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酒瘋
王恆說完便拿過了酒瓶,連滿了三杯都一飲而盡。而此時的喬榷宸也沒閒着,手上的動作沒停,反而還更放肆地搓揉了起來。何落本來就纔出院,這樣坐着的姿勢已經讓他很難受了,現在又被金主惡劣地調戲,頓時就冒起了虛汗。
眼見最後一杯酒也幹了,喬榷宸便又開口道:“行,我看你是真明白了,那這幾天就安排安排,落落想在這裡找份白天的工。”
——落落?
何落嘴角一抽,差點兒就沒忍住寒噤。
“這事兒我立馬安排,”吳映城接了話茬兒,又問道,“您覺得給他放哪兒合適?”
“也別太顯眼,”喬榷宸想了想,“就給他在後廚裡找份活兒吧。”
“……”
喬榷宸眼尖地看到了何落的表情:“不滿意?”
“謝謝喬總厚愛……”
終於,何落忍不住地乾笑了一聲。
義天曾經是個與黑社會脫不開關係的集團組織,旗下的主營業務基本上就是些賭場、夜總會、酒吧之類的,其間也不乏黃賭毒之類的盈利手段。但自從兩年前的一天起,義天就開始了規整旗下的業務,不僅徹底地擺脫了毒品這顆惡瘤,還將‘黃’的界定縮小到了安全範圍,更是再沒接到過罰單。
不過何落覺得自己雖然曾經沒跟‘義天’接觸過,但看着眼前的酒池肉林,他也只能說有些事真的就是願買願賣而已。
畢竟很多時候即便店裡不主動提供業務,也照樣有做得成的生意,就比如說現在那個纏在喬榷宸身邊的男人——號稱是正規的公關陪酒,可說穿了也還是個出來賣的。只不過是與從前相比,‘義天’不再承擔拉皮條的工作罷了,而且客源的檔次隨着陪酒公關檔次的提升而大幅提升,錢也賺得翻番,其他的事兒自然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何落窩在角落裡安靜地看着包房裡燈紅酒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你叫什麼?”
其實對於何落來說,社會已經徹底的灰暗化了。他所有的記憶就圍繞着沒出息的混子人生,對家人的概念極其淡薄,想起來的唯一一個,還是素未謀面的所謂雙胞胎哥哥。
“……我問你話呢!”
突然被捏着臉轉向一邊,何落又緩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嗯?”
“…問你呢!”王恆喝得有些多,眼睛的對焦都變得飄忽不定,“……你…叫什麼?”
何落沒回話,只在心裡打了個盤算。
“……宸…宸哥只拿你當玩具!你,你不是聲哥……”
——嗯,我不是。
但何落只在心裡回了一句,卻還是沒出聲。
“…操……長得怎麼他媽這麼像!?”
“恆哥,您也喝不少了,”果斷避開了名字的問題,何落一副卑微的諂媚嘴臉,討好地問道,“要不我找人扶您找地兒休息休息去吧?”
“……休息?”王恆始終沒鬆開手,完了又更使勁兒地捏了捏他下巴,“小騷貨……”
何落毫不在意地笑了兩聲,然後偷摸看了眼喬榷宸。但那傢伙正玩在興頭兒上,估計也不會介意酒桌上有人離席,於是他又看了眼旁邊那個一直伺候王恆的‘公關’,提示說:“恆哥也玩兒累了,換個場吧。”
“……滾!別碰我……”可王恆耍起了酒瘋,嚯地就推開了剛貼上來的人,接着轉臉就扣住了何落的後腦向自己臉前拉近,“……你,你他媽到底誰啊?”
“落落,”何落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說,“您叫我落落就成。”
王恆一聽就樂了:“…呵…!小騷名兒……”
——騷貨,配騷名兒?
何落想了想,驀地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過倒不是因爲被罵了的冷笑,反而是覺得這人說的挺對的。他一男的爲了錢能坦然地躺在另一個男的身下,還是當的替身,這事兒怎麼想都配得起‘騷’這個字兒了。
“阿城!”不知爲什麼,喬榷宸突然開了口,“王恆喝多了,給他弄樓上去!”
“我…我沒喝多……”
“沒喝多我也帶你去洗把臉!”
“……不去!”
王恆從吳映城手裡掙開,惹得屋裡一圈兒公關男女都往這兒看。而何落也感覺到這氣氛有些不對勁兒,眼珠滴溜一轉,就冒出個心眼兒:“城哥,我幫您!”他說着就一把架起了王恆的胳膊,吳映城也會意地使了把勁兒,任由王恆還想再折騰兩下也沒了辦法。
“……別,別碰我!我沒喝唔……”
吳映城下了黑手,捂着王恆的嘴就給他拖了出去。於是何落也就不含糊,裝作不小心地用胳膊肘杵了下王恆的肋骨,頓時就疼得他哼唧地說不出話了。但剛到電梯前,何落就鬆了手,頷首解釋說:“一會兒喬總可能還叫我,我就不上去了。”
“……回去吧。”
吳映城理解地點了下頭,只是說話的時候還有些猶豫。不過這畢竟是與一張與何聲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他也難免在語氣上有些遲疑。
“那我先回去了,以後勞您多照顧。”何落又客客氣氣地鞠了個躬。
但他剛轉身要走,吳映城又叫住了他:“唉!你大名叫什麼?”他一手攔着電梯,另一隻手製着王恆,根本拿不費力的樣子。
何落聞聲回過頭來,表情沒了剛纔的恭敬,卻也並不是自恃冷漠。
“名字不重要,喬總想叫什麼我就應什麼,”他說,“但如果以後在這裡幹活兒,您要是找我,就叫我阿落吧。”
“阿落……”吳映城眯起眼,接着便想問他姓什麼,卻又在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些事兒,“……我知道了,你走吧。”
電梯門隨後關閉,何落含腰等着,直到完全關了才轉身回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