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過,在經歷過多年前的那個血夜之後,我還會再一次被鮮血包圍。
裴元修,他從來都是清淨雅緻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他的身上會散發出那麼濃烈的血腥氣,幾乎要將人的呼吸都奪走——而那個夜晚,我的呼吸真的被他奪走了。
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靠他貼着我的脣瓣,渡進一口氣,當我正要喘息的時候,卻又被他狠狠的咬住我的脣瓣和舌尖,用力的噬咬吮露在空氣中的,微涼的肌膚上,帶來火燒一般的炙熱感。
可帶來炙熱感的,不只是他的身體。
血,沿着他的指縫,閃着寒光的刀尖,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我的身上,每一滴落下,就帶來一點火星,好像連肌膚都要被燙穿了,連身體都要被烙下焦灼的痕跡,我不停的顫抖着,而兩個人的身體摩挲,將那些血跡一點一點的化開,抹散,漸漸的,雪白的肌膚上出現了大片的血痕,彷彿烈火燎原之後留下的創傷。
我的眼淚,開始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因爲他的佔有,每一次侵襲,每一個動作,都彷彿狂風暴雨的入侵,我找不到自己的理智,也在他用力的擁抱下沒有了呼吸的餘地,只能由他將賴以生存的空氣一點一點的渡進我的口中,又一瞬間全都奪走,那予取予求的姿態讓我完全失去了自持,只能在他的搖晃下襬動腰肢,在他的掠奪下嗚咽呻吟。
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悽婉的哭聲,帶着淚的鹹澀,在這個空洞的屋子裡響起,在這樣的夜色中,顯得十分的無助,又格外的茫然,我不知道自己的痛楚到底是來自肩膀上的傷,還是來自胸前,那被他狠狠佔據的地方,只覺得從來沒有像這一刻的無助。
但這一次,他沒有因爲我的哭泣而停下。
我的哭聲,反倒刺激了他,我甚至聽到他呼吸猛地急促了起來,好像被人在身體深處點燃了一團火焰,他的脣離開了我已經炙熱的身體,重新落在了我的脣上。
撕咬,碾壓,吮吟,嗚咽,痛哭,嘶叫,我在他的侵襲下一點一點的奔潰。
他一隻手用力的挽着我的脖子,將我緊緊的攬在懷中,緊貼着他汗溼而炙熱的胸膛,一邊還是緊握着那隻不知何時已經被我放開的匕首,鮮血滴滴落下,在我和他身體的摩挲間暈染開來,他沉重的喘息聲一刻不停,彷彿潮涌一般,在我的耳邊迴響着。
他說道:“叫我!”
我的淚眼朦朧,睜得大大的,卻空洞得好像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視線的模糊讓耳邊的聲音更加清楚,在又一次猛烈的侵入後,我忍不住發出了破碎的吟哦,而他更用力的道:“青嬰,叫我!”
在眼淚和血滴的腥澀中,我顫抖着蒼白的脣瓣,輕輕道:“元修……”
“再叫我!”
“啊!”我在又一次猛烈的衝擊下,整個人好像被潮水淹沒,又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眼前幾乎一片漆黑,他的聲音更清楚的在耳邊響起,如同魔咒。
“元修……元修,啊!元修——”
最後那一刻,當他在我的身體裡釋放的時候,我終於承受不住那幾乎排山倒海而來的窒息感,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雖然昏厥,但我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鼻尖還縈繞着血腥味,身體上的炙熱還在肆虐,甚至連他的喘息都彷彿還在耳邊迴響着,一直在我的周圍,清晰可聞。
彷彿被桎梏一般,我陷入了一片混亂的夢境當中。
一時間,好像身處在天權島上,火焰沖天,周圍的一切都化成了火海,正當我幾乎認爲自己要被燒爲灰燼的時候,又突然陷身在一片冰天雪地裡,寒風捲着雪沫吹過我的臉頰,我的肌膚,幾乎將每一滴血液凍結成冰。(
就在我陷入這樣冰冷的夢境中,幾乎以爲自己會被凍僵的時候,一陣炙熱感,莫名的傳來。
彷彿一個人的手,在輕撫着我的肌膚。
從微顫的頸項,到單薄的鎖骨,肩膀,一直到無力的手臂和柔軟的腰肢,那隻手很溫柔,卻是滾燙的,帶着火焰的溫度。
我在這樣冰火交織中慢慢的戰慄着,呼吸也越來越侷促,而那樣的觸感也越來越真實,最終讓我從夢境中掙脫出來,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看到的先是晦暗的光線下,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
我一時間窒息了。
但夢境中帶來的混亂和無助,也立刻被身體上那真實的炙熱和觸摸感驅散,我微微戰慄了一下,立刻看到他低下頭,臉龐被牀邊那盞微弱的燭光照亮,連同眼神也變得真實起來,他輕輕道:“你醒了?”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你——”
“……”
“我——”
“還痛嗎?”他沒有等我說完,先問我。
我又看了他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從揚州回到金陵,就被他從碼頭帶回府中,然後……
這一刻,身體上火辣辣的感覺一下子將所有在夢境中被模糊的記憶都推到了我的眼前。
那霸道的佔有,無休止的侵襲,和肆無忌憚的掠奪。
我一下子呼吸都窒了一下。
而他,在這一刻又恢復了往日的溫柔,好像之前那個帶着血腥味不停佔有我的男人只是在夢境中出現的夢魘,他輕輕的俯下身來,溫柔的看着我的眼睛,又問道:“還痛嗎?”
當然很痛……
和他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我也知道他並不是個慾望淡薄的男人,但除了新婚之夜,我也沒有經歷過像這樣炙熱瘋狂的夜晚,那並不是我的錯覺,他又一次化身邪神,享受這一具鮮活的肉體所奉上的祭祀。
而我被他吞噬之後,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看了他許久,我張了張嘴,可還沒說出話來,使用過度的喉嚨像着了火一樣,我立刻咳嗽了起來。
他一見此情景,急忙翻身下牀,自己倒了一杯茶端過來,我正在煩惱兩隻手好像都受了重傷,根本沒有一隻能擡起來接過茶杯,卻看見他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俯下身來。
帶着溼意的脣貼上了我的脣瓣。
我愣了一下,還沒做出反應,他已經撬開了我的脣瓣和牙關,微涼的茶水順着他的入侵,也渡到了我的口中。
仿若甘露一般被滋潤的感覺,讓我微微的戰慄了起來。
感覺到我的顫抖,他的另一隻手伸過來,挽住了我的頸項,將我無力的身體擡起來,一直到那口茶水被吞嚥下去,他還在我已經被潤澤了的脣瓣上流連了片刻,才放開了一點空隙,但也幾乎只是分毫的空隙,只要他一開口,脣還是會觸碰到我的脣瓣。
他道:“還要嗎?”
“……”
這句話,讓我一下子紅了臉。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明明沒有笑,也沒有任何表情,但那眼神,卻緊緊的粘黏在我的脣上,似有所指——還要嗎?
我下意識的就要說“不要了”,但喉嚨只是被一口水潤澤,根本沒用,話還沒出口,又是一連串的咳嗽,我咳得整個人都微微的蜷縮了起來,這個男人又仰頭喝了一口茶,猛地抱起我,一低頭堵住了我的脣。
我下意識的掙扎了起來,但所有的聲音都化作了脣瓣廝磨間泄出的嗚咽和呻吟,茶水順着他的侵襲又一次進入了我的口中,有一些甚至沿着脣角滑落下來,滴到了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捶打他緊貼上來的胸口,卻根本連擡手的機會都沒有。
而等到這一口茶喝完,我以爲他就會放開我,卻沒想到,他手一拋,將茶杯丟到了地上,整個人又一次覆身上來,將我用力的抱緊,兩個人深深的陷入了柔軟的牀褥當中,我像是一團沒有了意識的雲朵,在他的懷中被他肆意的揉捏碾壓着。
予取予求。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快的,他在我的身上點燃了火焰。
在那炙熱感中,他的雙手緊握着我的腰肢,控制着我的每一次顫抖和悸動,聽着我戰慄的吟哦,他愈發情動如潮,炙熱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揮灑開來,落在我的身上,我幾乎又要昏厥過去,但每一次快要陷入黑暗當中的時候,又被他狠狠的弄醒,窒息感和壓迫感將我逼到了絕境。
當最後那一刻到來的時候,我只覺得整個人都在他的修身下炸裂了,化成了齏粉,隨風飄散。
我殘敗的躺在牀上,感覺到他還覆在我的身上,兩個人的喘息都凌亂不已。
感覺到我有些瑟縮,裸AA露在外的肌膚微涼,他輕輕的拉起一邊的薄被,小心的蓋在我們兩的身上,然後輕輕的在我低垂的眼睫上烙下一吻。
“睡吧。”
“……”
很疲倦,全身無力的倦怠讓我下一刻就要陷入沉睡,但在他翻身躺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卻強打起精神,轉頭看着他。
他的臉上也是汗溼的,帶着情潮涌動後未退的酡紅,對上我的目光時,眼中似乎還有一絲火星,在燃燒着。
見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慢慢的探頭過來,用鼻尖摩挲着我汗溼的頸項,輕輕的噬咬着我的鎖骨,模糊的道:“怎麼,還不想睡?”
我想要伸手去觸碰他,但經歷了剛剛的那一場,已經連最後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我沉默的躺着,過了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着異樣的暗啞。
“元修。”
“嗯?”他輕輕的,吻上了我的耳垂。
“我們之間,沒有別的人,對嗎?”
這時,感覺到身上的那個人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