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牢房裡,一隻暴躁得像個獅子的男人怒瞪起雙眼!
“好了,別多想,”何聲勾住喬榷宸的脖子,又輕聲說道,“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只要你好好的,就夠了。
”
喬榷宸靜默了片刻,又忽然說道:“阿聲。”
“嗯?”
“等這批貨做完了,我都就把工廠賣了。”
何聲的身體一頓,愣神一會兒才擡頭看向喬榷宸:“……你說什麼?”
wωω ¸ттkan ¸¢ ○ “或許曾經,不,應該是十幾分鍾前,我還有着決心和野心,但是現在,我忽然不想吃這口刀尖兒飯了,”喬榷宸輕輕地摟住了何聲的藥,又繼續說道,“義天擴大的太快,不是單靠錢就能解決的,而且這條路太危險,一旦進去就不容易出來,你從來沒接觸過這些,我也不想讓你碰,可也捨不得你每天爲我幹操心,所以我想以後都不做了。”
“你真的想好了?”
“嗯,我仔細想了好幾分鐘,想好了,”喬榷宸的話似是在開玩笑,但是看向何聲的目光裡卻沒有任何的說笑成份,“等這批貨一完就都乾淨了,到時候該裁員的裁員,該整頓的整頓,咱們慢慢地來,義天遲早有一天會做大的。”
何聲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只覺得鼻腔有些發酸:“我真的很高興你能這麼想,但是這批貨……”
“放心吧,沒事的,”喬榷宸輕輕親吻何聲的額頭,安慰地說道,“就算是爲了你,我也不敢出差錯。”
“你最好是別出差錯!”何聲‘惡狠狠’地警告他,但倆人視線一對上,何聲還是忍不住笑了,“不過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哪怕是真出了萬一,我拼掉性命也會把你撈出來。”
喬榷宸捧住何聲的臉,認真地說:“相信我,我不會有事,更不會讓你拼掉性命。”
“嗯,我相信你。”
在陰暗潮溼,甚至是有些發臭的監押牢房,兩個人輕聲地呢喃着誓言。何聲始終笑着卻沒再說話,只靜靜地抱緊了喬榷宸,那一刻他彷彿看到了未來美好的景象……
……卻沒曾想到頭來終究還是變成了一片泡影。
傍晚的審訊室,昏黃中又混合着刺眼白光的燈亮令人難以平復心中的壓抑。
“姓名。”“何聲。”
“年齡。”“二十六。”
“性別。”“男。”
“籍貫。”
“不用問了,”何聲還未來得及回答,顧聞笙便一擡手打斷了旁邊警員的提問,然後面色凝重地說道:“把東西放這裡你就先出去吧,剩下的我來做。”
警員略顯爲難地看着他:“但這好像不符合……”
顧聞笙沒說話,只輕輕看了眼那紙筆,於是警員識趣地將東西交給了他。
房門開闔,此時房間內只剩下了兩個人。何聲面無表情地坐在對面,指尖輕輕摩挲着椅子的扶手,靜靜等待着顧聞笙把表單的基礎項全部填完。
“據我所知,,”
何生聞言擡眼。
“雖然你是興華的總經理,但卻好像並未在興華的三街店有任何的任職,”褪去當年青澀的氣質,此刻顧聞笙的雙眸已淺含豹一樣銳利的目光,“說說吧,今夜這麼特殊,你怎麼會那麼巧出現在店裡?”
“巧?”何聲略帶好奇地說道,“店裡昨天才剛出事,我若不去才叫‘巧’呢吧?”
“你好像很有自信。”
“清者自清。”
顧聞笙危險地眯起雙眼:“何聲,跟隨錯誤的人,會讓你的信仰一併扭曲。”
“那真是萬幸,我本就沒有信仰。”
“你有,”顧聞笙篤定地說道,“即便是從警校肄業,你的信仰也不應該與這個社會相違背。”
何聲冷漠地看着他:“你在自詡很瞭解我嗎?”
“不敢。”
“那最好,我也覺得我們並不是很熟。”
顧聞笙的眼底閃過一抹受傷的神情,良久後才輕聲說道:“……你可真是變了。”
“人都會變,”何聲明目張膽地打量着他,忽然嘴角微微上挑,“你還不是也一樣?”
“我只是變得比從前堅強,不會再需要別人的保護,也更不會被別人利用。”
何聲笑得風輕雲淡。
“希望你也如此,”顧聞笙深吸口氣,然後起身繞到了監控攝像頭的旁邊,忽然一改之前的稱呼,說道,“阿聲,或許從前在警校的事你並不記在心裡,但實際上,,”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何聲不悅地打斷了他,繼而別開眼去。
“你覺得那是你的恥辱嗎?”
“……不,”何聲的眼底閃過一抹愧疚,“只是我現在和那些都已經沒關係了,不提也罷。”
‘嗶’,,
儀器在發出簡短的一聲之後,是慢慢停止運轉的疲軟嗡鳴。
“現在外邊已經聽不到這裡邊的說話了,”顧聞笙另有所指地看向何聲,“我們是不是應該聊點兒真心話?”
何聲面色凝重,仍舊謹慎地瞥了眼一旁的巨大鏡面,堅持淡漠滴說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其他的話我想我會等到我的律,,”
,,‘啪’!
訓問室忽然陷入一片黑暗,連最後一盞燈都關掉了。
“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那麼謹慎,”隨着輕緩的步伐,聲音由遠及近,直到何聲感覺到身邊有椅子的拖動,顧聞笙的嘆息在耳邊平行的位置響起,“現在已經沒有人能知道咱們在談什麼了,跟我說說真心話吧,阿聲,我知道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艱難,那絕不是金錢就能簡單彌補的。”
何聲沉默地喘息着,強烈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內心,像是要把所有的表象都擠爆。
“你已經對那個男人有感覺了,是嗎?”顧聞笙輕描淡寫地問道。
“……不,”何聲下意識地否認,聲線乾澀又壓抑,“不只是有感覺,我愛他。”
顧聞笙不信地輕笑:“即便現在是這樣,你也還是不放心嗎?”
“我必須,只相信自己。”
“你可真是倔強,”顧聞笙像是適應了黑暗,準確無誤地覆住何聲正不停顫抖的手背,“但是這裡是警局,你本不應該害怕這裡的,別讓黑暗矇蔽了你的眼睛。”
那溫熱的掌心沒有任何的溼黏,是和喬榷宸完全不同的觸感。但侷促不安的情緒還是如同被溫水浸透的綢帶,一點點卷裹着何聲的內心。
黑暗中仍是久久的沉默,直到顧聞笙再一次輕輕嘆氣。
“阿聲,”他稍微用力地握住了何聲的手,“這次的事我相信你毫不知情,可是我必須要一個明確的答覆。”
“什麼答覆?”
“你的立場,還有你的態度。”
短促的一聲深吸氣在黑暗中尤爲明顯,但很快的,何聲並未猶豫地回道,,
“我是警察。”
“很好。”
顧聞笙滿意地露出笑容,卻又很快消匿在黑暗之中。
“那我現在以你的上級聯絡人的身份要求你,復職。”
“什麼?”何聲瞬間瞪大雙眼!
在與訓問室只有一扇鏡面之隔的監察室裡,此時也是一片昏暗,而且更爲特別的是:那塊巨大的鏡面前竟然拉着關閉的百葉窗。
“這就是你要我看的?”喬榷宸的指尖隨意擺弄着百葉窗的底邊,又嘖嘖不屑地說道,“還是你就希望讓我胡思亂想,好挑撥我和阿聲的關係?”
江程還站在鏡子前保持握着百葉窗旋鈕的姿勢,表情正隱隱滴透着薄怒。
,,這該死的顧聞笙簡直是沒腦子!訓問室裡漆黑一片,但這邊的監察室卻還開着相關的儀器,就算是關了燈也還是會比裡邊的要亮,如果不是他及時拉上百葉窗就會直接被裡邊看個清楚!
,,竟然徇私到這種地步,真是……
忽然敲門聲響起,隨後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
“您好,我是喬先生和何先生的律師。”
“快去把阿聲放出來吧,看來我們是註定不能在這裡享受一個愉快的夜晚了,”喬榷宸咧嘴一笑,接着放肆地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不過說真的,總讓他和一個陌生男人在黑暗的房間裡待着,我也確實有點兒不爽。”
江程不甘示弱,輕蔑地哼笑道:“這你就不爽了?那他早些年在秋華娛樂公司……”
喬榷宸的表情慢慢有了變化,連眉眼之間都漸漸帶了一絲狠厲。
“呵,你果然不知道。”
“莫須有的事我也沒必要知道。”喬榷宸起身。
江程卻喊住了他:“那我就告訴你一件不是莫須有的事情。”
“不必了,我想知道自然會查。”
“fabio你知道嗎?”江程自顧地說道,“那個娛樂圈大亨,中意混血,當年秋華娛樂公司的幕後老闆。”
“沒聽說過。”
“那你回頭可以問問何聲,他可是瞭解得很,”聞言喬榷宸的眉頭狠狠一蹙,似是十分不喜聽到這樣的語氣,但江程卻還是無畏滴說道,“不過能從fabio那個變態的手裡逃出來,連我都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了。”
“變態?”
江程笑了,上挑的嘴角滿是魚兒上鉤後的得意:“沒錯,那個男人,可是個資深的性學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