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昌金卻拿着那幅地圖仔仔細細研究了起來,並沒有即刻離開的意思,羅獵看出他就是不死心,催促道:“還是快走吧,萬一再有什麼怪物冒出來,到時候跑都來不及。”
宋昌金不耐煩道:“催什麼催?我這不是在找出路嗎?”,他讓張長弓和羅獵兩人合力將佛像金身逆時針轉動,羅獵和張長弓分別抓住佛像的一隻臂膀同時用力,想不到那佛像居然真得緩緩轉動起來。
阿諾爲之大奇,愕然道:“你怎麼知道這裡會有機關?”那張地圖他也跟着看過,地圖上壓根就沒有任何的指示。
宋昌金嗤之以鼻道:“你一個老外懂個屁?”心中卻暗忖,若是什麼都被你們知道,老子豈不是沒有了利用價值,你們恐怕早就把我拋棄了。
阿諾被他噎得滿臉通紅,正準備上前跟他理論,卻見那佛像被羅獵和張長弓轉了一圈之後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佛像朝着前方平移,暴露出隱藏在後方的入口。
羅獵和張長弓生恐會觸動機關,兩人第一時間閃開,又提醒衆人小心提防,然而整個過程並未觸動什麼機關陷阱,宋昌金望着他們一個個緊張戒備的樣子不禁呵呵笑了起來:“別怕,沒什麼機關陷阱,這圖上標記得清清楚楚。”
張長弓道:“我看看!”
宋昌金作勢要遞給他,等張長弓伸出手來卻又迅速地縮了回去,笑道:“看了你也不懂。”總算找到掌握主動權的機會,宋昌金要抓住時機很懟這幫小子一遍。
羅獵道:“三叔,咱們還是快走吧。”
宋昌金對羅獵的話顯然還是聽從的,不僅僅因爲他和羅獵的親戚關係,更因爲羅獵是這羣人中毫無疑問的首領,無論是智慧還是勇氣都讓宋昌金這位長輩不得不佩服。
宋昌金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羅獵從張長弓手中接過火炬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宋昌金緊接着進去。火炬的光芒照亮了深藏在佛像後方的甬道,甬道四壁金光燦爛,宋昌金用手撫摸了一下牆壁,觸手處冰冷堅硬,這甬道的側壁和頂面是用金箔貼成,甬道高寬各有兩米,腳下的地面用長方形紅色石塊鋪成,鎏金勾縫,每隔一段距離,腳下就會出現一朵白玉蓮花的浮雕。
步步生蓮常見於佛教,不過這世上的多數宗教相輔相成。
宋昌金特地蹲了下去,用手指觸摸了一下一朵白玉蓮花,憑着溫潤的手感判斷出這一朵朵的白玉蓮花都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完成後又鑲嵌在地面上,當初西夏人建設這座天廟一定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其中隱藏的財富絕不次於外面聳立的一座座西夏王陵,甚至比起他一直致力尋找的西夏王宮的秘密寶庫也不遑多讓。
宋昌金的內心中無比激動,又擔心自己真實的情緒被周圍人看出,最擔心得就是羅獵,這小子超級精明。他的擔憂很快就得到了印證,羅獵原本就擅長心理分析,他的感知能力在這羣人中無人能及,這方面雖然是吳傑對他進行的啓蒙,可是在父親將那顆智慧種子種入他的體內之後,他的身體在不停發生着變化。改善體質的同時,也讓他的感知能力和分析能力產生了日新月異的進步。
宋昌金雖然老奸巨猾,表面掩飾得也是滴水不漏,但是一個人的心理變化多半會在呼吸脈搏方面產生或多或少的影響,遇到感知能力超強的羅獵,宋昌金這隻老狐狸也變得無所遁形了。
羅獵看似漫不經心地提醒宋昌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心裡想什麼我知道,可咱們還是要先平安離開再說,等離開了這個地方,大家各奔東西。”意思表達得已經很明確,只要離開這裡,哪怕你宋昌金再回頭來尋寶我也絕不過問,只是你如果爲了一己之私想要拿所有人的性命冒險,我也不會答應。
宋昌金何等狡詐,嘿嘿笑道:“大侄子,你多慮了,什麼寶貝也比不上性命重要,錢財乃身外之物,若是性命沒了,再稀罕的寶貝終究也是別人的。”他直起腰來,舉起火把照亮前方:“多半法像金身周圍都藏有暗室,繪製這張地圖的人是一個行家,這張地圖若是讓外行人看來和普通的地圖並無分別,可行家看來就不一樣了。”
阿諾仍然沒有忘記剛剛被懟的怨氣,哼了一聲道:“說得跟自己是行家一樣。”
宋昌金笑眯眯看了阿諾一眼,發現他背上的瑪莎仍然沒醒,意味深長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夥子千萬別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紅顏禍水,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說完後又向顏天心看了一眼道:“顏掌櫃,我可不是說你。”
羅獵卻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三叔說得那麼透徹,必然在這方面有過深切的領悟。”
宋昌金暗贊羅獵的情商夠高,點了點頭道:“不止深切還很痛徹。”
幾人聽他如此說話都不禁笑了起來,宋昌金卻沒覺得自己好笑,嘆了口氣道:“若是能夠從來,我寧願當個和尚。”
顏天心道:“若無誠意待人又怎能期待別人真心對你?”
宋昌金卻因顏天心的這句話而沉默了下去,對他而言卻是極其少有的狀況。
羅獵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沒有人生來就老奸巨猾,也沒有人生來就苦大仇深,每個人的性格先天只是佔其中的一部分,而很大的一部分卻是因後天而養成。藉着火光看到前方道路已經被封閉,叫了聲三叔藉以提醒宋昌金。
來到道路的盡頭發現擋住他們去路的是兩扇大門,和甬道的側壁和頂壁一樣通體鎏金,兩扇大門嚴絲合縫,就算是鋒利的刀刃也插不進其中的縫隙。不過這難不倒宋昌金,他將張長弓和羅獵叫到身邊,三人分別抵住腳下白蓮花的一朵花瓣,按照宋昌金的吩咐同時發力,花瓣在三人的按壓下徐徐下沉,花瓣下沉的同時,兩扇嚴絲合縫的大門緩緩向左右分開。
裡面溢彩流光,晶瑩奪目,衆人的視力適應了裡面的光線之後,發現大門後卻是一間藏寶窟,裡面金銀財寶散亂一地,阿諾看得目光一亮,如果不是他還揹着瑪莎,肯定第一個衝過去挑選幾件喜歡的寶物。
顏天心卻關切地望着羅獵,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在她看來這世上再珍貴的寶物也比不上羅獵。
羅獵提醒同伴道:“大家不可輕舉妄動,以防有詐。”
宋昌金道:“根據地圖上的標註這裡珠寶的上面塗有毒藥。”
阿諾道:“危言聳聽,有人是想據爲己有。”
宋昌金也不解釋,等到衆人全都進了那藏寶窟方纔和羅獵三人鬆開花瓣走了進去,他們這邊剛一鬆開,兩扇敞開的大門就緩緩閉合。張長弓擔心他們被困在其中出不去,伸出雙臂想要去撐住門扇。
宋昌金道:“你是想被擠成肉夾饃嗎?這麼大的個子,可惜腦子不靈光。”
張長弓看到他鎮定自若的表情馬上就明白宋昌金必然對眼前的狀況瞭然於胸,看來那張地圖上記載得非常詳細,於是回到宋昌金身邊,只是笑了笑並不說話。
宋昌金心中暗自得意,他何嘗不明白這羣人對自己的尊重全都建立在他是唯一能夠讀懂地圖的份上,在逃離天廟之前,他就算有什麼過分的行徑,這羣人也都得忍着。
宋昌金取出一雙鹿皮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走向那堆寶物,開始扒拉起來。
阿諾道:“不讓我們碰,你自己難道不怕死?”
宋昌金振振有辭道:“有危險我衝在前頭,我老了,你們還年輕。”
阿諾真是哭笑不得,明明自私貪婪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這老傢伙的臉皮真不是蓋的,身後微微一動,卻是瑪莎有了動靜,這細微的動靜並沒有瞞過羅獵的感知,羅獵警惕地望着瑪莎,擔心她甦醒後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瑪莎清醒之後馬上要求阿諾放下自己,望着周邊的環境她意識到他們仍然沒有離開天廟的範圍。
顏天心警告她道:“不想吃苦頭就乖乖聽話。”
瑪莎咬了咬嘴脣,雙眸中雖然充滿了憤怒卻不敢發作,畢竟她勢單力孤,無法和這麼多人對抗。
鐵娃驚喜道:“彈弓!”卻是他看到宋昌金從那堆東西里面扒拉出來一柄金光閃閃的彈弓,宋昌金將彈弓撿起,很慷慨地遞給了鐵娃道:“拿去!”
鐵娃欣喜異常本想伸手去接,張長弓提醒他道:“小心有毒。”
宋昌金嘆了口氣道:“真是服了你,我會害一個孩子?”他摘下一隻手套,然後抓住那彈弓向鐵娃遞了過去:“放心吧,有毒也是我先被毒死。”
鐵娃這才喜孜孜接了過去,那彈弓入手極沉,造型雖然古樸,可是工藝絕佳,彈弓並非黃金鍛造,通體可見深淺不一的紋理,鐵娃將隨身攜帶的牛筋連在其上,用力拉了拉,感覺襯手之極。
宋昌金又將一個裝滿彈子的皮囊遞給了他:“這也給你。”
鐵娃慌忙道謝。
阿諾湊了上去,卻被宋昌金惡狠狠瞪了一眼:“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