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竄過去,一口咬住了丁香鮮嫩的臉頰。
他咬得並不重,甚至還很舒服,兩個人很快由嬉笑變成了擁抱,葉承歡的嘴脣一偏,便吻到了一張溫熱柔軟的嘴脣。
風這麼輕,夜這麼靜,江水這麼多情,兩人的倒影被江水搖碎,又拼合,拼合又搖碎……
“寶貝,你身上怎麼會有玫瑰花香?”
“每次洗澡的時候會放玫瑰花瓣,你喜歡嗎?承歡。”丁香迷迷糊糊的回答着,葉承歡每親一下,自己的身體就會打一個冷顫。
“喜歡,當然喜歡了。寶貝,別叫我名字了,叫的再親熱一點兒,好嗎?”
“那……那叫什麼呢?”
“你來時不是叫我老公麼。”
“嗯,老公。”此時的丁香早已沒了黑道大姐的霸氣凌雲,小鳥依人般依偎在男人懷裡,任憑擺佈。
這不是他們的初吻,但感覺上卻和以前完全不同,因爲這次更有耐心,更懂得如何讓她沉醉。
兩人的長吻還在繼續,沒有一點兒要結束的跡象。
丁香已經出現了由於少量缺氧而造成的眩暈,卻陷在綿綿的情意裡無法自拔。
忽然,她感到一股猛烈的電流突突流竄,一下子衝到頭頂。
砰!
耳邊似乎傳來一聲槍響,七叔血肉模糊的樣子一下子跳到眼前。
她忽的睜大眼睛,用力推開葉承歡的身子,卻不忍去看對方吃驚的表情。
葉承歡沒有生氣,反而幾分懊惱的拍拍腦門:“是不是還在想七叔的事?唉,我不該在這種時候對你……”
他越這樣,丁香越覺得愧疚,她抱住葉承歡,“你沒有錯,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身爲你的女人卻不能在你需要的時候滿足你,我是不是很沒用?”
“小傻瓜,你想太多了。”葉承歡在她精緻的瑤鼻上輕輕一刮,混若無事的笑道,但心臟卻一陣收縮。
在親眼看到救命恩人死後,還努力去滿足自己的要求,葉承歡覺得她真的是可以爲了自己拋下一切,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不愛她呢。
在他的視線裡,丁香忽然變得無比高大。
“我們走吧。”葉承歡拉起她的手。
“不!我說了還沒結束,我還有事要辦。”丁香看出他的誤會,接着又補充一句:“放心吧,我不是去找青紅幫報仇,而是別的。”
“不管你做什麼,我陪你去。”葉承歡定定的道。
丁香猶豫了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夜色漸濃,喧鬧的市井漸漸安靜下來,葉承歡坐在街邊的一間茶坊裡,茶夥計正剛剛擦完最後一張桌子,嘴裡嘀嘀咕咕發着牢騷,埋怨着這位不速之客大半夜的發神經,擾得自己不能下班。
葉承歡沒去聽他嘀咕什麼,徐徐噴出一股煙霧,灰暗的眸子在煙霧裡若隱若現。
他靜靜地看着街對面的那條巷子,一塊塊足療保健的招牌在粉紅的小燈下逾顯曖昧。
巷子邊上的那座快捷酒店更讓他確信曾來過這裡,他還記得不久前周潔被吳石帶到這裡,要不是自己及時出現,還不知會釀成什麼後果。
他還記得自己從那條巷子裡找了個人老色衰的肥婆,和吳石來了番人肉大戰,那場面現在想起都覺得噁心。
只是他不明白丁香爲什麼會不顧被青紅幫追殺的危險來到這裡,什麼人值得她如此大動干戈呢?
他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十分鐘過去了,那個茶夥計連發牢騷的力氣也沒了,趴在桌上腦袋一頓一頓的打着盹。巷子裡除了偶爾進出三兩個鬼頭鬼腦的客人外,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本要陪她一起進去的,但丁香一再堅持要一個人去,而且她的目光從未這麼果決。
一杯茶泡的發白,巷子裡多了個曼妙的身影,正是丁香,她手裡提着一件血衣,裡面鼓鼓囊囊不知藏着什麼,底下還不停的滴血。
葉承歡掐滅菸捲,一腳跨出茶坊,跟着丁香往酒吧方向走。
路邊一道道清冷的燈影不斷把他們的影子拉長縮短。
來到一處僻靜的角落,丁香忽然停住,把手裡的血衣丟在地上,砰的一聲,裡面的東西看似還不輕。
“事情辦妥了嗎?”葉承歡隱隱猜到點什麼。
“嗯。”
“這是什麼?”
“你自己打開看。”
葉承歡蹲身慢慢解開血衣,沒想到裡面竟是一顆人頭。
一顆女人的頭!
葉承歡忍着噁心仔細端詳,忽然認出這個女人就是上次被自己利用捉弄吳石的肥婆,豔名春海棠。
他不解的看着丁香,黑道大姐居然會親手殺掉一個人老色衰的妓女,怎麼想都覺得匪夷所思。
“她是我媽媽。”丁香的臉埋在陰影裡,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說話的語氣卻無比平靜。
靜,死一般的寂靜!
“還記得七叔在我手上寫字的事麼,他是在告訴我當年出賣我爸爸的就是這個女人。”丁香淡淡的說道:“當初她是這一帶有名的妓女,豔名春海棠,我爸爸就是在一間有名的夜總會認識她的,從此就被她迷上了。此後,兩人一直保持着包養關係,我爸爸當然不會娶這樣的女人爲妻,直到她懷孕生下了我,他給了她一大筆錢,把我留在身邊撫養。他自以爲自己是黑道大哥,春海棠自然對他一心一意,其實他錯了,這個賤女人在和他相處的同時,還和很多人保持着曖昧關係,其中也包括他的那些仇人。後來那些人暗中策劃對付他,就從春海棠的口中得到了他的準確行蹤,這才能一舉成功。這些都是她自己親口說的。”
“你可以隨便打聽一下,二十年前的春海棠有多紅,想當年就連龍都鼎鼎有名的黑道大哥都被我搞得五迷三道的,雖然現在年紀有點大,退隱江湖了,但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保證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春海棠曾經說過的話在葉承歡耳邊迴響,他好像被什麼東西嗆到了,捂着嘴一通咳嗽,略帶尷尬的道:“就憑這一點你就殺了那個……伯母?”
“伯母?虧你說的出口。”丁香冷笑一下:“我問她我到底是不是丁峰和她的女兒,她說她在他相好的時候,還暗地裡和很多人上過牀,我就是個野種,一個沒有父親的野種!呵呵……”
她的臉色青白不定,顯得異常可怕:“這麼多年,我忍辱負重爲他報仇的父親,居然是個拈花惹草、四處留情的人,而且還不一定是我的生父,現在才明白我不光是個野種,還是個傻瓜,一個連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傻瓜!”
她一腳把春海棠的頭踢到遠處的垃圾堆裡,馬上有兩條野狗飛竄上去……
葉承歡的心沉了下去,他拉住丁香冰冷的小手,想要擁她入懷,卻被她狠狠推開。
丁香淡淡的道:“我和你嬌滴滴的美女老婆不一樣,我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安慰,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髒,根本配不上你,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一個崩潰的女人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如果她去殺人泄憤,葉承歡反而沒那麼沉重,他最擔心的是她殺的人會是她自己!
他凝眉道:“我可以不找你,但有句話你必須記住,就算這些都是真的,你也沒有自暴自棄的理由,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新聞,你不用再添一條。”
丁香咬咬顫抖的嘴脣,目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一聲不響的轉身跑遠。
看着丁香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裡,葉承歡沒再追她,因爲他知道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安靜。
夜很深,回家的路很長,好像永遠也走不完,因爲他走的很慢很慢,因爲他的腿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