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小子,我不同意你除名,絕對不同意!”嶽羣山咆哮着。
奚水卻不理會他,同意與否,他心意已決,而且在動手之前,他會昭告天下,如此,他的任何行爲就與快意門無關了!
剛剛還算平和的氣氛,隨着嶽羣山的呼吸聲,越來越凝重!
隱端起那碗醒酒湯,準備落跑。“我去給七師兄送湯!”
“他不是你七師兄,我沒有這樣的弟子!”嶽羣山把火氣發泄在了隱的身上!
可憐的隱,成爲了嶽羣山憤怒下的炮火!
隱尷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頭子,你幹嘛?”嶽小楓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但她動作過於猛烈,身子不禁搖晃了一下,坐在她一旁的裴千葉,伸出手的扶了她一下,她感激的對裴千葉笑了笑,然後看向火氣極大的自家老爹。“七師兄惹的你,你對小師妹發什麼火?實在憋不住火,就出去找別人撒氣去!”
也就身爲嶽羣山女兒的嶽小楓,纔敢用這種態度對他說話,換成別人,早就被他一巴掌拍飛了!
女兒的虛弱,嶽羣山都看在眼裡,再大的怒火也對女兒發不出來,怒哼一聲的甩袖而去!
身在風暴中心的隱,是渾身的不自在,端着醒酒湯,只想快點離開!
“小師妹,你去找七師兄吧,讓他早點回來休息,別因爲躲着師父,便在外面露宿,至於勸說他放棄退出門中的念頭,就不必說了……他已經不止一次遞出除名狀了!”嶽小楓和顏悅色的對隱說道。
隱如獲大赦,端着醒酒湯匆匆離去,她的腳在快要踏出門檻的時候,嶽小楓柔柔的聲音在她身後再次響起。“小師妹,一直沒對你說聲謝謝,你爲了給我爭取機會,特別拖延與西門子良的比武時間,大師兄都告訴我了!”
隱停下腳步,她回頭,脣角是真誠的笑容。“我們是師姐妹,不用客氣的,再說之後也是湊巧,才發展成了那種局面……”
之後她的動手,可與故意幫八師姐拖延時間沒有關係了,事情就是這麼巧合的一直無法結束!
師姐妹之間沒有再多言,隱端着醒酒湯去尋奚水了!
隱端着醒酒湯,站在空無一人的奚水房間門口,低嘆一聲,他的人根本沒在這裡,也不知道是去哪裡了!
即使找到他,這湯也得涼了!
隱把醒酒湯放在了奚水房間的桌面上,關上房門的走了出去,再看一眼嶽小楓的房間,她絲毫沒有要再進去的興趣!
進去幹什麼呢?徒增尷尬,不如出去走走吧!
她早在月落那裡用過膳了,所以也不覺得餓,悠閒的晃盪在決意派中,可她走到哪裡,都是畏懼的眼神,她頓覺無趣極了!
太大的聲名也不好!
隱身子一個溜轉,眨眼間消失在衆人面前,衆人驚詫不已,她人呢?
且聽風吹葉動,且賞花開花落!
一道曼妙的紅色身影,暢遊山川之間,暢快而愜意,她的身影飄忽如鬼魅,肆意的徜徉這一片廣闊的天地間,心都變得寧靜了!
沒有與同門之間的隔閡,沒有畏懼的目光,沒有縈繞在心頭的莫大仇恨,只有這一片山川秀麗!
一番在山川之間的竄走,隱一掃心頭陰靄,只覺得一身輕鬆,她舒適的仰躺在一顆茂密大樹的樹冠上,身子輕如鴻毛的隨着枝葉擺動,猶如她就是樹的一部分,所以理所當然的隨着風吹樹動!
有時,隱真覺得自己是屬於這片自然的,而不是煩擾的世間!
她帶着一臉愜意的笑容,閉上眼睛,悄然吸收着日精光,雖然已是落日,但也珍貴,自從趕來參加武林盟主的爭奪,她已許久不曾吸收月精華了!
一是沒時間,二是忌憚文藍醉,但現在,有什麼好忌憚的呢?他願意出手就出手吧,她不懼!
是心性的豁達吧,她已然看開!
別人願意怎樣就怎樣吧,她問心無愧,活得瀟灑!
她的身子隨着樹冠晃動,就像上面的一片葉子,而她體內的源力悄然增長着,並隱隱有泛橙的趨勢!
只是紅色和橙色本就相近,隱絲毫都沒有發現!
日終於完全落下,隱也停下了吸收日月精華,此時正是日月交替之日,渾濁的不適合她吸收!
她就這麼躺在樹頂上,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嗯嗯哼……”
細微的聲音,讓在樹冠上不知道睡了多久的隱,霍然睜開眼睛,紅色光芒沾染她的眼睛,她扭頭看向出聲的地方!
透過枝椏的縫隙,她在遠處隱約看到一道痛苦蜷縮在水邊的身影,身影白蒼蒼的頭髮,讓她倏然一驚!
念動,身便動,隱身上的紅衫飄蕩,她的腳已是落在了那道身影的旁邊,她緊張的蹲下身子,問道。“娟婆婆,你怎麼了?”
蜷縮在水邊,身子顫抖,從嘴中發出痛苦呻吟的正是娟婆婆!
隱上次碰見娟婆婆是虛弱的倚靠在樹幹上,可並沒有這麼嚴重啊,這次怎麼……
隱不知道的是,那次是娟婆婆故意試探她,可看娟婆婆現在的樣子,是試探,還是真實,真說不準……
身陷痛苦中,聽到熟悉的聲音,娟婆婆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看着滿臉焦急的隱,她苦笑的出聲。“沒想到這裡還能有人!”
聽到娟婆婆的聲音,隱更是一驚,娟婆婆的聲音嘶啞難聽,顯然她是被這個痛苦折磨許久了,說不定是實在熬不住了,纔會發出痛苦的聲音!
“我隨處走動,沒想到碰到婆婆你,你到底怎麼了?”隱焦急而關切的問着。
娟婆婆沒有再回答,脣瓣緊抿的硬是一絲聲音再也沒有發出來!
痛苦卻硬是憋着不出聲,那痛楚更是折磨的沒有一絲可以發泄的地方!
“婆婆得罪了!”隱歉然道,然後扶起了娟婆婆佝僂的身子,一隻手掌貼在了她後背上。“不痛了,馬上就會不痛了!”安撫着她。
紅色源力以從未有過的柔和進入娟婆婆的體內,就是怕傷了娟婆婆年邁的身體!
娟婆婆只覺得一股暖流進入體內,她痛苦的身子立馬覺得一陣舒暢,就連痛苦都緩和了!
“唔……”娟婆婆舒適的悶哼了一聲。
隱專心凝神,柔和的紅色源力洗禮娟婆婆全身,消減了她深入骨髓的痛苦,並尋到了根源,是五臟中的肝,那已然快要完全變黑的肝!
越是知道根源,隱越小心,紅色源力輕柔的包裹住快完全變黑的肝,一點一點的滲透進去,清除着裡面腐壞的物質!
娟婆婆身子一怔,身子從未有過的輕鬆,她居然在這樣的輕鬆中沉沉睡去!
身子被病症長時間的折磨,現在能夠得到緩解,疲勞便一擁而上,娟婆婆睡得很沉,沉到不知道隱把她的身子平放在地上,更不知道一層薄薄的紅色源力包裹着她,爲她驅逐了寒冷!
隱抹去額頭的汗水,準備在娟婆婆的身邊調養生息,卻突然感覺到一道緊盯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是一種直覺,隱回首看去,迎着月光看到一道背對月光,站在樹冠上的身影,身影挺拔修長,風吹動他的藍色衣襬,輕輕擺動!
隱看得分明,此人正是文藍醉,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吶!
隱站起身來,與他面對面,沒有露出一絲膽怯來!
“呵呵!”一絲輕笑從文藍醉口中飄逸而出,他一步步的從樹冠走了下來!
真的是一步步,好似腳下有着無形的階梯,供他踩踏!
他的腳下確實有階梯,是他的藍色源力結成的階梯,湛藍的階梯,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着晶瑩的光芒,如玉如水晶!
隱就這麼看着文藍醉走下來,走到她的面前,沒有後退,也沒有攻擊,主導權完全交給了文藍醉!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這個時候與他動手,但如果他非動手不可,那她必定奉陪!
文藍醉站定在隱面前,看着她透着蒼白的臉頰,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何苦呢?”
隱不明所以,他所說的何苦是何意?
“人的生老病死,自有定數,你如此強加干涉,只會累及自己,甚至得到天譴!”文藍醉聲音儒雅而輕柔,是對她強行治
療娟婆婆身體的指責!
“天譴?”隱嘲諷的重複他所說。“你所謂的天譴,指得是大人物們對我的懲罰嗎?”
人間已經沒有神,有的只是大人物,天譴也只不過是那些大人物出手!
反正她已經惹了最大的藍族,又有何可怕!
這是第一次,隱在文藍醉的面前顯露出對那些大人物的不屑一顧!
文藍醉沒有指責,更沒有批評,只是陳述事實。“不,是天對你違背正常輪迴的懲罰!”
“原來還有天啊!”隱的語氣中還是充滿了嘲諷。“我不怕,只要天能罰我,我甘願等着!”
文藍醉輕嘆。“爲了不相干的人,你又何須執拗!”
是啊,不相干的人,所以那個人的生死都可以忽略不計,反正與自己沒關係嘛!
“沒錯,我就是這麼個多管閒事的人,你又何必來多管我的閒事!”隱不客氣道。
一句話,就文藍醉堵得啞口無言,他輕甩衣袖。“罷了!”轉身而去!
風中還飄散着他那句罷了,隱卻悄然鬆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動手,否則,已經耗費了精氣神的自己,更加抗不過文藍醉的攻擊!
隱盤腿坐下,還來得及調養生息,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那小子說的對,你不要總是這麼好心!”刺球粗聲粗氣的提醒。
“我的好心也是分人的!”隱在腦中回了刺球一句。“別吵,我要休息!”
之後,刺球便安靜了下來,沒有再吵鬧她,獨自想着文藍醉口中的天譴,如果真的有天譴……
嗯,可以給它當一頓美食,嘿嘿!
一夜無夢,娟婆婆睡得無比舒適,如果不是嘰嘰喳喳的鳥鳴吵醒了她,她恐怕還不知道會睡到什麼時候去!
她霍然睜開眼,一雙蒼老的眼睛閃爍戒備和犀利,對上的卻是一張笑吟吟的絕美臉龐!
“婆婆,你醒了啊!”隱的聲音柔和,並伸手扶起了老人家瘦弱的身子骨。“喝點水!”她手中是乘着水的大樹葉!
娟婆婆順着她的動作,啜飲着大樹葉上的水,腦中漸漸想起昨天的事情,看着面前絕美的年輕臉龐,欲言又止!
每次病痛之後,她的身體就會非常的虛弱而難受不已,從未像這次,不僅不虛弱難受,還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面前這個一臉溫柔的小丫頭!
“謝謝!”娟婆婆一向嚴肅的臉龐,難得綻放一抹微笑。
隱歪頭,神情就像一個向長輩討巧的小孫女。“婆婆多次維護隱,隱從未對婆婆說過謝,反倒婆婆對隱說謝了!”
“你真是一個好姑娘!”現在世人皆冷漠,又有幾個像她這樣的熱心腸,娟婆婆是真心的誇讚!
隱搖了搖頭。“沒有哪個好姑娘是會追着殺人的!”她在說她前天追着西門獨步不放,就是非他的命!“更不聽婆婆的勸告!”
她從未把自己當作過好姑娘,她是很自私的,爲了自己在乎的人,可以罔顧很多人!
娟婆婆卻不以爲然。“放在六十年前,婆婆會比你做得更過分!”
“如何個過分法?”隱好奇問道。
“扒光了遊街示衆,這種不顧規則,以大欺小的人,最是可惡!”娟婆婆一本正經道。
本來這是一個整人的方法,偏偏娟婆婆還一臉認真的說出來,隱真是……
“哈哈哈!”她開懷大笑着,真覺得這位老人家有趣極了,原本以爲她總是一臉嚴肅的,爲人肯定也很正經,沒想到卻有這種調皮的主意!
看她笑得那麼開心,娟婆婆雙眸中浮現點點笑意,她也是近墨者黑,身邊的老傢伙一個比一個愛玩鬧,她也就學會了那麼點皮毛!
歡快的笑聲,彷彿能夠感染的,鳥聲齊鳴的振翅飛翔,還有一些深居簡出的動物也在來回走動着!
娟婆婆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現象,覺得新奇極了,看着隱的目光更是意味深長!
被娟婆婆盯得不好意思了,隱收斂了笑容,問道。“怎麼了?娟婆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