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之間已經逃了個乾乾淨淨,剛纔激斗的戰場上只剩下數十具屍體。
羅獵主動走向方克文,微笑道:“方先生,許久不見。”
方克文已經重新將面龐遮住,向羅獵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和安藤井下一起轉身離開了現場。
張長弓來到羅獵身邊,望着兩人的背影低聲道:“我沒看錯吧,那人應該是安藤井下。”
羅獵點了點頭,心中疑雲更濃,這兩人應當和他們一樣被風九青召喚而來,能夠將這麼多的厲害人物全都引到這裡,絕非是利用強硬的手段可以做到的,風九青對每個人的心理都進行了精確的揣摩,知道如何才能將他們打動。
張長弓感嘆道:“這風九青還真是一個厲害人物呢。”
羅獵沒有說話,走過去將地上滿身是血的肖恩扶了起來,肖恩雖然身中數槍,幸運的是並沒有傷及要害,羅獵救起他的時候,他仍然在渾身顫抖着。
古城內的人也開始出來救援,出城談判的十人有六人當場被射殺,倖存的四人都不同程度受傷。
比起馬玉良的軍隊,羅獵的心思更多都放在了風九青的身上,這女人召集了那麼多人到這裡,而她卻還未正式現身,不知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羅獵認爲宋昌金是有可能知道內幕消息的人,回到古城廢墟,找到正縮在土牆一角抽菸的宋昌金。或許是因爲夜色的緣故,宋昌金的表情也顯得格外深沉。
羅獵挨着他坐下,宋昌金招呼了一聲道:“來了!”
羅獵道:“還以爲這次見不到你了。”
宋昌金笑了一聲道:“我沒那麼容易死。”
羅獵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以您老人家的頭腦很少去蹚渾水,有風險的事情也很少去幹,這次怎麼一反常態?”
宋昌金接連抽了兩口煙。
羅獵道:“身陷囹圄,騎虎難下?”
宋昌金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怎麼不說是九鼎吸引了我?”
羅獵道:“九鼎真在西海之中嗎?”
宋昌金道:“風九青應當不是在說謊話。”
羅獵道:“你很瞭解她?”
宋昌金搖了搖頭。
羅獵道:“風九青認識我的母親?”
宋昌金道:“或許認識吧。”
羅獵道:“你怕她!”
宋昌金聞言顫抖了一下:“誰?”
羅獵道:“還有誰啊?”
宋昌金苦笑道:“風九青很不簡單。”
“真正的風九青究竟是死了還是活着?”
宋昌金道:“她的能力你見識過,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人,能力不斷增長,智慧莫測高深。而且……她,她擁有很強的預知能力,即便是沒有親身經歷的事情她也知道。”
羅獵道:“如果我和她決鬥的話,你覺得我有幾分勝算?”
宋昌金望着羅獵,好一會兒方纔搖了搖頭道:“一分都沒有,你根本不瞭解她,她卻對你的一切瞭如指掌,她還說……”宋昌金顯得非常猶豫。
“說什麼?”
宋昌金道:“她說你不是羅家的子孫!”
羅獵內心劇震,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自己的親生父母,就連自己也是在父親臨終之前方纔知道,風九青何以會知道這個秘密?除非她曾經侵入過父母其中一人的腦域。羅獵不由得想起了龍玉,龍玉正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得知了顏天心的秘密,難道風九青也擁有了和龍玉一樣的能力?羅獵笑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宋昌金道:“她對我的每一件事都非常清楚,對羅家的事情也清楚得很。”
羅獵道:“她和我母親的死到底有沒有關係?”
宋昌金抿了抿嘴脣,他沒有說話,因爲他看到遠處一個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那人就是風九青。
此次見到風九青,她的容顏和過去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主要是變得年輕了,看上去和風輕語很像,如同雙胞胎一般,只是她的表情更加平和,已經做到喜怒不形於色。
風九青道:“兩位在談我?”
羅獵笑道:“是啊!”
風九青道:“背後說人總是不好的。”
宋昌金訕訕笑道:“你們聊,我不耽誤你們。”他對風九青明顯有說不出的忌憚,看到風九青避之不及。
羅獵打量着風九青,微微笑道:“幾日不見,風姑娘變得越發年輕了。”
風九青道:“沒什麼稀奇,吸取他人能量爲我所用,我自然變得年輕。”她對其中的秘密毫不隱瞞。
羅獵道:“損人利己的事情在你看來似乎理所當然。”
風九青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優勝劣汰,弱肉強食。一個人若是沒有本事,給他萬貫家財他一樣還是守不住,你說對不對?”
羅獵道:“我們中國人通常將這種行爲稱爲強盜邏輯。”
風九青淡然笑道:“我本以爲你的格局要比普通人強出許多,可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羅獵道:“論格局我自然比不上你,這次你利用九鼎的事情將那麼多人都召集到了這裡,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風九青道:“我沒綁着你們用槍指着你們過來吧?”
羅獵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風九青並沒有採取強迫的手段,沒有強迫但並不代表她的手段光明磊落,羅獵笑道:“你很聰明,你知道每個人需要什麼,利用他們的親情、友情、感情、利用他們親人的期望。”
風九青道:“怎麼不說利用你們的野心?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人都想將九鼎據爲己有。”
羅獵向風九青道:“九鼎是什麼?有什麼用?”
風九青道:“你比我更加清楚,羅獵,你是唯一見過禹神碑的人,也是唯一能夠解讀禹神碑的人。”
羅獵道:“你很瞭解我嗎?”
“談不上,可我瞭解你的母親。”風九青盯住羅獵的雙目,她知道羅獵的弱點所在。
羅獵道:“我的母親?連我都快不記得她的樣子了。”他沒有說實話,在他心中母親的樣子永遠無法磨滅。
風九青道:“你這樣說,她會失望的。”
羅獵冷冷望着風九青道:“如果讓我知道我母親的死和你有關,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風九青道:“相依爲命的孤兒寡母,你不知道吧,你母親的死和我無關,她是被羅公權害死的。”
羅獵怒道:“你住口!”
風九青咯咯笑了起來:“你是個聰明人,你應該早就開始懷疑了對不對?羅公權是你的爺爺,他爲何要害死他的兒媳,你的孃親?”
羅獵握緊了雙拳,不是因爲憤怒,而是因爲恐懼,風九青說得不錯,他早就開始產生了懷疑,可是他不敢細想,自從他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之後,他就在迴避自己身世的問題。
風九青道:“一個女人害死了自己的丈夫總是有些奇怪的,以沈佳琪的清高又怎會看上一個盜墓出身的羅行金?”
羅獵的內心陷入深深的矛盾中,他既期待知道真相又害怕真相的殘酷,有一點能夠確定,風九青顯然是這段往事的知情人,她究竟扮演着怎樣的角色,爲何母親會將這些事全都告訴她?羅獵並不認爲自己的父親沈忘憂會將這些事告訴風九青,畢竟在父親和自己相認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些年的狀況。
風九青道:“我約你來這裡是爲了跟你合作,既然是合作就應當彼此信任,我不打算對你保留什麼,你有什麼想問的,我都會解答。”她莞爾一笑道:“過了這村可沒這店兒。”她指了指古城外:“咱們外面走走。”
面對風九青,羅獵再次有了棋逢對手的感覺,這女人太聰明,她在一步步將自己引入她的局中,而麻煩的是,她知道自己太多的事情,自己卻對她的狀況知之甚少。
雖是仲夏,可夜晚的高原仍然有些清冷,剛纔戰鬥過的地方,幾十具屍體仍然躺在那裡,陪伴他們的只有不時降落的禿鷲。
風九青道:“都說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平等的,都擁有着同樣的權利,可許多人就那麼稀裡糊塗地出生,然後又稀裡糊塗地沒了,他們註定只能是過客,能夠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只有少數人。”
羅獵道:“留下名字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塵歸塵土歸土。”
風九青道:“你的母親並不這麼想,她是唯一能讓我佩服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她嫁給羅行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羅獵沒有說話,他並不想去猜測母親當年的動機,父親曾經說過,母親當年選擇離開的目的是因爲她懷了身孕,這是違揹他們團隊準則的事情,爲了保護父親更是爲了保護自己,所以母親才選擇離開,隱藏起來。
風九青卻給出了另外的一個理由,羅獵知道她在闡述什麼,兩者之間,他寧願相信前一個理由。母親在他心中是完美的,沒有一丁一點的瑕疵。
風九青道:“她也在尋找九鼎,九鼎和禹神碑缺一不可,就算同時擁有了兩者,不懂夏文,也無法探究其中的奧妙,所以必須掌握夏文。”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羅獵一眼道:“只有羅氏的子孫纔有學習夏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