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天心想起剛纔水中的遭遇,仍然心有餘悸道:“我在天脈山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生物!”
羅獵笑道:“那是因爲你沒有我這樣的好奇心。”
顏天心道:“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麼好事。”
羅獵呵呵笑了起來,今天如果不是他因爲好奇拉動那根鐵鏈,那個懸掛於下方的齒輪也不會被嵌入傳動裝置之中,從而導致整個機關的運轉,更不會發生這一系列的事情,或許栓子也就不會死,想到這裡羅獵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了。
顏天心卻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事,小聲道:“人命天註定,有些事情怪不得任何人。”
羅獵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顏天心居然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深深吸了一口氣道:“走吧,趁着那頭傻蜥蜴沒有回來找麻煩,咱們儘快離開這裡。”
蓬!爆炸聲從遠處傳來,幾人聽得清清楚楚,幾乎在同時都站了起來。
羅獵指了指下游的方向,爆炸聲來自那裡,除了他們之外,這古墓之下的黑暗世界中還有其他的訪客。
爆炸發生在距離羅獵他們三裡開外的地方,剛纔的爆炸炸燬了一堵冰牆,坍塌的冰岩倒在溫泉河之上,阻擋了水流,改變了河水原本的流向,洞窟前方,立着兩個身影,左側的老者白髮蒼蒼,粗大的辮子一直垂到腰間,此人正是羅行木,短短几日他明顯又蒼老了許多,原本花白的頭髮和眉毛如今已經變成了純白,皮膚滿是皺褶,蒼白的皮膚上散落着許多黑色的斑點,他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變老,羅行木的呼吸低沉而緩慢,深邃的雙目透露出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沉光芒。
一旁是體型魁梧的猿人,它比羅行木高出一頭,右臂中夾着一名少女正是麻雀。猿人的右目裹着厚厚的白布,它的這隻眼睛被羅獵用七寶避風塔符射瞎。
麻雀憤然道:“羅行木,你到底想幹什麼?”
羅行木冷冷望了麻雀一眼,目光垂落下去,盯住掌心中飛速轉動的指南針,蒼老而嘶啞的聲音道:“就是這裡,我不會記錯!”他的目光投向前方氣勢恢宏的巨大冰窟,回憶似乎在他的腦海中一點點復甦,雖然這裡的地勢因溫泉河的衝擊淘蝕不斷改變,可是他仍然找到了這座冰窟,沿着這裡走下去,就會找到當年所在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麻雀惶恐中帶着好奇。
羅行木沒有說話,他向前走了一步,身軀沿着傾斜的冰坡,向下方迅速滑去,猿人夾起麻雀跟隨羅行木的身後縱跳騰躍,向冰窟內行進。
羅行木抵達冰窟的底部,看到一條蜿蜒上行的冰階,一旁的冰岩上,用夏文刻着四個字——擅入者死!
羅行木望着那四個字居然眼眶有些發熱,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記憶也在一點點開始復甦。
麻雀因爲那四個字感到恐懼,擡頭看了看羅行木,卻看到他慘白的面孔之上,那雙眼睛內黑色的脈絡迅速滋生,轉瞬之間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
羅行木揮了揮手,猿人一鬆手,麻雀嬌呼一聲重重摔落在了堅硬的冰岩上,這隻猿人顯然不懂得何謂憐香惜玉。
羅行木走進那塊冰岩,伸出手去觸摸着最下方的死字,喃喃道:“我回來了……”
羅獵一行人很快就循聲找到了爆炸發生的地點,溫泉河將坍塌的冰岩一點點融化,隨着冰岩的融化,溫泉河的流域也在不斷地擴展,水流從炸開的冰窟中流了下去,在中途就凝結成冰,一會兒功夫,冰窟的下半部已經積滿了冰,而且在不斷地縮小。
陸威霖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氣裡仍然殘存着硝煙的味道,爆炸就是發生在這裡,從眼前的狀況看,爆破冰牆的人應該已經進入了冰窟之中。
顏天心意味深長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其實是在提醒羅獵如果他們進入冰窟,恐怕就無法再走回頭路,眼前的一切讓她感到從心底發冷,絕不僅僅是衣衫單薄的緣故。
羅獵點了點頭,微笑道:“你冷不冷?”雖然沒有正面回答顏天心的問題,卻已經給出了答案。羅獵決定繼續前行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麻雀,他有種預感,羅行木和麻雀就在附近,在藏兵洞內他眼睜睜看着羅行木將麻雀從自己的眼前帶走,這次決不能錯過營救她的機會。
陸威霖也猜到羅獵決定進入冰窟的用意,他之所以跟蹤羅獵一行來到天脈山,目的就是七寶避風塔符。既然羅獵說避風塔符在羅行木的手中,想必就在附近,陸威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近在咫尺的機會。
顏天心並不認爲這冰窟之中會有通往外界的道路,進入冰窟只會越走越深,從他們目前途經的路線來看,他們應當是一直往下走,和她最初想要儘快上山的念頭背道相馳,可是從羅獵篤定的眼神中已經知道他拿定了主意。
羅獵第一個進入冰窟,沿着傾斜的冰面像滑滑梯一樣滑落下去,顏天心雖然心中並不贊同這樣的冒險,可是仍然第二個跟了上去。
陸威霖向阿諾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
阿諾探頭探腦地朝裡面看了一眼,有些後怕道:“你說這裡面該不會還有殺人蜂吧?”
陸威霖笑了起來:“裡面有沒有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外面有。”
阿諾聽他說完,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兩害相權,取其輕,對他來說這世上沒有比殺人蜂更加可怕的東西。
進入冰窟之後,和外面儼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猶如從春天瞬間過渡到冰冷刺骨的嚴冬,羅獵和顏天心雖然各自得到了一件友情贊助的皮襖,可是寒氣馬上就透過了他們單薄的衣衫。
陸威霖和阿諾兩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阿諾抱着膀子凍得牙關打戰,低聲道:“羅獵……這……這太……特馬冷了……”
羅獵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目光落在一旁的冰岩上,卻見那冰岩之上刻着四個大字——擅入者死,內心不由得一寒。
顏天心下意識地用雙手掩住櫻脣,美眸之中流露出驚詫莫名的光芒,她伸手扯了扯羅獵的衣袖,然後緩緩搖了搖頭,提醒羅獵不要繼續向前。
羅獵道:“羅行木背上就是這四個字。”他舉步欲行,卻被顏天心一把抓住手臂,顏天心的內心頗爲糾結,激烈交戰了一會兒,終於道:“這裡應當通往九幽秘境!”
羅獵此前就聽顏天心說起過九幽秘境的事情,本想問個究竟,可是顏天心卻總是迴避不談,可現在他們誤打誤撞居然找到了九幽秘境的入口。
羅獵道:“這裡面有什麼秘密?”
顏天心並沒有放開他的手臂,一臉凝重道:“據我說知但凡踏入九幽秘境的人,沒有一個人能夠活着回去。”
阿諾聽她這樣說,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陸威霖不以爲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來到這裡,沒理由不參觀一下回去。”他生性膽大,而且從不信邪。
羅獵看了看顏天心,她的美眸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乞求,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羅獵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恐懼,他和顏天心從凌天堡一路走來,途中經歷了無數兇險,顏天心始終表現出超人一等的鎮定和勇敢,很多時候甚至讓羅獵這個男子漢都深表佩服,可是此刻顏天心卻無意掩飾她的惶恐和不安。或許她的恐懼源自於兒時那場孤獨無助的經歷,或許是來自於族人的傳說,九幽秘境無疑已經成爲顏天心內心中難以逾越的一道溝壑。
羅獵道:“阿諾,你和顏寨主留下斷後,我和威霖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