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抱着他肩膀,故意大聲道:“上次欠你的那筆錢這回就當扯平了啊,你小子可不許反悔。”
龍飛知道他在幫自己,馬上反應過來:“怎麼能呢,咱們是朋友。”
然後又小聲的感激道:“葉大哥,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次我是心服口服,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葉承歡給他屁股來了個響亮的巴掌,“下次泡妞的時候可別忘了我!”然後對他擠擠眼睛。
龍飛侷促的發現,這一巴掌惹來不少怪異的目光,也只好尷尬的點點頭。
葉承歡帶着剛剛吐完的許可兒上了自己的汽車,剛剛掉頭,就見龍飛混在人羣裡,“哦,一個朋友,mcc的高手,什麼打賭都是扯淡,人家是來指點咱的。”
“是嗎?改天也讓他指點指點下我唄。”
“去你媽的,你算個屁啊。人家在國外一場比賽七位數,像什麼秋名山、紐卡斯爾在他面前都是浮雲,舒馬赫、阿隆索都是他哥們,就你們這點小技術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我靠,神啊!”
葉承歡無奈的搖搖頭,一腳油門,車子很快消失在遠處的夜色裡。
許可兒本來還興致勃勃,可陪葉承歡飈了一圈,什麼想法都沒了,巴不得趕緊回寓所,來點止吐藥。
葉承歡可不是什麼宅心仁厚的主兒,之所以沒給龍飛難看,原因只有一個:他是龍浩昌的兒子。
回到維多利亞,人們都已休息了,葉承歡衝了個澡,回到自己房間,打開筆記本電腦,在地址欄裡輸入一連串奇怪的符號,看到屏幕上跳出個怪異的界面,立刻換了種表情。
兩手在臉上搓搓,似乎要把一切紛繁的思緒都驅散掉,喝口咖啡,抖擻多了,熟練的輸入密碼,一下回車後,屏幕刷了幾遍,在一句“歡迎歸來,尊敬的魁首”的電腦提示音後,慢慢顯出一個古怪的畫面。
背景是一間日式精舍,一個男人穿着身傳統的日本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擺着張磨盤那麼大的木桌,桌面上滿滿的全是食物,像什麼壽司、生魚片、飯糰之類,還有種種叫不出名字的東西,眼花繚亂,五花八門。
桌子雖然很大,但在那個男人面前,簡直就像張切菜板!
那個男人也不算太胖,非要做個比較的話,估計和一頭狗熊分不出上下,一巴掌拍死頭小牛犢應該不成問題,一腳踢死只野豬也不在話下。
他坐在那裡,根本找不到脖子和腰,整個就是一堆肉。
如果有人抽風想測出他的體重,根本找不到能放下他的稱,估計只能用曹衝稱象的辦法才靠譜點。
這傢伙一手抓着兩隻燒鵝,一手端着一盆海帶湯,一口下去半支燒鵝沒了,再來一口,半盆湯沒了。
可是看到屏幕上的葉承歡,他的胃口可沒那麼好了,就那麼舉着燒鵝和湯盆,連嘴裡的食物也忘了咀嚼。
葉承歡皺皺眉:“稻川,讓我說你點什麼好呢,整天除了吃還有沒有正事,你自己看看你還有個人樣不,虧你還是風暴第七區的將軍。”
那個叫稻川的男人表情十分尷尬,忙放下燒鵝和湯盆,費力的想要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因爲他根本找不到哪部分纔是自己的腿,滿頭冒汗的道:“魁首,沒想到您歸來了,屬下失禮了……”
“得了得了,鬧那些虛文幹嘛,想吃就吃吧,飯就是你的命,要是餓出個好歹,別說我這個做魁首的虐待屬下。”
“謝魁首。”稻川咽咽喉嚨:“那屬下就失禮了。”說着就抓起一把壽司塞進嘴裡,只不過咀嚼的樣子多了幾分矜持。
葉承歡正色道:“你的第七區是不是有個作戰小隊隊長叫頌猜?”
稻川馬上囫圇把東西嚥下:“是的,前段時間他發來消息,說是和您在一起。”
“嗯,他死了。”
稻川呆住了,驚恐萬狀的道:“魁首,那小子是不是做什麼錯事惹您生氣了,真是該死,我……”
葉承歡打斷他的話:“怎麼可能,他是個很棒的軍人,這次是被人殺死的。”
稻川的注意力終於從食物上拉回:“我們第七區的軍人個個都是好樣的,誰能殺死頌猜?難道是龍組的人?”
葉承歡微微凝眉:“有可能。但風暴一向在海外,很少在神州活動,根本觸犯不到龍組什麼,他們沒有理由那麼做,所以我懷疑是神州以外的某個組織,你查一查,看看最近有什麼組織到了神州,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是!”
“最近第七區怎麼樣?黑水那邊有沒有什麼動作?”
稻川拍着暖水袋樣的胸脯啪啪響:“前段時間烏克蘭有艘退役潛艇想要出售,只是迫於俄羅斯的壓力,不敢公開出手,所以就在國際黑市找中間商。這可是筆軍火大單,我們馬上派人去柏林和烏克蘭軍方的人談判接手,黑水公司也盯上這塊肥肉,只是被對方拒絕了,他們爲了阻撓我們達成這筆生意,就派出一批槍手想暗殺那位軍方高官,被我們一個不剩全部幹掉。”
葉承歡點點頭:“聽起來劇情一定很精彩,夠拍部好萊塢大片的。”
“那是當然。後來,我們成功的接手了那筆生意,轉手賣給了伊朗人,伊朗人正忙着對付美國,潛艇那種東西在國際黑市根本有價無市,所以他們根本不在乎價錢,我們就狠狠敲了他一大筆。”
“伊朗和美國是仇家,黑水知道了一定很鬱悶。”
“這點我倒沒想到,屬下永遠牢記魁首的訓誡,我們是自由戰士,政治不是我們該關心的東西。魁首,請您相信,第七區永遠是最棒的。”
葉承歡撇撇嘴巴,深湛的道:“歐洲的事務好像應該是第六區的事,你這不是明擺着搶了東尼嘴裡的肥肉麼。”
稻川臉色一僵,“那隻暴躁的黑耗子有什麼本事,這麼大一單生意他怎麼能做好,交給我們第七區纔是最穩妥的。”
話音剛落,屏幕上猛地又蹦出個窗口,是一個瘦小枯乾的黑人軍人。
一身沙色迷彩裝,一張巧克力色的臉龐,一個棗核狀的小腦袋,眼珠很大,卻白多黑少,個子也就比他手裡的m16稍高一點,一張口白嘴白牙,格外醒目。背後則是湛藍的大海,潔白的沙灘和碧綠的棕櫚樹。
看到葉承歡時,他怔了怔,馬上敬個標準的軍禮,“呃,魁首,好久不見。”
“東尼,你怎麼冒出來了,地中海的風景還那麼迷人嗎?”葉承歡笑道。
“呃,您是瞭解我的,這裡的風景在我眼裡永遠是那麼無趣,真正能激起我興趣的是您的健康,還有軍士們的戰鬥意志。我剛纔聽到有人罵我,所以出來看看……”他這纔看到稻川,一通呲牙咧嘴的嚷嚷:“原來是你這個好吃懶做的死胖子,我好像聽你向魁首說什麼潛艇的事,上次那筆賬還沒算呢。”
東尼揮舞着拳頭,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稻川說以你的無能根本不配接那筆生意,是這樣嗎?”葉承歡道。
“該死的!居然敢向魁首說我的壞話。”東尼哇哇爆叫,“魁首,以您的英明,是一定了解我的,無論是戰鬥力還是士氣,第六區纔是最棒的。那單生意原本是我們第六區的事務,卻被這個好吃懶做的死胖子搶了去,他的人和他一樣飯桶,在柏林談判的時候,要不是我的人暗中幫忙,那幾個飯桶早就被黑水的槍手幹掉了,現在居然還敢當着您的面胡亂放屁!”
稻川翻翻眼珠,懶懶的道:“你的人都被抓了俘虜,要不是我的人搭救,他們早成了黑水的生化實驗品了。”
東尼一蹦三尺高:“放屁!放屁!放屁!我的戰士都是意志力最堅定的,就算抓了俘虜,他們也絕不會接受黑水的實驗。這是鐵的原則!”
稻川不屑的道:“吹牛吧你,現在事情都過去了,反正魁首當時也沒在場,隨你怎麼說都好嘍。”
兩個人一見面就一通嗆火,稻川永遠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句句說的扎心,東尼氣得端起m16朝天就是一梭子,以此發泄不滿。
這兩個傢伙真是對冤家活寶,葉承歡也不等他們吵完,就關了電腦。
可是,這一刻,本能卻告訴他:背後有人!
他看也沒看,一個側身,一把握住那人的喉嚨,連着整個人撲在牀上。
可定了神才發現,那人不是別人,原來是靈兒!
靈兒嚇得臉色煞白,那位平時和藹親切的葉大哥,忽然變得比魔鬼還猙獰,窒息中兩眼反白,張着嘴巴,瞪大一對毫無雜質的眼睛,怔怔的望着他,眼角溢出一絲晶瑩的淚珠。
“你怎麼進來的?”葉承歡的手雖然放鬆了,可語聲卻無比陰沉。
“門……門沒關……我……是來……給你……送牛奶的……”靈兒驚嚇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葉承歡這纔看到她手裡的杯子,以及灑到地上的牛奶,“你剛纔看到了什麼?”
“沒……沒什麼……葉大哥,我,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靈兒瞪着一對淚光盈盈的大眼睛,委屈的快哭了。
葉承歡盯她半晌,看不出任何破綻,這才心一軟,手掌慢慢放開她。
“葉大哥,你是不是要殺靈兒?”靈兒紅着眼圈,用手背抹着眼淚,害怕的道。
稍稍平靜些,便被自己剛纔的舉動嚇了一驚。
他露出幾分駭然和自責,還有幾分思索,沒想到已到大成境界,還是改變不了本能。
忽然,他想到了一個朋友曾親身經歷過的故事。
那時,他和新婚的妻子在夏威夷度蜜月,旅遊團乘坐舢板在海面遊覽時,突然一個浪頭打來,舢板翻了,上面的十幾名遊客全落入了水中。
其中有抱着孩子的女人,還有銀婚的老夫婦,竹排上的人,會游泳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
出於本能,他抓住了離自己最近的女人,女人的手裡還抱着始終沒有放手的孩子。
又一個大浪頭把那個女人打入海水,他下意識的又抓住第二個人,可是不斷的海浪很快把他們分開了。
人,一個個的沉下去,他最後抓住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