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進了小區,站在樓下仰望頂樓,那扇屬於她的窗口沒有一絲光亮,像個黑洞。頭一次他有了不敢回家的畏懼,家裡的那個女子此刻已經入睡還是正在等着?回想之前她眼裡的震驚、悲哀、失望、痛心無一不深刻在他的心裡,只一種就能將他凌遲!
可他不能釋懷,那親見的由生到死,那工地裡拾起的段段骸骨,無時不提醒着他揹負的血仇!於是有種愛註定只能從此深埋心底,只爲怕她受傷害!
陳少回了家,意外地沒有見到那個女子。那種慶幸之餘的失落使他心慌。她在哪裡?會愛上那個癡情的惡魔男子嗎?若我完成宿願,是否還有機會找回你?秋歌!
冷冷的江邊,女子就那麼坐着。距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J城碼頭的堆場。即使是深夜那裡依然繁忙。曾幾何時,有個少年在這裡扛過沉重的木箱;曾幾何時,有個少年在這裡暈倒受傷;曾幾何時,有個少年在這裡用一身傲骨書寫過自己的頑強!陳少!
“秋歌。回去吧。”車裡的男子實在坐不住了,這個女子真要這麼犟下去,不生病纔怪。
秋歌看向男子,淡然一笑,彎彎的眉目溫和而親切:“祁少!你說憑香姐寵他,會放他走嗎?會還給他名字嗎?”
祁少搖頭,扶起秋歌走向車子:“不知道,香姐寵過的少爺有很多。有時候被寵並不一定是好事。她也是個女人,有自己的情感。”
“她也喜歡他吧,我第一天見到陳少的時候就察覺到了。”秋歌點頭,又想了起那個大年夜挽香和公主範爭搶陳少的情景。
“嗯,香姐一直都喜歡他。”祁少淡淡應着,圈裡的這種混亂要怎麼說得清楚?僅說喜歡你能聽明白嗎?
“我覺得好奇妙,爲何香姐明明喜歡他卻可以容得下他出賣自己?”
“這不奇妙,秋歌,你也見過他出賣自己,你也愛他,而你也容下了。”祁少拉開車門,將秋歌輕輕塞進了車裡。
秋歌一驚,是呀,自己何嘗不是已經容下了。只是疼痛不已。那個挽香應該也是一樣。
秋歌到了摟下,祁少苦苦一笑:“你們同居了?”
“來J城的第一天便同居了。要不是同居也不會認識,要不是同居也不會愛上。祁少,對不起!”秋歌不敢多看祁少眼裡的失落,匆匆下了車,邁着步子緩緩朝前走。
“秋歌。”祁少跑下車拉過前行的秋歌“我是個少爺,沒有權利要求對方怎麼樣,可我很想向你要一個機會,以後可以叫我赫天嗎?”
秋歌淺笑,微微點頭:“赫天。”
祁少笑了,輕吻了秋歌的額頭:“謝謝!”
頂樓的男子拉上了窗簾,我已無法保護你。可他同我一樣也不行!秋歌,J城的少爺都不是你可以愛的。
秋歌進了家門,擺在鞋櫃裡的男鞋讓她心喜,他竟然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子游?子游?”秋歌敲着陳少的房門。
陳少打開房門,秋歌眼裡盈盈的欣喜使他心酸:“什麼事?”
“沒事,你回來了就好了。”秋歌一笑,張手想抱住眼前這個男子,是否我抱緊了就能不再失去?
陳少拂開了秋歌的雙手:“今晚的單是你買的,我的價格你清楚了?對於生客按照行規應該先付錢。”
“……”秋歌一時語塞,片刻說道:“你或許不知道我也算是個富二代,如果我想包養你,我不是付不起。而是覺得你的價值更高,值得我花更多,就像一生一世、一輩子。從年輕到年老,從黑髮到白髮,除了真心,……,只有真心。你想要真心,還是要真心?”
真心!秋歌的真心!你的秋歌的真心!唯一可選的真心!陳少,你要不要?
陳少沉默,秋歌,爲何你會如此固執?你可知道這樣的你會使得我出手更重?你可知道這樣的結局或許會將我和你推入無法逃脫的深淵?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陳少出手便要關門。
秋歌快速地阻止:“你不用現在回答我,我有一生一世、一輩子的真心。你有一生一世、一輩子的時間。”
“呵——”陳少冷笑,手指朝後捋過頭髮,臉色頓時忿然,且說且進:“你以爲僅憑真心可以收買一個看慣情場分合的少爺?真心是什麼?能拿出來讓人吃喝麼?我看你是太天真了,你不小了吧,財務經理都當上了,怎麼還會如此沒有計量?你以爲僅憑一個吻和現在的一套真心論就能誆住本少?知道本少吻過的女人有多少嗎?知道捧着真心哭着喊着等本少的女人有多少嗎?你是多有錢還是多有貌?竟讓你自信到跟本少說一生一世一輩子?”
陳少終於停住了,停住了激烈的語言,停住了逼近的腳步,停住了違心的傷害。
秋歌擡眸冷然一笑:“這個不是你,真正的你不是這樣的。那個19歲的少年,在碼頭堆場打工的少年,那個擺過地攤賣過唱的少年,那個肯吃苦,懂隱忍又知恩圖報的少年,那個會照顧我這個陌生人的少年,那纔是你!爲什麼要過現在這種生活?我願意和你一起,就算再回到堆場的日子我也願意。”
“你願意?我不願意!我不願意天天餓到發暈,我不願意摔傷了沒錢看病,我不願意天天被人打罵,我不願意回到那樣的日子。”陳少憤怒地甩手大吼,在看清秋歌的臉時卻又淡淡說道:“那樣的日子我怎能拿回自己的房子,等來自己的愛人?”
“愛人?”秋歌一怔。明白了,不過是長得相似的她和我。“爲何你的女朋友從來沒有來看過你?你是失望了才這樣放縱自己?”
陳少默然,秋歌!我的秋歌!
“果真是這樣。”秋歌攥緊陳少的胳膊。“很多人說都你很愛你的女朋友。是真的愛呀,纔會這樣!那個女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那個女人不知道有個男人那麼辛苦努力地活着只爲了等她回來,那個女人不知道自己傷害了一個多麼值得愛的男人。那個女人……,你可以不要再愛了嗎?她怎會值得你這樣去愛?”那個女人她不值得你這樣。陳少!
“我並不全是因爲她,但她值得我去愛,那是我唯一愛過的人。所以,秋歌,你不會有機會了。曾經把你當做是她,對不起。”陳少用力掰開了秋歌,她是因爲害怕失去纔會抓得如此之緊?
秋歌的手被掰開。恍然間她明白了,自己不過是被自己打敗了。因爲自己不是那個女人!
“既然愛她,爲什麼還要選擇做少爺?你不怕她知道了會傷心?”秋歌淡淡問,見陳少沉默接着又說:“就算是爲了她吧,可以停止這種生活嗎?”
陳少不看秋歌,搖頭走向臥室:“她的事,不該你操心。”
陳少關了門,那嘭的關門聲幾乎要將秋歌震倒。這個男子,似乎一瞬間離她遙遠。她想,我或許再也走近他了。他的內心裡住着那個女人,她纔是他的良藥,纔是他的救世主!而我,不過是個長相相似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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