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遲遲開
午休過後,事務所內又重新開始了忙碌,胡蝶不但要做自己份內的事情,更需要代尤桐的班,整個人忙得像個陀螺。
而黎佳期在事務所內到處參觀,對什麼事情都覺得好奇,她來到胡蝶的辦公桌前,隨手翻看一份文件,正好就是上午胡蝶和黎遠航一起研究過的那份,上面還有黎遠航的字跡,筆體蒼勁,力透紙背。
黎佳期扭頭瞄了一眼正在不遠處與客戶打電話的胡蝶,嘴角一撇,把文件又放回了桌上,但因爲沒有留意,不小心已經換了位置。
不一會兒,事務所內的實習小妹來收拾文件,將不用的拿去粉碎,把那份堆放在廢棄文件堆裡的文件也拿走了,中間的差錯誰都沒有察覺。
黎佳期在事務所內呆了四十多分鐘,到處都轉悠了一遍,又瞪了胡蝶一眼,才悻悻然離開,驅車又前往黎氏公司。
下午四點,客戶抵達,胡蝶忽然找不到文件。
翻遍了桌子上所有的文件,都找不到,胡蝶急得滿頭大汗,強力保持冷靜,對客戶解釋,奈何這種低級失誤實在不值得人原諒,被客戶罵得狗血淋頭,她也只能忍着。
氣氛相當糟糕,五十多歲的女老闆使勁蹬着胡蝶,將她從頭打量到腳,目光中的狐疑是那樣讓她覺得羞辱和難堪。
她暗暗地深呼吸,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胡蝶雙手輕握成拳,掌心裡一片潮溼。
“抱歉有什麼用?!像是你這種……”女老闆的話沒有說完,但那其中的深意可想而知,哼了一聲,才語意一轉,“叫你們負責人過來跟我說!”
胡蝶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打電話給尤桐,可奈何她竟然關機,這纔想起來,今天下午蘇慎行需要進行心肺功能一期綜合測試。
實在是沒轍了,胡蝶只好打電話給黎遠航,她的尷尬可想而知,黎遠航聞訊快速趕到,而他身後還跟着黎佳期,她的表情一絲怪異。
“馮女士,對於今天的事情,我深感抱歉,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勿怪她了,好嗎?!”黎遠航替胡蝶求情說道。
馮女士自然是認得黎遠航,必須給幾分面子,虛與委蛇地說道,“那是那是,既然黎總開口了,那一切自然好說。”
胡蝶暗暗鬆了口氣,心裡充滿了感激,可同時又充滿了抱歉。
馮女士答應三天之後再來,給了一定的餘地,胡蝶親自送她下樓,再三說了抱歉後又搭乘電梯上樓。
她剛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黎遠航在打電話,他管理那麼大一個公司,自然是日理萬機,因爲她的事情,一天兩次來事務所,剛剛還是中斷會議趕來的,她實在是無地自容
。
彷彿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黎遠航驀地回頭,對着電話叮嚀了幾句後,匆匆掛斷,向她示意了一下,兩人進了辦公室談,黎佳期也亦步亦趨。
胡蝶給黎遠航和黎佳期一人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坐在沙發上,莫名地感到不自在。
雖然她至今也不知道到底那份文件怎麼會不見了,可是造成了客戶的麻煩是事實,給事務所帶來的影響也不好也是事實,小桐那麼信任她,黎遠航也很信任她,可她卻……她覺得十分愧疚。
氣氛僵凝,胡蝶不知道該怎麼起頭,黎遠航拿起杯子,輕飲了一口白水,表情漠漠地說道,“解釋一下。”
他冷硬的語氣讓她的心一下子擰緊,竟有些受傷的感覺。
手中的水杯驀地握緊,她支吾了半天,只說了一個字,“我……”
“不是說你。”黎遠航截斷她的話,扭頭望向了黎佳期,黎佳期立即繃直了身體,胡蝶也怔了一下。
“是你乾的,對吧?!”雖然是疑問的句式,但他的語氣卻是肯定,黎佳期面色一僵,懊惱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我只是隨手翻看了一下,就放回原位了……”
“你確定是原位?!”他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嚴厲。
黎佳期驀地收聲,俏麗的容顏上一絲懊惱。
“道歉!”黎遠航又是說道。
黎佳期當然不肯,雖然她承認自己有錯在先,但是……但是客戶都說沒問題了,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
黎遠航的俊容上幾絲凝重,眉宇蹙起,“佳期,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經是個做母親的人,責任心這種事還需要我對你說嗎,你想以後晨晨跟你一樣任性不懂事嗎?!”
“我……”黎佳期頓時一悶。
電話來的不是時候,黎遠航起身到外面接聽,辦公室內只剩下了胡蝶和黎佳期兩人。
被說到了女兒,黎佳期的心驀地柔軟起來,可隨即更多的是氣惱,就因爲她已經是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麼被哥哥訓,而且還是在外人面前!
她望向胡蝶,忍不住刻薄地說道,“你不要得意,我哥纔不是爲了你而教訓我的!他一向都是對我嚴格,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沒那麼想……”胡蝶一臉無辜。
“誰知道你怎麼想的,反正我告訴你,你配不上我哥,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尤桐配不上他,你更配不上!”直接而又尖銳的語氣直直刺穿她的心臟。
胡蝶心裡驀地憋悶,她握着水杯的手握緊,又鬆開,再握緊,再鬆開,反覆兩遍後,才調整好了自己的呼吸頻率,冷靜地說道,“黎小姐,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先出去了。”
拉開門,她意外瞧見黎遠航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