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一個靈巧的轉身躲過獨目獸的攻擊,隨手將一顆手雷扔了出去,兩頭從側方衝來的獨目獸被炸了個翻滾。
陸威霖端起機關槍不停發射,用來掩護羅獵的前進。
顏天心揚起手中的鐳射槍接連射殺了兩頭獨目獸爲羅獵掃清了前方的道路,眼看羅獵就要來到她的身邊,冷不防一名天廟騎士從後方衝來,揚起手中大劍向顏天心的後腦劈去。
羅獵怒吼一聲,虎嘯長刀脫手擲了出去,長刀在羅獵全力投擲之下又如驚鴻貫日,刀鋒徑直插入天廟騎士的前胸,透過他的前胸,又從後背透射出來,天廟騎士盔甲內的肉體熊熊燃燒起來,足見羅獵的這次攻擊如何強大,同時也證明虎嘯的鋒利。
顏天心頭髮散亂,跌倒在黃沙之上,羅獵大步搶上前去,將她從黃沙中抱了起來。
此時身後突然傳來張長弓的一聲大吼:“羅獵,放開她,趕緊放開她……”
戰場之上喊殺陣陣,即便是張長弓中氣十足的雄渾嗓音也難免受到了影響,羅獵聽得不甚清楚,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忽然感到腳下一沉,他的身體竟然向黃沙中陷入。
羅獵此驚非同小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誤入流沙之中,應對這種狀況最好的辦法首先就是減輕對腳下沙層的壓力,他想先將顏天心推出去,可顏天心卻緊緊將他抱住,羅獵心中暗暗叫苦,他們下墜的速度超乎想像,不等羅獵做出下一步舉措,黃沙已經淹沒到了他們的腰部,如果是羅獵自己,他或許還有掙脫出來的機會,可是現在他的身上還多了一個顏天心,就算是死他也不甘心將顏天心拋下,更何況顏天心抱得很緊,他們根本不可能分開。
陸威霖因爲所處位置的緣故第一個發現了羅獵的困境,他大聲提醒阿諾儘快驅車前往救人,可是在他們的前方至少有九頭獨目獸集結,除非這越野車生出雙翅,否則根本不可能及時抵達羅獵的身邊。
羅獵大吼道:“天心!你醒醒!”他認爲顏天心暈厥了過去,唯有喚醒她才能兩人合力逃出困境,這會兒功夫又向下陷入,流沙即將抵達他的心口,如果流沙淹沒他的臂膀,就意味着他們再也沒機會從流沙中逃離了。
千鈞一髮之時,空中傳來轟鳴聲,一架飛機從低空掠過,飛機上垂下一條長繩,拖曳在黃沙上,準確無誤地送到了羅獵的身邊,羅獵雖然沒有看清駕機者,可是不難推斷出在生死關頭雪中送炭的人必然是蘭喜妹無疑,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拖曳而來的繩索之上,等到繩索來到近前,右臂伸出,準確無誤地將繩索抓住。
飛機拖拽着羅獵和顏天心,將他們已經被流沙淹沒大半的身體重新拽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陸威霖和阿諾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歡呼。
羅獵也是長舒了一口氣,他低頭望去,卻見顏天心緩緩睜開了雙眸,驚喜道:“天心……”他的話還沒有來及說完,卻見顏天心揚起左手,左手中的尖刀閃過一道寒光,竟然將聯繫他們和飛機的那條救命繩索割斷,羅獵壓根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和顏天心從高達十米的空中掉落下去,落在黃沙之上,落地之後卻仍然沒有逃脫出流沙的範圍,猶如石沉大海,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沒有興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所有人都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震驚了,因爲角度的緣故所有人都沒有看清具體的細節。
飛機在空中盤旋,重新折返回來,蘭喜妹俯瞰下方,已經找不到羅獵的蹤影,鼻子一酸,眼淚竟然流了出來,她咬牙切齒罵道:“羅獵,混蛋,這世上只有我纔有資格殺你……”
戰局已經演變成了一場三方混戰,天廟騎士、獨目獸和先後加入戰鬥的人們混戰一團,顏拓疆等人憑藉火力上的優勢暫時開闢出一片安全的區域,衆人匯聚在一起。
張長弓和陸威霖他們見面之後第一時間提及顏天心詭異的表現,衆人聽得心中都是一驚,如此說來羅獵今次當真是凶多吉少了。現在羅獵墜落的地方仍然被獨目獸佔據,想要尋找羅獵首先就要擊敗那些兇猛的獨目獸。
稍事喘息之後,由張長弓和陸威霖幾人率領隊伍開始向獨目獸發動進攻,進攻剛剛開始,原本被獨目獸衝散的天廟騎士重新組織陣營,向戰場垓心靠近,最初他們以爲這些天廟騎士會給他們製造新的麻煩,增加進一步的壓力,可很快他們就發現天廟騎士攻擊的目標跟他們保持一致,倖存的近二百名天廟騎士發出低沉的奧拉貢的呼喝聲,他們列陣向獨目獸發起攻擊。
張長弓目力不弱,從天廟騎士的陣營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穿灰色長袍,身材瘦削,手握藍光閃爍的天火令,卻是此前一度失蹤的吳傑,吳傑指揮着天廟騎士向獨目獸發動進擊。
張長弓大喜過望,將情況告訴同伴,他們集合火力配合天廟騎士,雙方合力對仍然盤踞在現場的獨目獸展開了一場圍殲戰。
此消彼長,獨目獸很快就意識到大勢已去,再加上它們的召喚者此刻已經不知去了什麼地方,獨目獸一個個倉皇逃離,尚未來及逃離者不是被殺就是鑽入流沙之中。
短短的十分鐘內,這場戰鬥已經接近結束,戰場之上到處都佈滿了屍體,倖存的一百多名天廟騎士排列成爲方陣,宛如泥塑般立於沙丘之上,吳傑縱馬登上沙丘,在卓一手的身前停下,他翻身下馬。
卓一手躺在黃沙之上一動不動,鮮血染紅了身體周圍的黃沙,他的生命已經逝去,可鮮血淋漓卻仍然大睜着,死不瞑目。
吳傑雖然看不到卓一手的模樣,心頭卻浮現出他此刻的樣子,伸出手去,爲卓一手將眼皮合上,內心中涌現出無盡的悲哀,過往的恩怨一股腦涌上心頭,卻又被這夜風吹散,宛如流沙般風中散去,吳傑知道今生和卓一手再無相見的機會了。
顏拓疆緩步來到卓一手的屍體前,蹲了下去,卓一手和他雖然並非同胞兄弟,可是兩人年輕時感情深篤,如今親眼見證這位義兄的死亡,心中悲不自勝,臉上也是老淚縱橫。
吳傑道:“他後悔了!”
顏拓疆聽到後悔二字,心中如同被針刺了一般,他嘆了口氣道:“有些事註定無法回頭。”
吳傑道:“龍玉公主並非西夏皇室血脈,乃是昊日大祭司和當時的王妃私通所生,天下間沒有任何可以守住的秘密。”
顏拓疆道:“難道昊日大祭司並非正常死亡?”
吳傑點了點頭道:“西夏王得知真相之後,又豈能嚥下這口惡氣,可是昊日大祭司在西夏國內聲望極高,當時的西夏百姓將他當成真神一樣供養,就算是一國之君也不敢輕易動他,所以只能尋找機會將他除去。斬草除根,西夏王在除掉昊日大祭司和王妃之後,決定對龍玉公主下手。”
顏拓疆心中暗歎,古往今來成大事者需不擇手段,這位西夏王不但隱忍而且手段狠辣。
吳傑道:“昊日大祭司也是一時糊塗,沒有抵禦住王妃的誘惑,他雖有未卜先知之能,卻沒有料到兩人一夕孽緣之後竟然珠胎暗結,自龍玉公主出生之後,他就開始未雨綢繆,龍玉公主幼年時就被民間神話成爲百姓信任膜拜的真神也是在他的用心經營之下。”
顏拓疆點了點頭,低聲道:“所以西夏王纔不敢輕易對龍玉公主下手,即便是在昊日大祭司死後。”
吳傑道:“這龍玉公主小小年紀也是心機深沉,能夠在西夏王的眼皮底下設立百靈祭壇就可見一斑,當時金國正逢大旱,事實並非是金國威逼西夏王將龍玉公主送過去,而是西夏王偷偷修書一封,主動提出幫忙,利用這件事順理成章地除掉龍玉公主,既拔掉了心頭的這根刺,又能將所有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讓百姓憎恨金國,而不是他。”
顏拓疆苦笑道:“反倒是我們大金平白無故地揹負了這麼多年的罵名。”
吳傑道:“當時的大金也算不上清白。”
顏拓疆沉默了下去。
吳傑道:“卓一手一心想要重振西夏,找回党項人昔日的榮光,當他發現真相,發現自己不擇手段救回的龍玉公主並非王室血脈,而且因此給人間帶來了一場災禍,他自然懊悔不及,所以纔會竭力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
顏拓疆的目光落在吳傑手中的天火令上,低聲道:“這令箭能夠操縱天廟騎士?”
吳傑點了點頭。
張長弓和陸威霖幾人走了過來,張長弓道:“吳先生,羅獵失蹤了!”
吳傑皺了皺眉頭,聽張長弓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說完,方纔道:“他應當不會死,他吸取了慧心石的能量,龍玉公主想要完成百靈祭壇,啓動轉生陣,就必須要利用他去生祭。”
遠處傳來嚶嚶的哭聲,衆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穿着飛行服的女子正跪在剛剛羅獵和顏天心失足落入流沙的地方哭泣,陸威霖認得那女子是蘭喜妹,心中不由得暗暗好奇,蘭喜妹顯然不是爲了顏天心哭泣,她和羅獵的感情何時變得如此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