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穴以人工雕琢而成,所以四壁平整,甬道傾斜向下,走出一段距離就看到了階梯,負責在前方引路的瞎子忽然張開雙臂,示意衆人暫停前進,他來到石壁前,用打火機將牆上的壁燈點燃,點燃壁燈之後,就看到一道火線沿着牆壁筆直而迅速地蔓延下去,牆面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壁燈,壁燈接二連三的亮了起來。
衆人在黑暗中摸索行進了半天,看到光明乍現,一個個臉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羅獵看到那壁燈內是黑色的油膏,壁燈之間有溝槽相連,溝槽內也填塞了這種油膏,火焰就是通過油膏蔓延。道理非常簡單,陸威霖對那燃燒的油膏產生了興趣,他向羅獵道:“我聽說有種有人魚油做的燃料可以燃燒千年,不知這裡面是不是?”
羅獵道:“應該沒那麼誇張。”
因爲有了照明,衆人下行的速度快了許多,幾經轉折,來到了兩扇巨大的銅門之前,銅門高達十米左右,兩扇銅門的寬度也各有四米,上方刻有浮雕。
羅獵仔細望去,卻見那銅門之上刻着的竟然是大禹治水的情景,更讓他感到驚歎不已的是,在銅門上還鐫刻了用來鎮定天下的九鼎。
葉青虹道:“這裡應當是中華所建。”
張長弓考慮得卻是另外一件事,這麼厚重的銅門,應當如何打開?他朝陸威霖使了個眼色,兩人分別抵住一扇銅門,嘗試推開,可是他們用盡全力,那銅門仍然紋絲不動。
瞎子嘆了口氣道:“拜託,你們用用腦子好不好,這麼大的銅門,必然其重無比,別說你們兩個,就算集合咱們所有人的力量也推不開,必然有機關驅動,想要打開銅門,首先要找到機關。”
陸威霖瞪了這廝一眼,雖然知道他說得有道理。
張長弓道:“那你說機關在什麼地方?”
瞎子裝模作樣拿出了羅盤,卻發現羅盤滴溜溜轉個不停,吞了口唾沫道:“大墓,搞不好是個大墓。”
羅獵則望向老安道:“安伯有什麼建議?”
老安搖了搖頭道:“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了。”事到如今他沒必要藏私,尤其是在他得悉海明珠的真正身份之後,原本抱定的必死之心已經鬆動,他不想死,更不想女兒死。
羅獵向後退了幾步,望着那銅門,恍惚間竟感覺上方的浮雕活動了起來,首尾交纏的長龍似乎圍繞九鼎移動,羅獵慌忙閉上了眼睛。
腦海深處的虛無世界之中,一塊黑色石碑緩緩轉動,羅獵不知自己因何想到了禹神碑,大禹碑銘的內容晦澀難懂,羅獵雖然認得所有的字,可是至今都無法領悟其中的內容。
望着眼前銅門上的雕塑,他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興許銅門上的浮雕圖案和大禹治水的過程相互呼應,只要理出大禹治水的先後順序,這巨大的銅門興許就可以開啓。
葉青虹發現在銅門的門框周圍分佈着一個個的拉桿,這些拉桿應當和銅門的內部相連,剛纔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銅門本身,反倒忽略了門框周圍。
葉青虹將自己的發現告訴衆人,瞎子道:“興許這些拉桿就是開關,只需將它們一個個拉出來,大門就能打開了。”
陸威霖搖了搖頭道:“沒那麼簡單,興許你觸動了機關,到時候亂箭如雨,咱們都要被亂箭攢心。”
瞎子呸了一聲道:“你就不能往好處想想。”
羅獵道:“這些拉桿應當是按照時間排列,我們應當按照大禹治水的順序依次將它們推進去。”
張長弓望着這圖案繁複的銅門禁不住摸了摸後腦勺道:“即便是你說得對,可誰又能將大禹治水的時間順序記得如此準確?”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羅獵,主意是他想出來的,看來他應當知道時間順序,羅獵道:“我試試看。”其實他過去對這段無考證的歷史也不甚瞭解,可是自從在蒼白山發現禹神碑之後,羅獵對那段歷史就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根據現有史料,別說是大禹治水的上古時代,就算夏商的歷史也不夠完整,還好父親在他的體內種下了智慧種子,在不知不覺中,那顆種子已經在羅獵的體內產生了作用,許許多多的資料如春雨潤物一般無聲滲入了他的腦域之中。
羅獵的知識儲備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隨之而提升的是他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對於生命的意義他也有了和過去完全不同的看法。
羅獵將門框周邊的金屬桿進行了標記,金屬桿一共有九支,根據所對應的浮雕圖像,判斷出當時這一活動大概的時間,再將時間進行排序。
張長弓沿着門框攀爬上去,按照羅獵的指示,逐一將金屬桿推入門框之中,推動這些金屬桿也非輕而易舉的事情,這羣人中也只有神力驚人的張長弓能夠做到。
羅獵唯一拿不準的就是,開啓銅門究竟應當按照時間的早晚順序還是倒序,最後還是憑直覺選擇了順序,而銅門後也是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機遇和風險並存,羅獵讓同伴分散開來,儘量躲開銅門開口的正前方,避免有可能存在的機關伏擊。
張長弓推下最後一根金屬桿之後,那銅門上方的圖案開始緩緩移動,遠遠望去,只見上方有四條長龍,在九鼎周圍的空隙中來回移動,搖頭擺尾彷彿活過來一樣,在四條長龍移動的同時,九鼎的位置也發生了變化。
衆人望着眼前的神奇一幕一個個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張長弓及時離開銅門來到海明珠身邊藏起。
瞎子喃喃道:“牛逼大了,羅獵啊羅獵,你何時成了機關大師?”就算他和羅獵一起從小長大,也不得不爲這廝層出不窮的本領而折服。
銅門上的圖案停止了移動,只聽到銅門內部發出鏗鏗鏘鏘的移位聲,約莫過了半分鐘左右,只聽到吱吱嘎嘎的聲響,兩扇巨大的銅門向後方移動,一股冷森森的寒氣從裡面席捲而來,衆人因這股寒氣不禁打了個冷顫,海明珠向張長弓的身邊靠近了一些,張長弓面孔一熱,也不敢躲開,一來是擔心傷了海明珠的自尊,二來他旁邊就是石壁,也無處可躲。
老安一直都在海明珠的身後,他無時無刻不在關心女兒的安危,雖然海明珠這麼半天都沒有向他看上一眼,可老安卻寸步不離女兒左右,爲父者天性如此。看到女兒對張長弓如此親近,老安心中難免有些失落,可失落過後心中又感到欣慰,女大不中留,女兒大了,自己錯過了女兒的童年和成長,還好有機會看到女兒戀愛成家,上天對自己還算不薄。
海明珠自然不會想到身後父親心中會產生那麼多的想法,重新見到張長弓,偎依在張長弓身邊讓她感到溫暖而踏實,這應當就是常說的安全感,海明珠小聲道:“你答應過我要保護我的。”
張長弓看了看海明珠,內心涌起豪情萬丈,他鼓足勇氣點了點頭,海明珠嫣然一笑,張長弓看到她這明媚一笑,整個人竟突然癡了。
老安看在眼裡,心中越發得不是滋味,忍不住道:“這世上多得是虛情假意背信棄義的男人,嘴脣一碰就是承諾,至於能不能做到還需時間驗證。”
陸威霖和瞎子對望了一眼,這次老安迴歸之後明顯感覺有些不對頭,他們也不知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瞎子聽到老安的這番話忍不住道:“安伯,聽起來你跟個怨婦似的。”
老安道:“怨婦怎麼着?招你惹你了?”
瞎子莫名其妙碰了個釘子,正想反脣相譏,羅獵道:“銅門開了,瞎子,咱們先去探路。”羅獵向來身先士卒,之所以叫上瞎子,是因爲需要藉助他的那雙夜眼。
瞎子苦笑道:“這就是朋友,享福的時候不一定能夠想到你,可患難的時候第一個會拉上你。”
周圍幾人禁不住笑了起來,笑聲多少衝淡了一直以來的緊張氣氛。
張長弓將此前瞎子借給他的太刀遞給了瞎子,讓他帶上防身。
羅獵已經在銅門前等待,葉青虹叮囑道:“小心啊!”
羅獵點了點頭,鼻息間聞到一股淡淡的菸草味道,猜到安藤井下也在自己的身邊,看來他也選擇跟自己第一批走入銅門。
瞎子來到銅門前,舉目望去,只見銅門後方是一道筆直而寬闊的長橋,長橋兩旁豎立着一座座的巨型神像,雖然還未進入其中,就已經感到寒潮不斷向外涌動,瞎子凍得牙關打顫,顫聲道:“太冷了,咱們就這麼進去豈不是要被凍死?”
其實感到寒冷還因爲他們多半衣服都沒有烘乾的緣故,羅獵也感到寒冷,不過因爲寒冷迅速引起了他身體的應激反應,一股暖流從丹田涌動而出,迅速循環周身,頃刻之間寒意盡去。
在天廟和雄獅王決戰之後,羅獵身心都遭受到重創,此前發現的精良裝備也毀於那場戰鬥之中,長時間以來羅獵都沉浸在失去顏天心的痛苦之中,他甚至嘗試封鎖記憶不願回憶過去,然而越是強迫自己忘記,記憶反倒變得越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