨無關,但是關乎蘇晨應該怎麼做。她不在乎這些恩恩怨怨,只想知道公冶晟是不是有備而來。
如果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那麼現在的情況是不是也在他的算計之中?假如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她就不能冒險了。公冶晟是什麼人物,他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中招呢?還有那個黑龍,以殺手的第六感覺可以知曉他很利害。如此利害的人物會這麼容易迷昏?這種小伎倆應該是江湖中常用的招式,不至於這麼差勁吧?
“喂,你們王爺受傷了,是不是應該把他扶回去找大夫呢?”蘇晨朝半空中吼道。
沒有反應,四周靜悄悄的。這樣的寂靜反而可疑,蘇晨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定。今天不適合逃跑,還是等其他機會吧!
刷刷刷刷刷!意外發生了。大量的箭支從窗**進來,差點把蘇晨射成刺蝟。蘇晨縮在桌子底下,又險些被不合身的男裝絆倒。刷刷刷刷!箭支繼續發射,好像沒完沒了。
“公冶晟,如果你被利箭射死,千萬不要找我,我可沒有對你怎麼樣。”蘇晨自言自語地說道。
“見死不救也是大罪!”公冶晟不冷不熱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蘇晨聽見聲音,猛然回頭,果然看見受了傷的公冶晟蹲在她的身旁,左肩上多了一支箭支。那把水果刀還在原來的位置,看來插得很深,否則他不會不敢拔出來。
“你沒事?”命太大了吧,傷成這樣也沒事。剛纔他的樣子如此恐怖,現在像沒事人一樣,他真是人類嗎?
“你很想本王出事嗎?”公冶晟沉着臉說道,“你錯過了一次逃脫的機會,知道嗎?”
“什麼意思?”蘇晨愕然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說道:“你剛纔是清醒的?你知道我想跑?”
“應該說你無時無刻不想逃離本王的身邊,可惜你唯一的一次機會被白白地錯失了。”公冶晟說出蘇晨心中的疑惑。“本王此次出來只帶了黑龍,如今他昏迷不醒,所以暗處沒有別人監視你,更沒有人保護本王。”
意思是說,她剛纔錯過了逃跑的最好時機?混蛋!爲什麼告訴她?讓她一直這樣誤會下去不好嗎?蘇晨懊惱地想道。
公冶晟的脣角上揚了一個孤度。他撫着傷口,冷冽地看着冷箭射過來的方向。那些老混蛋活得不耐煩了,朝廷應該放放血了。
“停下來了。”蘇晨說道,“到底誰想殺你?”
“如果不想死的話,最好留在這裡不要動。”公冶晟冷道,“現在只是熱身,接下來的戲碼纔是主場。”
“你是不是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才帶我出府?”蘇晨質問道,“公冶晟,我到底虧欠了你什麼,你有必要這樣整治我嗎?”就算知道她想跑,也沒有必要用這種方法威脅她吧?雖然古代沒有手槍,她不用擔心挨子彈,但是被箭支或者刀劍傷着更痛苦。
“看來那些老東西鐵了心想殺死本王。”公冶晟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