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完多多睡覺,已經是十點鐘了。她收拾好多多桌上的東西出來,看到金陽明正在看電視,茶几上擺放着一瓶紅酒。
她走到沙發前面,看到他的手上握着一隻高腳杯子。
“多多睡了?”他眼皮也不擡地說道。
她點了點頭。
“那好,你走吧。再見。”他慢慢地仰起頭來,嘴角滲出了一絲微笑。
她站在原地卻沒有動彈的意思,過了半晌她說道:“我想要請一個星期的假。”
“一個星期?”他轉動着酒杯子,臉上又浮現出那種捉摸不定的笑容。“你要去旅遊?”
她搖了搖頭,慢慢地說道:“我打算去A城見我的母親。”
“你母親?”他露出恍然的表情。“但是多多的課?”
“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我母親了。”她咬了咬下嘴脣。
“那好,你去吧。”他有點無奈地說道。
在她轉身打開門的一瞬間,聽到他在背後幽幽地說道:“你還會回來教多多的吧。多多他需要你。”
她鼓起了勇氣,猛地側下身子,直視着他:“多多他更需要的是他的母親。”
“我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沒有母親是很可憐的。但是我沒有辦法。從我們離婚了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雖然偶爾我們之間還會打打電話,但是她完全不肯告訴我她在哪裡。”他攤開了手,聳了聳肩膀。
“多多的母親難道不想見到自己的孩子嗎?”她的語氣明顯充滿了對他的不信任。“多多今天畫了一幅畫像,你可以去看看。他想念自己的母親。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把她的母親找回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找不到他的母親,我曾經在電話裡跟他的母親說過,想讓她回來,可是她說什麼也不肯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裡。而且在我們的談話當中,她從來沒有提到過多多。最大的責任不在於我,而是多多的母親。對,我承認,我總是顧着我的事業,從而忽略了陪伴多多。”金陽明的雙眼變得黯淡無光,語氣也摻雜着幾分悲哀。“多多,我想他現在應該離不開你了。他是個多愁善感的孩子,他母親的離去或多或少給他的心靈造了一些傷害。他很難完全去信任一個人,我想他應該已經非常依賴你了。”
“我也很喜歡多多,但是並不代表我能替代他的母親。不如你多抽點時間陪陪他吧。你每天晚上都這麼晚纔回來,我不知道你每天有沒有跟孩子交流過。孩子還這麼小,你應該多陪陪他纔是。你不覺得孩子很可憐嗎?他要的也許並不是豐富的物質,而是需要父親的愛。錢是賺不完的,你陪伴孩子的時間越久,他會越信賴你。
”
“好,我知道了。我想抽空帶他去郊外放風箏,野餐,你能一起來嗎?”他突然間拋出了這麼一句話。
“我打算後天回A市去探望我母親。”她在收拾行李的時候,對一旁正在吃麪條的霍靖昊如是說。
“你打算去幾天?”
“大概一個星期吧。我想多陪陪她。”她的房間太小,所以行李箱只能拿到客廳來收拾。
“我跟你一塊去吧。”他想了一下說道。不過剛來這家公司不久,一下子拿一週的假期好像不太好意思。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還是不想讓她一個人回去,萬一她遇到了董韞宇,那自己這些日子以來所做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
“不用了。我就去一個星期而已,你剛到這家公司不久,這麼快就請假,恐怕不太好吧。”她一面收拾着,一面頭也不擡地說道。
“你已經跟金先生請好假了?”
她應了一聲:“是的。我已經訂了後天的機票。”
“金陽明沒有說什麼嗎?”他又問道。
“他同意了。”這時她昂起臉來衝着他說道,“他能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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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什麼時候跟他說你不做了?”
“我剛剛纔在他地方請了一週的假期,馬上就提出辭職不幹了,好像不太好意思。”她訕訕地說道,掠了掠垂下來的碎髮。
“那你不是說他們家很奇怪嗎?做下去我怕當時候你也有危險。”霍靖昊盯着她的側臉,慢慢地將他心裡的顧慮說了出來。
她迅速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認真的眼神,發現他的口氣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便哧地一聲笑開了:“我能有什麼危險,他還能對我怎麼樣呢。你放心吧,除了這一點奇怪之外,他很正常。今天我還見到他太太的相片,發現他太太長得跟我有幾分相似呢。”
霍靖昊捏了一把冷汗:“那就更加不妙了。我看你還是快點辭職吧。萬一他把你當作他太太的替身就不好了。”
“怎麼會。”她又笑了起來,“不會的,你放心吧。你想多了。”
“我看你是太單純。”霍靖昊越想越不對勁。“我怕他萬一不是好人……”
“你太敏感了。”她說了一句,便起身。
“你看完你媽,趕緊回來啊。”他在她進去房間之前說了一句。
她搭坐的這一班飛機正好與董韞宇回程的航班是一樣的。
董韞宇一早就注意到她了。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見到他,更沒想到的是他已經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麼巧!”他說道。
她驚愕得差點地說不出話來。怎麼會在
這裡遇到他。
“你還沒有回去?”她問道。
“不是,我在這裡轉機準備回去。”他撒了個小謊。
“我準備回去見我媽。”她說道,聲音還是止不住地顫動。
“那有可能我們是同一個航班。”他揚了揚手上的機票說道。
她心裡暗暗祈禱最好不要。
這時登機口的廣播響起來了。她馬不停蹄地走到入口,急急地上了飛機,找到位置坐下來的時候,看到他沒有走過來,心裡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末了,她看到他終於走了進來,並且坐在她後面幾排的位置上,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時董韞宇走了上來,對她身邊的那位男士說道:“我能否跟你換個位置?”
她登時目瞪口呆,待要阻止的時候,那男士反而問他:“爲什麼?”
“因爲她是我的妻子,我想跟她坐在一起,麻煩你。”他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那個男士果然站了起來,跟他換了個位置。
她無可奈何,末了,將手上的毯子蓋在臉上,不想去理會他。因爲她自己知道,如果一旦與他又有什麼瓜葛的話,自己的心就再也難以平靜下來。
“你預備全程都這樣嗎?”然而董韞宇卻不打算就此放過她。他動手將蓋在她臉上的毯子扯了下來,嘴角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一絲笑意說道。
“我累了,想睡覺。”她沒好氣地說道。
“連聊天的力氣都沒有嗎?”他仍然好脾氣地說道,“我們難得見面,就不能好好地說會兒話嗎?”
“好吧,那你說。”她如是說道。
“你跟霍靖昊的交情還不錯吧。”他的話音剛落,便看到她瞪起雙眼,他連忙補充道,“我不是想打聽你的私事,只是好奇罷了。”
“好奇?我不想說可以嗎?”她淡淡地說道。
“可以。我也只是關心一下你。”董韞宇道,他的神色已經變得不自然起來。
她閉上眼睛,不想再跟他說話。
“怡霏,其實我們離婚之後,不做夫妻也可以做朋友。我希望以後我們見面的時候,能夠像朋友那樣,快樂地交談。可是你爲什麼連這樣一次機會也不肯給我?”
他的話充滿了傷感,在她的耳邊迴響着。
她睜開眼睛,側過臉睄了睄他,看着他一臉誠懇的樣子說道:“好。以後我們可以做朋友。”
“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她說道。有一句話聽說是這樣的,如果分開之後兩人還能重新做朋友的話,要麼是從來沒有愛過,要麼是一方仍然深愛着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