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素素和吳嬤嬤也早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裴元灝在我不在的時候帶走妙言,帶她去看望南宮離珠,這件事在那天晚上我跟妙言的深談之後,並沒有被阻止,所以大家也都知道,我是默認了這個行爲,所以今天,聞絲絲突然邀請我過去“品茶”,大家也都知道是什麼意思,照之前我的態度,當然也就是從善如流。 WWW. тт kǎn. co
但是,我竟然要帶妙言一起去。
吳嬤嬤下意識的看着我:“姑娘?”
我笑了一下,也不跟他們解釋什麼,只看着妙言終於可以跟着我一起出去“閒晃”而高興的樣子:“好啊,我從來沒有去過,聽說弟弟很可愛呢。”
“是啊,帶你去見見你的弟弟。”
說着,我便領着她走了出去,團兒也急忙跟了上來。
不一會兒就到了延禧宮,團兒一路陪着我們走進去,到了門口,就聽見聞絲絲在裡面逗孩子的聲音,和小娃娃發出的沒有規律的咿咿呀呀的聲音,非常可愛。妙言一聽,立刻睜大了眼睛:“那是弟弟的聲音。”
我笑着,還沒答話,裡面的門就打開了,聞絲絲抱着三皇子念戎站在門口,一看見我,自然是滿臉喜色,但一看見我身邊的妙言,臉上的表情不由的一怔。
對她這個樣子,我自然心知肚明,只微笑着向她行禮:“民女拜見順妃娘娘。”
“快不要多禮。”
雖然讓我不要多禮,但她卻是非常的多禮,親自過來將我們迎了進去,又急喚着團兒上茶,當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擺在手邊的時候,我聞了一下,立刻笑道:“嗯,好香啊。”
“是鳳析讓人送來的,今年開春才摘的尖兒。”
“聞大人對娘娘可真是細心。”
“是啊,難得他還想着我這邊。”
我們兩聊我們的,妙言卻是坐不住,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望着聞絲絲懷裡那個肉團兒一樣的三殿下,裴念戎,她的弟弟,這個時候自己從凳子上下去走到聞絲絲身邊,小聲的說道:“聞娘娘,我能抱抱弟弟嗎?”
聞絲絲急忙笑道:“當然可以。”
她小心翼翼的將那孩子遞給妙言,妙言也小心翼翼的伸手接過來,雖然是她要抱念戎,但我們比她還緊張的在旁邊護着,三皇子長得像個肉團兒,分量也不輕,妙言一抱整個人都沉了一下,笑道:“哇,他好重。”
“是啊,弟弟現在胖嘛。”
“他怎麼這麼胖啊?”
“這——小孩子都是這麼胖的。”
“哇,他好可愛。”
裴念戎肉嘟嘟的臉上有一雙格外清澈乾淨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這個小姐姐,突然裂開嘴一笑:“嘰嘰……”
妙言擡頭看着我們:“他在說什麼?”
聞絲絲笑道:“他大概是在叫——姐姐。”
“哈哈哈哈……”
妙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低下頭去,在裴念戎肉嘟嘟的小臉蛋兒上用力的親了一口。
看着他們兩這麼相親相愛的樣子,我只覺得心裡也是一片暖意,聞絲絲微笑着說道:“你們這麼和睦親香的就好了……皇上他,就是希望看到這個樣子。”
我聽着她最後這句話,擡頭看時,她的神情微微的有些閃爍。
忍不住在心裡笑了一聲。
我跟聞絲絲雖然相識更早,也更久,但論起交情深來,還遠不如她的弟弟聞鳳析,今天突然叫我過來喝茶聊天,我本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在加上這句話,也就更明白了。
只是,我根本不接這句話。
聞絲絲大概也意識到是故意把妙言帶過來的,所以一呆久了,她就有些不安了,但我還是絮絮叨叨的跟她聊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告辭,回景仁宮的時候,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我和妙言吃過之後,帶着她睡了一會兒午覺,再起來的時候,扣兒又來了。
皇后娘娘讓我過去說會兒話——私房話。
我笑了一下,仍舊把妙言呆在身邊。
去到常晴的屋子裡,她的精神也沒有太好,靠坐在臥榻上,一看見我帶着妙言過來了,頓時神情一黯,但還是立刻撐起身子:“你來了。”
“娘娘快躺着,看起猛了頭暈。”
我急忙過去護着她,妙言也跟了上來,揪着我的衣角看着眼前這位後宮之主,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你也生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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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斥道:“這是皇后娘娘,不許你胡說!”
常晴勉強笑了一下:“不要嚇着孩子。只是一點頭疼,沒什麼大礙。”
說着,她拍了拍身邊:“來,妙言來這裡。”
妙言乖乖的過去,坐在了她懷裡。
常晴伸手抱着她,然後擡頭看着我,笑容顯得有些淺淺淡淡的,好像隨時都會從臉上飄走散開一樣,說道:“你知道,本宮叫你過來是爲了什麼嗎?”
我低頭看了妙言一眼,點頭:“知道。”
“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說道:“這件事,牽涉到貴妃娘娘……我自有打算。”
常晴看了我一眼,剛要說什麼,我輕輕的說道:“皇后娘娘,這件事還是不要過問爲好。”
這話我雖然說得很客氣,但意思卻很明白,就是讓她不要“多管閒事”,常晴也有些愕然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也從我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的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要知道,這件事可事關貴妃的生死了。”
我不由的蹙了一下眉頭:“真病得那麼重?”
她點了點頭。
“之前不是都說好些了?”
“好,是好些了,但病去如抽絲啊。本宮也召幾個太醫過來問了一下,說她肝氣鬱結,心裡存了東西,病就沒那麼容易走。”
我挑了挑眉毛。
想起這些日子,首先是她堂弟的死,依裴元灝說來,她就受了很大的打擊;然後是突發舊疾;而前幾天,査比興告的一場御狀,雖然走的是常言柏,但現在最受打擊的,就是她的父親南宮錦宏這一系的人,她如何能心裡不存點東西呢?
之前,我還想着她病重是病重,但應該多少有點裝,但既然常晴這麼說了,想來病情是真的有點險了。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生死關,也是要人去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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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常晴的屋子裡又帶了一段時間,再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申時,天色有些黯了,我帶着妙言往回走,剛剛走進我們那個小院子,就看見素素和吳嬤嬤在門口站着。
我愣了一下。
這是——
她們兩已經聽到了腳步聲,轉頭一看見我,立刻鬆了一口氣:“姑娘回來了!”
我喳喳眼睛往前走了兩步,剛剛踏上臺階,就看見裴元灝坐在屋子裡的桌邊,正平靜的看着我。
也許是因爲天色的關係,他的臉色也有些黯。
我牽着妙言走上去,現在的妙言見到他已經不像過去那樣不顧一切的撲上去,而是規規矩矩的跟着我一起行禮,裴元灝看着我們,也不知爲什麼,這樣的禮節周到似乎也並沒有讓他更快樂,他只輕輕的一擡手。
我們這才站起來。
他看了看妙言已經有些烏糟糟的裙角,說道:“今天去哪兒了?”
妙言說道:“早上,娘帶我去看順妃娘娘,還有弟弟,剛剛,我們又去看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也生病了,還在喝藥呢。”
裴元灝不動聲色的聽着,這個時候笑了笑:“最近天氣冷,妙言不要出去吹風,不然你病了,也要灌藥給你喝的。”
“哦……”
“來人,帶公主進去吧。”
“是。”
素素和吳嬤嬤急忙進來,帶着妙言去她的房間換衣服,洗手洗臉去了,我仍舊站在旁邊,也不動,也不說話,而裴元灝似乎也不打算立刻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道:“你都知道了。”
我沉默了一下:“啊。”
之前他每一次帶妙言去見南宮離珠,都是我自己離開不在的時候,但今天——據妙言說,是南宮離珠的病情最險的一天,也許她真的很需要這個孩子的支持,哪怕是一點她的聲音;聞絲絲和常晴叫我去說私房話,我也知道是他授意的,而我卻偏偏帶着妙言進進出出,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也難怪,現在他要親自守在我的屋子裡了。
他擡頭看着我:“你怪朕嗎?”
“……”
我沒有開口,倒是他自己又接着說道:“朕知道,你一定會怪朕的。你對她——你還沒有完全的放下,對嗎?”
“……”
“朕也知道,不該揹着你帶妙言過去,但,她病得很重,好幾次,幾乎都要……都快要不行了。”
“……”
“若不是妙言出現,她也許真的就……”
我有些無動於衷的站在那裡,木着一張臉看着他。
過了好一會兒,我說道:“哦。”
我當然也知道,面對一個瀕死的病人,只要不是有深仇大恨的,誰都希望能出一份力,更何況,病的是南宮離珠,他一定恨不得用自己能付出的一切去治好她。帶妙言過去,的確算不上什麼,瞞着我——也還算沒有給大家都撕破臉。
我說道:“那陛下現在,是還打算帶妙言過去看望貴妃娘娘了?”
裴元灝看着我:“你同意嗎?”
我搖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