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在岔道口處扳動道閘,改換軌道,瞎子隨後來到,慌忙之中竟然又扳了回去。
羅獵驅車前行,負責觀察身後情況的顏天心卻發現同伴都沒有跟上來,慌忙將這件事告訴羅獵。羅獵轉身望去,此時一輛礦車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卻並不是原本跟在他們後面的瞎子,車內坐着土匪,兩名土匪舉槍輪番發射。
顏天心舉起盧格p-08予以反擊,從肖天行手中搶來的大口徑手槍威力不凡,配合上顏天心精準的槍法,一槍就幹掉了負責駕車的土匪,對方的礦車失去了控制,於拐彎處無法減速,高速衝出了軌道,先是撞在對側的巖壁之上然後掉下了深淵。
羅獵哈哈大笑,可隨即就遭遇了一個陡峭的斜坡,礦車以驚人的速度向下方衝去。
顏天心提醒他小心駕駛,畢竟前方路況複雜,彎道衆多,必須要控制好車速方纔能夠安全通過。一個急轉彎出現在不遠處,羅獵慌忙減速,礦車的四隻小鐵輪在軌道上摩擦出無數火星,一顆顆向後方飛去,形成一條條燦爛的拋物線,遠遠看上去,如同四隻燃燒的風火輪。
羅獵用力將手剎後扳,車輪和軌道急劇摩擦發出刺耳的嘯叫,假如以目前的速度衝過去,等待他們的必然是脫軌的下場。顏天心也緊張到了極點,雙目緊緊盯着羅獵的雙手,突然看到羅獵的身體向後一仰,那根手剎竟然被他掰斷,礦車頓時失控,重新加速奔向前方。
羅獵心中大駭,關鍵時刻竟然出現這種致命意外,呆呆望着手中斷裂的手閘,顏天心驚呼道:“要出軌了!”
換成平時羅獵聽到這句話說不定早就大笑起來,可現在他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就算有人撓他的咯吱窩,他也笑不出來,距離前方的拐彎越來越近,失控的礦車仍然在瘋狂加速。
羅獵第一個念頭就是爬出礦車用鞋底抵住車輪,可看來已經來不及了,他急中生智,大叫道:“趴過去,趴過去!”他趴在礦車的內側,身體竭力下壓,這是根據物理原理,增大礦車的向心力,以免礦車脫軌,顏天心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學着他的樣子,兩人身體的重量全都施加在礦車的內側。
礦車在兩人的壓力下發生了傾斜,右側的車輪竟然完全脫離了軌道,僅僅以左側的車輪在單軌上極速運行。顏天心感覺礦車正在他們的壓力下不斷傾斜,她看到了下方深不可測的山淵,感到他們隨時都會隨着顛覆的礦車跌落下去,顏天心不敢再看,緊緊閉上了雙眸。
生死關頭,羅獵總會表現出超人一等的冷靜和鎮定,沒有時間去精確計算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他所能依靠得只有感覺,想要順利通過前方的急轉彎必須掌握平衡,而平衡是這世上最微妙的東西,增一分則長,減一分則短,在絕壁深淵之上玩平衡,玩得就是膽量,玩得就是心跳,羅獵認爲這礦車還可以傾斜一些,一個簡單的道理,在礦車沒有顛覆的狀況下,向內側傾斜的角度越大,他們過彎時抵消的離心力就越大,換句話來說他們安全通過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顏天心感覺礦車的角度又傾斜了一些,以爲即將翻車,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睜開雙目,卻見礦車幾乎和軌道平面呈四十五度夾角,更可怕的是,速度絲毫不減,耳邊響起羅獵的聲音:“要是怕,喊出來就好!”
顏天心抓緊了礦車,重新閉上了雙眼,忽然發出了一聲尖叫。
喊叫是一種發泄,不但顏天心在大叫,羅獵也叫了出來,這種狀況下說不害怕那是假的,礦車僅僅依靠左側的車輪高速進入前方的彎道,兩人即將感到要翻車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拽着礦車,將傾斜的礦車,向外牽拉。
羅獵和顏天心的身體竭力向內側傾斜,以此和這股無形的離心力對抗,然而兩人的力量仍然比不上這股強大的離心力,礦車被這股強大的離心力拉了回去,四輪重新回到了軌道,旋即,內側的車輪因強大的離心力而脫離了軌道,礦車僅靠右側的兩輪行駛在單軌之上,左右輪互換之間,礦車以驚人的速度通過了彎道,羅獵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被這股無形的離心力狠狠拋出去,他能做的只有緊緊抓住礦車,礦車在向右傾斜三十度之後終於止住了勢頭,隨着通過彎道,四輪重新回到了雙軌之上,顏天心整個人形同虛脫,雙腿都已經毫無力量,再看羅獵,他仍然表情鎮定,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這樣的狀況下仍然可以保持臨危不亂,這是一種怎樣強大的心態。
羅獵的內心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對他們來說危機遠未過去,礦車並未減速,仍然在高速前進,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他們就會遭遇第二次危機,或許下一次就不會有這樣的幸運。
瞎子扳動道閘純屬頭腦發熱,礦車向前跑出一段的距離方纔發現前方已經失去了羅獵的身影,稍一琢磨就明白應當是自己剛纔誤扳了道閘,現在和羅獵已經分道揚鑣。
回頭望去,發現身後也不是張長弓和阿諾,一輛礦車正在不斷迫近他們,車上是幾個陌生的面孔。瞎子頓時緊張了起來,他放鬆了手剎,儘量加快礦車的速度。
周曉蝶雖然看不見周圍的情景,卻從瞎子突然的靜默中感到了讓人緊張窒息的氣氛,她默默抓緊了礦車的邊緣。
呯!一顆子彈從後方射來,擊中了車體,迸射的火星灼痛了周曉蝶白嫩的小手,出於本能反應,她迅速將手收了回來。
瞎子關切道:“低下頭,抱住我!”
周曉蝶沒有說話,低下頭去,默默抱住瞎子的身軀,瞎子虎背熊腰,雖然肥厚有餘,孔武不足,可是擁在懷中,溫暖安心,周曉蝶驚慌的情緒居然平復了下來。
瞎子一手握着手剎,一手從腰間掏出了一枚手榴彈向後拋了出去,手榴彈落在鋼軌之上蹦跳了一下,旋即落入下方的深淵,於下方五米左右爆炸,爆炸掀起的氣浪,讓後方追擊他們的礦車劇烈顛簸起來,幾名土匪同時發出驚恐的大叫,不過他們幸運地渡過了這次危機,衝過氣浪重新出現在瞎子的身後。這顆手榴彈激起了三名土匪的憤怒,他們舉起手槍瞄準前方的礦車瘋狂射擊。
瞎子不得不縮回手去,和周曉蝶一起蜷曲在礦車之中,耳邊聽到礦車因被子彈射中而發出密集如雨的乒乓聲。忽然心中生出一種聽天由命的感覺,也許他命該如此。周曉蝶輕聲道:“我們會不會死?”
瞎子因她的這句話而忽然驚醒,自己身爲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就此放棄,他搖了搖頭,伸手摸到了腰間的最後一顆手榴彈,低聲道:“不會!”在槍聲停歇的剎那,瞎子猛然坐起身來,揚起這顆手榴彈,瞄準了後方的礦車全力扔了過去,他對自己的目力相當自信,這次自己不會看錯。
瞎子黑暗中視物的能力超人一等,可是他手上的準頭卻實在太差,尤其是在高速運動的礦車上,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他雖然瞄準了後方的礦車,但是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問題,礦車是在運動的,所以他扔出的這顆手榴彈越過幾名土匪的頭頂,落在了他們的身後這次手榴彈落在雙軌之間,爆炸將兩道鐵軌炸得中斷橫飛。
爆炸的衝擊波沿着鐵軌遠遠送了出去,相互追逐的兩輛礦車在鐵軌上劇烈顛簸起來,幾名土匪嚇得也顧不上射擊,齊齊抓住了礦車。瞎子看到錯失目標,唯有護住周曉蝶,保證她瘦弱的身體別從礦車內顛簸出去。
張長弓和阿諾其實就尾隨在後方,那輛土匪乘坐的礦車是在前方岔路口突然殺入的,他們追殺瞎子的時候,張長弓和阿諾也在竭力加速追趕,瞎子扔出那顆手榴彈的時候,張長弓已經站起身來彎弓搭箭,正準備從後方給土匪致命一擊,突入其來的爆炸,讓張長弓嚇了一跳,他不得不暫時放棄射擊。
阿諾看到前方爆炸,下意識地剎車,此時看到一根黑乎乎的東西朝他高速飛了過來,阿諾嚇得趕緊低頭,張長弓也在同時俯下身去,那東西落在他們身後,撞擊出噹的一聲巨響,張長弓看得真切,飛來的那東西竟然是一節斷裂的鐵軌。他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瞎子扔出的那顆手榴彈並沒有炸到敵人,只是炸斷了鐵軌,反倒給他們製造了天大的麻煩。
阿諾看到前方因爆炸而燃燒的鐵軌,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雙臂抓住剎車拼命向後牽拉,試圖在礦車到達那裡之前停下,張長弓卻大吼道:“放開,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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