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貫穿揚州城南北,最寬闊的大道上,一邊是數以萬計的災民在瘋狂的衝擊着官兵,一邊是隻有我們兩人一騎,這種反差令人感到詭異。( 無彈窗廣告)那些饑民餓了這些天,剛剛撞開了城門,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這個時候被官兵死死攔下,也再沒有了力氣,慢慢的平靜下來。
他們擡起頭看着高高在上的裴元灝,我也看着他們,那些饑民的眼睛空洞得讓人心疼。
裴元灝開口的時候,聲音也和往常有些不同,道:“我知道,你們是爲什麼而來。”
“……”
“你們想要吃飽飯。”
一聽到最後三個字,那些人又有些蠢蠢欲動,周圍的官兵立刻緊張起來,用力的攔下他們,人羣中也漸漸有人迴應道:“是啊,我們只是想要吃一口飯而已。”
“我們想要活下去,我們要,要吃飯!”
漸漸的,那些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沉,好像重錘在擊打着人的心,我一陣哽咽,回頭看着裴元灝,他的臉色依舊沒有什麼改變,但卻開口道:“我保證,會給你們飯吃,會讓你們活下來!”
那些人一聽,全都吃了一驚,也紛紛感覺到眼前這個男子的身份不簡單,其中有一個看起來稍微年輕力壯一點的男子大聲道:“你保證,你拿什麼保證?”
一旁的洪文走過來,對着饑民大聲道:“他是當朝的三皇子!”
“三皇子?!”
“他就是三皇子殿下?!”
那些人全都大吃一驚,看着裴元灝如天人一般立於馬上,面對着成千上萬的洶涌的饑民也毫無懼色,紛紛爲他的氣魄所震,頓時,前面的那些饑民一下子便跪倒在地——
“三殿下,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他們這一跪,後面的人也紛紛跪下,頓時,我看着那成千上萬的饑民在眼前跪下,彷彿涌來一般齊齊的拜倒。
這是我第一次,看着那麼多人跪在眼前。
可那種感覺,並不好,因爲我知道,在這些人跪拜的時候,那沉重的責任也壓在了我們的身上,當你要接受這樣的榮光,便註定要揹負榮光所帶來的苦與難。
一大早我們才收拾着從州府離開,但不過一會兒,我們又回到了州府,這一次完全沒有了離開時的輕鬆,我聽着他的腳步聲,一步比一步更沉重。
數以萬計的災民涌入揚州城,這可不是一件小事,過去也不是沒有過災民進城造成大亂的事,尤其今天的災民進城竟然是撞開城門,似乎已經隱隱預示到這一件事的棘手,人在餓極了的時候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了,到時候,誰還管什麼法度,什麼身份地位。
看着他乾裂的嘴脣,我沏了一杯熱茶送到他手裡,他捏着茶碗,卻一口也沒喝。
“殿下,”我輕輕道:“您別急,喝口茶緩一緩。”
他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低頭正要喝茶,就聽見外面洪文全已經帶着揚州的大小官吏匆匆的趕來,這些人全都跪在他的腳下,一個個面如土色不敢開口,裴元灝將茶杯放到桌上,沉聲道:“外面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