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縷頭髮攥在手裡,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就掏出一枚符咒,用符咒包了,又攥在手裡,用力地往外拽了一把。
“啊臥槽……”
我自認爲,自己的經歷並不平凡,體驗過的疼痛也在常人之外,可這種撕扯的疼痛,跟賀雲虎當日剜去我的眼睛相比,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清晰的疼痛感……無以言表!
可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讓頭髮繼續長在我的皮膚裡,誰知道它們會不會一直往下紮根,最後直接長進我的骨頭呢?現在扯出一塊皮肉,還能再長起來,可如果到時候真的深入骨髓了,那恐怕不會有人有能給我換骨的本事!
想到這裡,我忽然覺得時間緊迫了起來,索性一個狠心,也不容得自己多想,別過頭一用力,沒扯動,那種疼卻硬生生的給我逼出了眼淚。
沒扯動,那就接着扯!
我又用了更大的力氣,不,應該說,是我所有的力氣,就算是把整隻手都扯下來,那就扯下來吧,手跟命相比,確實沒那麼要緊!
“啊——”
我只感覺到自己眼前一黑,渾身就沒有了知覺,只有周圍一片冰冷,還有我的眼淚和汗水混在一起,滴在傷口上的那種可怕的疼痛感……
不過,這種疼痛實在是太過劇烈,我根本就沒來得及暈過去,就馬上被疼醒了,拽着頭髮的這隻手抽筋了,手指不受控制的攥在一起,隔着符咒,緊緊地握着頭髮。
頭髮的根部像是樹根一樣,已經紮下去,並且分出了細小的根系,因此,我拔出來的時候,網狀的根系確實帶出了不少的皮肉,不過好在,沒有大出血,我這條命,也算是保住了。
我伸直了手,緩了一會兒,等抽筋兒沒有那麼嚴重了,才慢慢嘗試着伸了伸手指頭,把那團頭發扔了出去。
本想念個咒語,讓符咒混着頭髮一塊燒了,可我念了好幾遍,符咒卻像張廢紙一樣,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我嘴裡咬緊了衣服的一角,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用力,扯下了一塊布料,又在身上胡亂的搓了搓,把能搓下來的幹血塊全都抖落下來。
我看了看我的傷口,血肉模糊,流出來的血量不多,卻一直在留着,順着傷口的邊沿,流的滿手都是,甚至順着手臂,流到了胳膊上。
我把一開始掀起來的那塊皮膚又給合上,忍着疼,用這塊布把手纏了一圈,又嘗試着動了一下,這回倒是沒有什麼阻力了,就是疼,稍微一動,就疼的厲害,皮開肉綻的那種疼。
可是,我現在沒時間管它了,我往洞裡看了看,整個通道一片漆黑,不過,好像在通道的盡頭,有一個小亮點兒。
我貓着腰,低下頭,像只偷偷摸摸的耗子一樣,網通道里走,一路上,也不知道是我的幻覺還是真的,我總覺得耳邊有一個女人的聲音,陰森森的,不停地笑。
這條通道里倒是沒什麼,除了路有點兒坎坷之外,倒是沒有別的意外了。
我往前踉踉蹌蹌的走着,想快一點兒,可是身體條件卻不允許,只能一隻手扶着牆,強迫自己加快腳步。
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鐘的時間,前面的亮光就變得清晰可見了,我一下子有了精神,幾乎要跑起來了。
隨着我離洞口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卻又聽到了女人的聲音,聲音很小,聽不清是什麼,不過我可以非常確定,對方應該是在講話,而不是我剛剛一直以爲的笑。
會不會是夢雲吟?
我有些喘不動了,就停下來,扶着牆壁開始大喘氣,藉着前面的光,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布條已經差不多被血浸透了,出血卻好像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我索性又扯了根布條,綁在了手臂上。
可就在這時,我一擡頭,卻發現前面的光亮處忽然多出了一個黑色的影子來,那影子應該是個人,在那片亮光裡,他手舞足蹈的,看起來像個神經病。
我扶着牆,有些意識模糊了,可我還不能放棄,我得找到夢雲吟,然後帶她從這裡出去……
我這樣想着,就繼續往前走,終於到達了洞口了,可是,我已經太累了,我能看到人影,可是,我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這人到底長什麼樣子,是個男人還是女人,甚至連一個人還是兩人都分不清了。
我還能聽到女人的聲音,可是,我的腦子裡不停地嗡嗡作響,完全聽不清楚對方說的是什麼。
我只感覺到我的身體很沉,彷彿墜入了一個無底洞似的,不停地往下墜,往下墜……
“砰!”
“啊——”
我彷彿墜到了無底洞的最深處,被摔得血肉模糊。
“賀雲蜚……賀雲蜚你睜開眼睛,醒醒啊……”
聽到聲音,我開始慢慢的睜開眼睛,周圍的光線很昏暗,可比起剛剛徹底的黑暗而言,也算是刺眼了。
我皺了皺眉頭,終於還是適應了光線,首先看到的,就是何初雪的臉。何初雪的眼淚還噙在眼眶裡,看見我醒過來,笑了,眼淚也跟着掉了出來。
我想問他們怎麼下來了,可我嗓子發乾,說不出話來。
還是冷霜雨把水遞過來,我喝了幾口,才終於能發出聲音了。
不過,還沒等我開始問,冷霜雨就提前告訴了我。她說,他們在上面等了很久,我都沒有動靜,又往下喊人,還是等不到迴應,他們擔心我出事,就跟着下來了。
跟我不同的是,他們兩個女人,仗着自己體重輕,竟然就把繩子系在了木頭支架上,靠着一根木頭支架,一點一點挪了下來。
冷霜雨下來,還說得過去,可是,連何初雪都能下來,我倒是有些決定驚奇了。
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因爲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那口井裡。
我不是已經進了通道麼?一路上我明明沒有拐彎,爲什麼又回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