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娃不敢回頭,單從後方黑虎的腳步聲已經能夠判斷出彼此間的距離在飛速拉近,鐵娃奮力撲向前方的雪松,他從小就爬樹掏鳥,身法敏捷宛如靈貓。鐵娃剛剛爬上雪松,黑虎已經來到樹幹前,後腿蹬地,猛然向上一躥,前爪竭力伸出,只差一指的距離就觸碰到鐵娃的足跟。鐵娃抓住枝丫攀爬上去。
還好黑虎不會爬樹,黑虎接連騰躍兩次未能擊中鐵娃,頓時兇性被激起,怒吼一聲,以身體撞擊在樹幹上。
鐵娃仍在向上攀爬,不料雪松在黑虎的撞擊下劇烈抖動起來,鐵娃一把沒有抓住樹枝,腳下一滑失足墜落,危急之中,他雙手抱住了一根樹枝,還未來得及慶幸,墜落的力量太大,樹枝從中斷裂,鐵娃的身體繼續向下落去。
那黑虎全速衝了上來,鐵娃暗叫不妙,自己看來要命喪今日了。
生死關頭,葉青虹端起衝鋒槍瞄準了黑虎,密集的子彈射向黑虎,黑虎身上連中數槍,它嚎叫了一聲,轉身逃入雪松林,雪地上留下了幾點血跡。
鐵娃驚魂未定地從雪地上爬起,如果葉青虹再晚來一刻,恐怕他就要成爲黑虎的腹中美餐了。
葉青虹道:“有沒有事?”
鐵娃搖了搖頭,這會兒還沒有回過神來。
葉青虹身後的平安道:“大老虎,大老虎!”小孩子居然不懂得害怕,反而顯得非常興奮。
葉青虹搖了搖頭,向鐵娃道:“儘快離開這裡。”
鐵娃收拾好東西,在雪中辨明瞭方向,他們換上雪鞋,進入雪松林,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按照他們目前的速度,天黑前能夠抵達木屋就算不錯。因爲中途遭遇了黑虎襲擊,所以他們都變得異常警惕,武器也不敢離手。
鐵娃道:“我長那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毛色純黑的老虎。”
葉青虹道:“別說你沒見過,我也是頭一次,只怕這種老虎世界上也不多見。”
鐵娃道:“它死了嗎?”
葉青虹搖了搖頭,雖然她擊中黑虎數槍,可是從雪地上留下的血跡來看,黑虎失血不多,受傷應該不重。多半動物都擁有着強大的報復心,如果黑虎沒死,它十有八九還會捲土重來。
大概是想減輕目前這緊張的氣氛,鐵娃笑道:“那張皮是真的不錯,嬸兒,您回頭開槍的時候儘量瞄準它的頭部,別壞了那張皮子。”
葉青虹沒說話,平安道:“大老虎,我見過!”
鐵娃笑了起來:“你見過?兄弟,你在哪兒見過?”小孩子說話當不得真。
平安道:“夢裡見過!”
鐵娃又笑了起來,這小子居然知道戲弄自己。
葉青虹卻知道平安沒有戲弄鐵娃,他的確是在夢中見過大老虎,葉青虹道:“你夢到的老虎不是黑色的吧?”
平安用力點了點頭道:“就是黑色!”
葉青虹的心中又泛起漣漪,看來兒子夢中的情景一一驗證了。
平安又道:“不怕的,會有人保護我們的。”
鐵娃被他的樣子給逗笑了,想起黑虎出現的時候自己嚇得不輕,膽色居然還不如一個小孩子。
雪越來越大,沒有停息的跡象,雖然如此,他們也不敢中途停下,生怕在天黑前無法抵達木屋,萬一被黑虎趕上肯定會更加麻煩,這一路有驚無險,天黑之前總算趕到了目的地。
葉青虹離開這個地方已經九年,昔日滿載美好回憶的木屋因爲長期無人維護,如今已經被積雪壓塌,不過對面的柴房還算完整,可以暫時用來躲避風雪。
鐵娃讓葉青虹別忙着進去,他先檢查了一下柴房是否堅固,又清理了柴房上方的積雪,這才讓葉青虹母子進去。葉青虹讓他也進去避雪,鐵娃卻堅持在外面守着,利用坍塌的木屋和周圍的雪松搭起了一個臨時的窩棚。
柴房也是四處漏風,葉青虹將平安裹得嚴嚴實實,面前守着火堆仍然感覺寒意陣陣。眼前的情景讓她不由得想起昔日和羅獵小彩虹在這裡生活的情景,葉青虹暗忖,也許這次的到來是徒勞無功,已經過去的歲月再不可能從頭。
鐵娃趴在窩棚裡,雖然又累又乏,可是他卻連一刻都不敢休息,憑着一個獵人的直覺,他預感到那頭黑虎極有可能尾隨而至,鐵娃拜張長弓爲師,這些年也隨同羅獵他們經歷了無數冒險,見識過種種用常理難以解釋的怪事。
鐵娃不怕辛苦,他既然答應爲葉青虹帶路,就應當承擔起照顧這對孤兒寡母的責任,如果羅叔叔在就好了,鐵娃暗暗想着,其實他們私下裡都談論過羅獵的事情,甚至連師父張長弓都認爲可能這次羅獵永遠不會回來了,畢竟如果羅獵戰勝了風九青,那麼他沒理由拋妻棄子那麼多年,以他重情重義的性情是絕對不會做出一走了之的事情。
半夜的時候雪停了,鐵娃蜷曲在侷促的窩棚內手腳都有些麻痹,他去外面生起一堆火,坐在火堆旁,一邊烤火,一邊默默守護着柴房內的那對母子。鐵娃盼望着師父能夠早點到來,在危機四伏的蒼白山,他一個人很難保證葉青虹母子的安全,這並不意味着他害怕,他的這條命當初是羅獵救下的,爲羅獵的妻兒去死,他毫不猶豫,只是他擔心萬一有什麼閃失,他還有何顏面去見師父。
雪松林中傳來咔啪一聲脆響,鐵娃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端起霰彈槍瞄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等了一會兒,不見有動靜,鐵娃暗忖,應當是乾枯的樹枝斷裂的聲音。
這種狀況在雪後經常發生,冬天天氣乾燥,再加上剛剛下過雪,積雪壓斷了樹枝,換成過去鐵娃或許不會如此謹慎,可是今天剛剛遭遇了黑虎的襲擊,鐵娃自然小心了許多。
鐵娃站起身,從篝火中抽出一支燃燒的木棍,在附近巡視了一圈,周圍的雪面上並沒有任何的足跡,鐵娃稍稍放下心來,準備返回的時候,卻看前方的雪松抖動了一下,似乎有一個東西落在雪地上,鐵娃再次聽到樹枝斷裂的聲音。
黑乎乎一團的東西如同一個小山丘,從樹上挑到了雪地上,在它落地的時候,地面明顯震動了一下。鐵娃瞪大了雙眼,他認出這龐然大物並非白天所遇的黑虎,而是一頭身軀龐大的黑瞎子。
這頭黑瞎子沒有冬眠,或者是在冬眠中餓醒,落地之後,黑瞎子並沒有急於攻擊,而是原地抖了一下身子,將身上沾染的雪花抖落。鐵娃沒敢輕舉妄動,這種黑瞎子皮糙肉厚,就算是威力巨大的霰彈槍也無法保證一槍就能打穿它的身體,如果貿然開槍,激怒了黑瞎子,後果不堪設想。現在最樂觀的結果就是黑瞎子對他們三個沒有任何的興趣,只是一個湊巧經過的過客。
黑瞎子仍然閉着一雙小眼,看起來仍然沒能從夢中醒來,它的鼻子呼哧呼哧冒着白汽,鐵娃大氣都不敢喘。
黑瞎子如同喝醉酒一樣搖搖晃晃,原地晃盪了幾下,終於調過身去,慢悠悠挪着步子向雪松林深處走去,鐵娃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暗叫慶幸。
眼看黑瞎子漸行漸遠,可突然柴房內傳來平安的哭聲,鐵娃瞬間石化。已經走遠的黑瞎子也停下了腳步,猛地回過頭來,一雙緊閉的小眼睛瞪得滾圓,迸射出兇殘貪婪的光芒,黑瞎子看似笨拙,可是一旦進入捕獵狀態速度絲毫不慢,奔跑起來積雪四濺,奔跑的途中一棵雪松被它硬生生撞斷,簡直如坦克般摧枯拉朽。
鐵娃揚起火把向黑瞎子扔了過去,火把出手之後,端起霰彈槍,對準黑瞎子就是一槍,無數顆霰彈擊中了黑瞎子,可根本對它造不成致命傷害。
葉青虹也從柴房中衝了出來,一揚手將一顆手雷拋了出去,手雷在黑瞎子身邊爆炸,火光中,氣浪將黑瞎子掀翻在地,不料這傢伙頑強地從雪地上爬了起來,發出一聲震徹山林的咆哮,抖落身上的彈片和積雪,繼續向前方衝來。
葉青虹掏出雙槍瞄準黑瞎子接連射擊,有她相助,鐵娃得以喘息,他從皮套中抽出鐵胎彈弓,包住一顆鐵彈丸,拉滿彈弓,瞄準黑瞎子的鼻子,咻!地射了出去。
彈丸不偏不倚正中黑瞎子的鼻子,射得血花四濺,黑瞎子雖然皮糙肉厚,可是鼻尖部分卻是它的弱點,這顆彈丸讓它痛不欲生,黑瞎子捂住流血的鼻子發出一聲哀嚎。
葉青虹趁機又丟出一顆手雷,這次剛好扔到了黑瞎子的身下,將它炸得四仰八叉地倒了下去。
鐵娃趁着黑瞎子沒有從地上爬起,舉起霰彈槍連番射擊在它的身上,黑瞎子現在的姿勢剛好把心口區暴露出來,白毛覆蓋的皮膚也是最薄的地方,連打了幾槍,黑瞎子都沒有動靜,鐵娃想過去看看它是否死了。
葉青虹阻止他道:“別去,咱們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說。”她轉身去柴房,將平安抱起,平安這回兒止住了哭聲。娘倆兒出了柴房,卻見鐵娃呆立在那裡,目瞪口呆地望着前方。
剛纔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黑瞎子此刻正搖搖晃晃從雪地上爬了起來,非但如此,它竟然如人形般直立起來。
鐵娃打光了霰彈槍內的子彈,掏出手槍對準黑瞎子心口連續開槍,子彈明明射中了黑瞎子的身體,可是黑瞎子卻毫無反應,彷彿已經麻木不仁,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周身染滿鮮血的黑瞎子緩緩向他們走來,鐵娃還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狀況。葉青虹遞給他一顆手雷,鐵娃接過手雷向黑瞎子扔了過去。
手雷就快落下的時候,那黑瞎子突然揮出一掌,這一巴掌準確無誤地拍在了手雷上,竟然將手雷向他們抽了回去。
葉青虹尖叫道:“閃開!”葉青虹抱着平安向一旁的雪地竭力騰躍撲去,雖然反應及時,還是被爆炸引發的衝擊波掀得如同斷了線的紙鳶般飛了出去,她竭力想要護住平安,也因爲這次的衝撞脫手飛了出去。
葉青虹摔在雪地上,雖然有厚厚積雪的緩衝,還是覺得氣血翻騰骨骸欲裂,她顧不上自己的安危,首先想到的是脫手飛出的兒子,葉青虹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她現在就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鐵娃比葉青虹要好一些,畢竟他不像葉青虹那樣懷裡抱着一個孩子,即便是這樣,也被氣浪掀了個大跟頭,槍也脫手飛了出去。讓鐵娃肝膽俱裂得是,那黑瞎子仍在一步步走過來,它雖然多處受傷,卻沒有斷氣,像人一樣直立走來。
鐵娃腰間彈弓還在,他摸出彈弓,鐵彈丸連珠炮般射向黑瞎子的頭部,在他看來黑瞎子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說不定一顆彈丸就能將它徹底擊倒,鐵娃很快就意識到這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彈丸雖然都射中了黑瞎子,可黑瞎子卻似乎突然失去了痛覺神經,依然邁着緩慢的步伐向他走來。
鐵娃爬起身來,看到葉青虹艱難爬起,呼喊着平安的名字。
鐵娃擋在葉青虹和黑瞎子之間,他抽出砍刀,已經做好了和黑瞎子肉搏戰的準備。
葉青虹沒有聽到兒子的迴應,放眼望去也沒看到平安的身影,她記得在爆炸中平安從自己的懷中脫手飛了出去,應該不會離她太遠,怎麼會聽不到她的呼喊聲?身體的疼痛讓葉青虹無法站起,她手足並用在雪地中爬行着搜索着,希望能夠找到兒子。
葉青虹忽然停下了呼喊聲,因爲她看到在不遠處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雪地中,分明是平安無疑,葉青虹先是感到驚喜,可馬上內心又被深深的恐懼所籠罩,因爲在距離平安不到兩米的地方,一頭黑虎站在那裡,深綠色的雙眼宛如暗夜中漂浮的兩團鬼火。
葉青虹一時間手足冰冷,她不敢出聲,生怕驚動了黑虎。她距離兒子還有十米左右,而黑虎距離他只有兩米左右,就算是同樣的距離,她也不可能超越黑虎的速度。
葉青虹內心中充滿了絕望,如果可以她願意和兒子交換位置。葉青虹不敢輕舉妄動,她不知應該怎樣才能將兒子從虎口中拯救出來,她無法想象如果失去兒子,自己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平安望着黑虎,表情有些害怕,不過他卻表現出了超越實際年齡的勇氣,一雙小手緊緊攥了起來:“走開!走開!”
葉青虹聽到兒子大膽呵斥黑虎,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顧一切地大喊起來,試圖通過自己的聲音吸引黑虎的注意。
黑虎向前挪動了一步,葉青虹沒命地向兒子爬去,她以爲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可是讓她萬萬沒想到得是,那頭黑虎並沒有繼續向平安靠近,而是就此轉身離開。
鐵娃怒吼着揮舞砍刀向黑瞎子衝去,黑瞎子掄起有力的熊掌,準備將他拍飛,鐵娃身體再健壯和黑瞎子仍然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
危急關頭,一支羽箭咻!的一聲射中了黑瞎子的眼睛,從它的左眼眶中直貫入腦,黑瞎子遭受了這致命一擊,再也無法支持下去,龐大如小山一般的身軀直挺挺倒了下去。
鐵娃氣喘吁吁地轉過身去,看到遠處有三條人影正在朝他們這邊飛奔而來,鐵娃大口大口喘息着,整個人如同突然被抽去了脊樑,癱倒在了雪地上。
葉青虹來到平安身邊,緊緊將他抱在了懷中,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平安卻非常的勇敢,伸出小手爲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媽媽,不怕,有我保護你!”葉青虹含淚點頭。
此時葉青虹才留意到營救的三人已經來到近前,率先趕到並剛纔一箭射殺黑熊的是張長弓。張長弓沒有先去照看鐵娃,來到葉青虹面前朗聲道:“弟妹,我們來晚了!”
葉青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來蒼白山並沒有通知張長弓他們。
瞎子也氣喘吁吁地跟了上來:“弟妹,這就是我小侄子吧?”
葉青虹向平安道:“這是你張伯伯,安伯伯。”
平安甜甜稱呼了兩人,張長弓對這小子頗爲喜愛,伸手將他抱了起來。
麻雀來到鐵娃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鐵娃擡起頭,如釋重負道:“麻姑您來了。”
麻雀對這個稱呼可不喜歡,皺了皺眉頭道:“你才麻姑呢,你全家都是麻姑。”鐵娃憨憨笑了起來。
一幫舊友重聚,彼此心中都暖融融的,聽說剛纔還有黑虎前來,張長弓不敢怠慢,讓瞎子和麻雀生火,他和鐵娃又在四周搜索了一遍,確信附近已經沒有了猛獸的蹤影,這纔回來。
這會兒功夫葉青虹已經把平安哄睡了,抱在懷中,坐在篝火旁。
麻雀望着葉青虹,雖然幾年不見,可葉青虹風采依然,不過還是能夠看出她比起此前瘦了許多。葉青虹望着平安的時候,麻雀感覺她身上似乎有一種光環,她輕聲道:“他長得真可愛。”
葉青虹朝她笑了笑,將平安放在毛皮褥子上,又小心給他掖好了被子。
麻雀道:“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吧?”
葉青虹道:“習慣了,談不上辛苦,其實他們也給我帶來了很多的快樂,如果沒有他們,我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生活。”
麻雀幽然嘆了口氣道:“三年了吧?”
葉青虹點了點頭,她明白麻雀這句話的意思:“是啊,三年了。”
麻雀道:“這三年難道一點音訊都沒有?”
葉青虹搖了搖頭:“你很關心他!”
麻雀紅了臉,其實她喜歡羅獵的事情根本瞞不過葉青虹,甚至也瞞不過周圍的這些朋友。
葉青虹可不是嘲諷麻雀,更不是吃醋,她看出麻雀的窘迫,微笑道:“我有時候在想,只要他肯回來,做什麼我都答應,哪怕是他要娶幾房姨太太。”
麻雀道:“他對你可是一心一意。”
葉青虹道:“你覺得他會回來嗎?”
麻雀點了點頭。
葉青虹道:“我也這麼想,他就算不想我,也一定捨不得他的兒女,捨不得他的朋友。”
麻雀道:“你對他這麼好,他怎麼忍心不回來?”
葉青虹道:“你到現在不結婚,是不是一直等着他?”
麻雀慌忙搖了搖頭道:“不是,你可千萬不要誤會。”
葉青虹笑了起來:“你怕什麼?他人都消失了,你就算承認他也聽不到。”
麻雀道:“你們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葉青虹伸出手握住麻雀的手,輕聲道:“我已經很久沒跟別人說過那麼多真心話,真好,你也認爲他會回來,沒把我當成一個瘋子。”
瞎子的聲音從她們身後響起:“我也認爲羅獵一定會回來啊。”
麻雀轉身瞪了他一眼道:“要不要臉你,偷聽別人說話。”
瞎子道:“我不是偷聽,老張讓我保護你們的安全,所以我不能走遠,萬一有什麼豺狼虎豹衝上來,我得保護你們。”
葉青虹忍不住笑道:“真要是發生了那種情況還不知道誰保護誰呢?”
瞎子討饒道:“你們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們,好男也不跟女鬥。”
此時張長弓和鐵娃也巡視回來了,張長弓道:“瞎子,你又臭貧了。”
瞎子道:“得嘞,我是哪哪兒都不招人待見,我睡覺去,我摟着我小侄子睡覺去。”
張長弓讓鐵娃也去休息,這幾天鐵娃實在是累壞了。
張長弓來到篝火旁坐下,他向葉青虹笑了笑道:“我們這次是不請自來,弟妹千萬不要見怪。”
葉青虹歉然道:“張大哥,您這話說的,其實是我要說聲對不起,主要是我不想麻煩你們,所以才決定一個人來這裡,本來也不想麻煩鐵娃的,可想了想這深山老林的,萬一迷失了方向就麻煩了,這才叫上了鐵娃。”
張長弓道:“弟妹還是跟我們見外了。”
葉青虹道:“主要還是因爲黃浦那邊事情層出不窮,我擔心你們走不開。”
張長弓道:“天大的事情也不如你們的事情重要。”其實他直到現在也搞不明白葉青虹因何要在新年臨近之際來到這冰天雪地的蒼白山?難道僅僅是爲了追憶她當年和羅獵一起生活的日子?張長弓知道羅獵帶着葉青虹和小彩虹在這木屋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瞎子說去睡,可並沒有走開,這會兒又湊了過來:“弟妹,這大過年的你來這裡幹什麼?”
葉青虹被瞎子問住了,雖然她有足夠的理由,可是這理由不能說,如果她告訴他們自己爲了一兒子的一個夢就不辭辛苦來到蒼白山腹地,他們會不會相信?
麻雀看出葉青虹不方便回答,替她說道:“來這裡需要理由嗎?如果不來咱們這些老朋友也不會在蒼白山聚在一起,這樣過年纔有意義。”
張長弓笑道:“今兒可是臘月二十七了,咱們這個年在山裡過定了。
張長弓讓麻雀和葉青虹早點休息,他和瞎子兩人來到窩棚附近又生了堆火,瞎子掏出香菸,湊在火上點了一支,張長弓拿起酒壺喝了一口烈酒,然後將酒壺遞給瞎子。
瞎子搖了搖頭道:“不喝了。”他朝遠處看了看道:“老張,你覺不覺得葉青虹的舉止有些奇怪?”
張長弓道:“你少瞎琢磨。”
瞎子道:“你不覺得奇怪?她爲什麼要來這裡?”
張長弓道:“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
瞎子道:“我覺得和羅獵有關。”
張長弓嘆了口氣,望着跳動的火苗道:“三年了,他要回來早就回來了。”
瞎子知道張長弓說得都是事實,可是他始終不願意承認,用力抽了口煙,卻不小心嗆到了自己,接連咳嗽了幾聲方纔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