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騰地一下站起來,沒好氣的開始罵他:“你明明知道真相,明明知道這座寺廟根本就保護不了她,你爲什麼還要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
我本來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要跟這個老和尚理論到底,就算最後他用自己積攢了一輩子的道行跟我抗衡,老子也拼了。
可這老傢伙竟然一臉平靜,絲毫都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我就像一腳踹在了棉花上一樣,有些憋屈。
不過,老和尚馬上對我說道:“事情還沒完,你看好她,誰要進來都不要開門!”
我被老和尚的氣勢嚇得有點兒慫,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老和尚就拿着他的佛珠出門了。
夜深了,夢雲吟還是沒有醒過來,老和尚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反應過來,反問自己,我該不會是讓這老東西給耍了吧?他自個兒回去休息,讓我在這兒照顧這丫頭一晚上?
就在我準備出門質問他的時候,忽然,一陣風颳過來,聲音很響,就好像風吹過了某個細小的空洞發出的聲音似的,可是,這些廂房的結構我也算是熟悉,根本就沒有什麼狹窄的地方,如果說一定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那就只有一種原因——風實在是太大了。
可是,在這種說高不高,說低又不低的山上,有風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算是在我的老家,三面環山的地上,風被圈在山坳裡,常年的刮,小時候還會因爲風聲太大,害怕的睡不着。
可這麼大的風,突然就刮起來了,確實很不正常。
果然,我猶豫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門外就想起了老和尚唸經的聲音,咪咪麻麻的不知道在念些什麼,不過很快,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雜,看來,是所有人都開始唸了。
我忽然又想起了老方丈的話,不能出門,無論誰來,都不能開門。
我把門插上,回到了夢雲吟的牀邊,有些緊張,攥了攥我手裡的剪刀,心說要是他們都不行,我就拼一把。
“篤篤篤……”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老方丈的話再次在我腦海中迴響起來,我咬了咬牙,假裝沒聽到,就是不開門。
“施主,我已經做過法了,那妖物想必已經沒了吧,你把門打開,我進去查看一下小夢的情況。”
我一愣神,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時纔開始後悔,剛剛只顧着生氣,竟然忘了跟老方丈聯繫暗號,這樣一來,我怎麼知道外面的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篤篤篤……”
見我沒出聲,對方還是沒死心,敲門聲再次傳來,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別敲了,太晚了,你明天再來!
這下,換老和尚急了。他又急切的敲了敲門,說,施主,你不要鬧了,小夢的情況要是拖到明天,恐怕就沒命醒過來了!
我心裡其實一直在糾結,一糾結起來,握着剪刀的手就不自覺的開始用力,甚至連大拇指已經碰到了剪刀尖兒都沒有察覺,一個用力,剪刀被狠狠地插進了我的大拇指,血流出來,我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哀嚎。
敲門聲再次傳來,聲音也顯得有些急切了:“施主,你怎麼了?是不是裡面出了什麼情況?快,讓我進去看看小夢!”
我看了看夢雲吟,她好像有些痛苦,皺着眉頭,嘴巴一開一合的,也不知道是在說話還是喊疼,我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也信了門外老和尚的話,我說,我可被稱爲小神仙,你要是敢耍花樣,看我不一剪子把你戳出個窟窿來!
我把剪子放在口袋裡,一邊按着自己正在出血的大拇指,一邊過去給老和尚開門。
可我的手才一碰到門栓,夢雲吟卻忽然開口了,她沒睜眼,只是朝我伸了伸手,表情痛苦地說道:“別……他不是大師父,別開門……”
我的心猛地一跳,好像漏了一拍似的,嚇得趕緊向後退了兩米,把剪刀拿在了懷裡。
似乎是知道我們看破了他的僞裝,門外很快就沒了動靜,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和尚唸經聲,聽得我直打瞌睡。
夢雲吟好像就清醒了那幾秒鐘的時間,在門外的動靜消失之後,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我叫過她好幾次,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時候,有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這回還是老和尚的聲音:“小夥子,事情辦完了,開開門,我進去看看我的寶貝徒弟怎麼樣了!”
這回的說話語氣跟剛剛完全不一樣,我沒有絲毫懷疑,就去開門了,一打開門,就看到老方丈站在門外,我有些激動,抓着他寬大的袖子就往裡拉。
可我沒想到,我一碰到他,他卻忽然向後一退,想扯開我走,我睡得有些蒙了,根本就什麼都來不及考慮,又扯了他一把,說,大師父,你不是要進去看看那丫頭的情況嘛,走啊!
下一秒,我面前的老方丈周身就開始冒出一種若有若無的黑氣,先是臉,再是衣服,老方丈變得有些模糊,很快,化成一縷黑煙,沒有了,就在黑煙徹底消散的那一剎那,我似乎還聽到了一聲尖叫,跟我剪夢雲吟頭髮時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眼睜睜看着自己抓在手裡的東西就這樣不見了,我張開手看了看,就發現自己剛剛被扎傷的大拇指竟然還沒結痂,還在朝外冒血。
我剛想往嘴裡放,又想起這畢竟是摸過不乾淨的東西了,我還是洗洗再說吧。
這回,門外唸經的聲音終於真正的停下來了,方丈和幾個小和尚急急忙忙的往廂房裡跑,好像大家都很寶貴這個寺院裡唯一的女眷。
老和尚看過夢雲吟以後,倒是沒有和其它小和尚一起圍在那兒不走,而是走到我面前,抓起我的手,皺着眉看。
我看了看老和尚空空的右手,問他,你的佛珠呢?
老和尚半天才回過神來,回了我一句,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