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周唯佳。他先是去臥室，見到她已經睡了，這才躡手躡腳地下樓，剛好碰到了方姨，示意她不要出聲。他駕車前往周唯佳的公寓，她出來開門的時候，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裙，領口開得很低。他竭力地使自己的視線不往她胸口處瞄去，見她軟綿綿地圍了上來，兀自推開她走進房裡。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這裡，長話短說。”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卻看到她款款地走向酒櫃，從裡面選了一瓶威士忌出來，拿來了兩個高腳杯子。
“我不想喝酒！”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她聳了聳肩膀，表示無所謂。她將酒塞拔掉，朝自己面前的酒杯裡咕嘟咕嘟地斟滿了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他忍耐了一會兒，憋不住地說道：“我不是來陪你喝酒的，麻煩你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
“你想知道有價值的東西，也得有一點兒耐心嘛。連這麼點時間都等不住，你怎麼做生意的呀。”周唯佳不以爲然地說道。
“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如果你存心跟我墨跡，我沒這麼多閒功夫陪你玩！”
說畢，他氣沖沖地走到門口。
“看來你真的很愛她！”周唯佳的聲音飄飄渺渺地鑽進他的耳朵裡來。
他訝然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她一口氣將杯子裡的酒都喝光了，幽幽地說道。
“我告訴你一個驚天大消息，你一定感興趣。”
他已經擰了一下門把，就要打開來的同時，她又說了：“你的未婚妻，她不小心流產了。”
一股震驚霎時流遍了他的全身，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握着門把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門又重重地闔上了。他三步兩腳走向正蜷縮在沙發上的她，揪起她的領口，對着她那張紅通通的臉怒目而視：“你說什麼！”
“難道你們家的傭人沒有告訴你嗎？她從醫院出來就足不出戶。你可以去看看她的醫院報告，看看那上面的病寫的是什麼！”她黑曜石一
般的眸子閃閃發亮，既不退縮也不閃躲，毫無畏懼地盯着他，嘴角浮起一縷似笑非笑的微笑。
他冥想片刻，好不容易纔讓心情平復了下來，他的手一鬆，她就軟軟地臥在沙發上。腦海裡自然而然地浮現出怡霏的身影。
這次他出差回來，她的確有許多可疑的地方。他送了她一件名牌的孕婦裝，她流露出來的表情也很奇怪，有一點痛楚，有一點心酸，完全沒有一點高興的樣子。
原來她已經……
“怎麼？你是不是也越想越不對勁了。好，我可以讓你心服口服。”說畢，她走進裡間，拿來一隻文件袋，將袋子裡的東西如數地倒在茶几上。除了有一摞照片之外，還有醫院病歷的複印件。
他拿起復印件，眼前被那流產兩字震驚得失去了思考的餘地。
“她是自己去打掉的還是不小心沒有的？”
“那你得去問她了。難道你這次見到她，她什麼事也沒有跟你說嗎？”周唯佳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帶着諷刺的微笑。
他想了一下，推開門毫不猶豫地走出去了。他又回到了別墅裡，風一陣地上樓，當他想推開臥室的門時又忍住了。他握住門把的手減輕了不少力量，輕輕地旋開了，門發出輕微地聲響，他走了進去。走廊上黃暗的燈光也投射到了牀上，他走到牀邊，看到她烏黑的長髮落了一枕子，睡得香甜。
他不忍心去把她叫醒。幾年前他想到周唯佳也是這樣，偷偷地揹着他拿掉了孩子。爲什麼他喜歡的女人都要這麼對他？他想到周唯佳所說的那份檢查報告，便在她的手袋中找到了，雖然爲些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心中一陣絞痛，眼眶登時就溼潤了。他走出房間，看到隔壁的客房燈還亮着，便輕輕地叩了叩門。
“媽，你還沒睡？”他用力地在脣邊擠出一個微笑，強打起精神來對計絲絲說，順便將手上的檢查報告藏到了褲袋裡。
“哦，你回來了。”計絲絲見到他，臉色也變得不甚自然起來。
“嗯。”他略微地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你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你還需要添置些什麼嗎？”
“我在這裡很好。”計絲絲慌忙地說道，“吃的用的都不錯。”
“媽，我剛回來，見怡霏的臉色不大好，聽方姨說，她住院了是嗎？”他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
計絲絲一下子背轉身子，不敢看着他。過了半晌才說道：“是的，不過是普通的小毛病，急性腸炎發作，沒事的。”
“那她肚子裡的寶寶也沒有問題嗎？”他試探着問道。
“沒事，她的寶寶健康得很呢，都檢查過了，一點事也沒有。”計絲絲攸地轉過身來，對他說道，“你們結婚的日子已經訂好了嗎？是什麼時候？”
“下個月吧。”他愣了一下說道，“日子已經訂好了，婚紗照也拍了，酒席也訂了。”
“哦，那就好。”計絲絲的表情告訴他，好像是石頭落下了地那種感覺。
“媽，以後你就一直住在這裡吧。我公司的事情多，沒寬裕的時間陪她，你住在這裡，也好有個照應。”
“不了，我打算等她身體好點了之後，回自己老房子去住了。我在這裡會妨礙你們過兩人世界的。”
“怎麼會妨礙呢。媽，不會的，你就安心住在這裡吧。我跟怡霏都想你住在這裡，有個照應呢。”他突然間話鋒一轉說道，“媽，我聽怡霏說你要重開理髮店，錢夠用嗎？”
計絲絲愣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怡霏當初跟他借錢是用什麼樣的理由。她的確是想回老房子去，但是沒打算把理髮店重新裝修一下，一來所有的錢都給鄭才哲拿去還賭債了，二來她手上的積蓄也只能夠維持自己的日常開支。
“夠用！夠用！”她忙不迭地說道。
這時他已經遞了一個信封過來：“媽，這裡有五千塊，你拿着吧。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喜歡什麼。你就自己去買吧。”
計絲絲卻沒有接過這個信封：“那怎麼好意思呢。我的錢夠用了。”
“拿着吧。”他將信封掗入她的手中之後，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