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兩天,X城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一雙讓人側目的身影。男子高挑俊美,女子脫俗秀麗。
麻石鎮上陳姓的後人每年都會在正月初八到初十會舉行三天的祭祀活動,這一次陳紹帶了秋歌一起參加。秋歌也是頭一次見識了這麼傳統而神聖的祭祀儀式,她同他一起叩拜了陳姓的祖先和已故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那架式與陳紹妻子已沒有兩樣。可不管她再怎麼溫順,通情達理也難以洗白與五嬸的那一場惡鬥,陳紹的悍妻更甚陳家的五嬸這樣一個消息在麻石鎮傳得無人不知。
直到坐上離開麻石鎮的中巴車,秋歌才重重舒了一口氣。陳紹微微而笑說:“別那麼在意別人怎麼說。”
“我是不在乎的,可他們不該說你。你像是妻管嚴嗎?”秋歌盯着陳紹笑,似要從他臉上看出內在潛質一般。
陳紹尷尬地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紅了臉沒有作聲。倒是坐在前面的五叔說:“阿紹脾氣像他爸,忠厚又老實。倒是妹子你,莫欺負他纔是。”
“啊?五叔眼裡我真是那麼強勢的人,會欺壓自己的男人?”秋歌笑問,她把‘自己的男人’咬得很重。
陳紹臉更紅,拽了趴在前座椅背上的秋歌一下。秋歌回眸得意而笑。
“哈哈……,你這個妹子強勢歸強勢,心疼歸心疼,你都看人來看事來這性子倒是像阿紹媽媽了。你倆一起,倒教我又想起阿紹爸媽年青時的情景了。”前座五叔接口說道。又想起了那年先後而逝的陳紹爸媽,他那個強勢的弟媳因爲失去了丈夫亂了心智不出一月便鬱鬱而終。
“五叔!”陳紹喊道,制止了五叔回憶的思緒。
五叔一陣尷尬,那是陳紹的忌諱,他確實不該提起。
車子開上了國道,朝着X城方向開去。秋歌趴在椅背上向五叔狠挖陳紹的陳年往事,五叔對陳紹這個命定的小媳婦是滿意的,他奮力地搜刮陳紹年幼時的那些趣事,只可惜陳紹一家太早搬出了麻石鎮,他知道的確實不多,到X城火車站時基本上已經挖得很乾淨了。
火車站人很多,好在住在X城裡的真正的陳子游提前幫忙買好了返程的票,三人這才順利地上了去J城的火車。一夜的哐鐺過後到達J城時正是上午時分,五叔一下火車硬要先去辦理過戶,這個忠厚的男人自知道自家婆娘所做的那些過後已積壓了太多的愧疚和自責,唯有真正物歸原主後才能得到心靈的解脫。
陳紹拗不過只得依他。手續辦得很快,交過一些錢後那些證書就更了名。五叔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釋然笑道:“這下我就放心了,阿紹,這些年我們真是虧欠你太多了。好在你有這樣的妹子陪着,做爲長輩我也算是放了心,你們那我就不去了,我搭下午的汽車回去。”
“那怎麼行?”陳紹不依,硬留五叔在J城玩幾天。但五叔卻比他更倔,不管陳紹秋歌怎麼留硬是不肯,最後陳紹買了返程的機票將五叔送上機場,一番折騰下來再回到J城時已是華燈初上了。
當秋歌挽着陳紹走近陳紹家所在的那幢樓時,樓下停着的一輛黑色轎車突然亮起了遠光燈,照得兩人眼前一片空白。
“是祁赫天。”陳紹淡淡說道。
秋歌心一怔,那個男子的執着與熱切讓她膽怯。她正猶豫着要不要走過去同他打個招呼時,那遠光燈忽然熄滅,車裡的男子從容地下了車,一步一步沉穩地走向挽着手的兩人。
她終於還是出現了,沒有意外地同他一起出現。這個女人,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但自己卻從見她的第一次起已將她刻入了骨髓。一開始,他以爲那只是震驚於一個女子的堅貞,但當他知道她愛上一個少爺的時候,他已死的心因她而慢慢復活。他從渴望溫情轉換爲了渴望愛情,爲了更勝她愛的那個少爺,他不惜與那個掌控自己一切的女人達成合作換得自由,她不會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在這裡等了你十天,爲什麼不接我的電話?”祁赫天走到秋歌面前,直接無視了一旁的陳紹,他淡淡地開口,竟沒有絲毫的怒氣,似是那十天的等待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
秋歌一愣,擡眼看向陳紹,但見陳紹一臉的若無其事她內心微微一動抱歉地說道:“我手機壞了。”
“是嗎?”祁赫天自嘲似地說道,從面前兩人的表情裡,他看出了對面這個男人的小小心機。整整十天,她和他親近了許多。當他坐在車裡看到挽手而來的兩人時,一種失落強烈地佔據了他的心,令他痛得厲害。他害怕失去難得的自由,更害怕失去她,那一天她說看到了他的努力,其實她什麼也沒看到!
“我以爲你出了什麼事,你平安就好。我有幾句話要跟陳少講,你能迴避一下麼?”祁赫天望向秋歌,語氣依舊平淡。
秋歌應了好,鬆了手臂朝着樓梯口走去。身後的兩個男人談了什麼,她一個字也沒有聽清楚,直到最後她只看到祁赫天揮拳打在了陳紹臉上,而陳紹並沒有躲開。她心一急跑過去時,卻被轉身而來的祁赫天一把拽住。
“沒法給你保護的男人,你不能去愛。”他冷冷地說。
秋歌甩手掙脫祁赫天,她擔心那一拳傷着陳紹語氣變得凌厲起來:“我愛誰不要你管。”
“秋歌!”祁赫天沉聲喊道,卻沒有留着那個女子的身影,她急切地跑到另一個男子面前,慌亂地取出包裡的紙巾踮腳爲他擦拭鼻血。她沒有聽自己好心的解釋,她不知道等待他們會是什麼,她就那麼倔強地甩開了自己,但願那一拳能打醒那個沉迷情愛中的男子,他可以憑着寵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不該不管不顧地拉她下水。愛有很多種,不管不顧的不離不棄是一種,處處小心的珍惜保護也是一種,是什麼讓那個男子從後者轉變成了前者?祁赫天咬了脣泄憤般地坐回車子,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跟前開過。
“你沒事吧,還疼嗎?”秋歌擔憂地問。
“沒事,我們上樓吧。”陳紹輕笑,拉着秋歌上了樓。
進了門,陳紹的鼻血已經止住,秋歌拿了溼熱的毛巾替陳紹揩了血漬,望着他妖邪的臉她忍不住打趣道:“他是嫉妒你這張臉吧。”
“不是,他是擔心你。”陳紹說得很輕聲,比起秋歌的刻意打趣,他雖然隨意卻很認真。
秋歌手一頓,收起毛巾輕聲說道:“我沒讓他那麼做,陳紹,你要記得那天答應我的事。再怎麼也不許趕我走。我又不是傻子,自己的事自己會看着辦。”
陳紹輕聲而笑,從沙發上站起點頭應道:“好。”
秋歌內心滿足,催促陳紹去洗澡,自己則換了牀單被套,等到陳紹出來她也趁熱洗過澡。兩人安然地度過了回J城的第一個晚上。
第二天一早,秋歌下樓買早餐時,祁赫天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這一次,他沒了昨晚的平靜,而是匆匆地拉過她,不管不顧地將她塞進車裡,開出了小區門外不遠的路邊。
“你別用這種眼光看我,你失蹤的這十天,挽香也四處在找陳少,現在陳少回來你跟在他的身邊不安全。”祁赫天望着擋風玻璃外,那一場合作因那一對男女十天的相處而結束了。但那個習慣掌控一切的女人怎會允許自己花了那麼多心思寵着的男人去愛另一個女人?
“是你通知她的?”秋歌問,看到他們回來的人只有祁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