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臉上罩了層寒霜:“米蘭,你知道我做事的原則,也知道我是怎麼對待敵人的,你不該這麼做的。”
米蘭咯咯一笑,“甜心,這算是威脅麼,我相信沒人比我更瞭解你,你覺得我會怕你的威脅麼?”
“看來最可怕的敵人不是別人,而且最親近的人。”
“你是個聰明人,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因爲你太自信了,尤其是對女人,你內心深處始終對女人抱有偏見,你始終覺得女人永遠不可能成爲你的對手。”
“看來你真的已經把我看透了。”
“沒錯,全身上下,從內到外。”
“可惜我一直以爲哪怕全世界的女人都有可能成爲我的敵人,但你不可能。”
“爲什麼?”
“因爲你是全世界智商最發達、情商最貧乏的女人。”
“看樣子你也很瞭解我,是的,我過去曾經是那樣的女人。但你忘了一點……”
“什麼?”
“你忘了女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受了那樣巨大的打擊之後。”
“的確,你這麼聰明的女人,只要把科學上的智慧放一點點在整人上,你一定天下無敵。”
“你早該想到的。”
“可是我沒想到,因爲我從來沒想過我的女人會掉過頭來變成我的敵人,尤其沒想到那個人會是你。”
米蘭怔了怔,才道:“你又在使哄女人的小心思了,只可惜現在對我已經沒用了。”
葉承歡淡淡一笑:“怎麼想是你的事,反正我說的是心裡話。”
米蘭臉色變了變,輕咬脣瓣:“葉承歡,你今天說什麼也沒用了,你落到我手裡,要怪就只能怪你當初做了不該做的事。”
葉承歡桀驁的冷哼一聲:“對也好錯也好,我這人做事從來沒有後悔過。米蘭,我看咱們還是不必廢話了,想要我的命就動手吧,隨便你用什麼手段,只要能讓我皺皺眉頭就算你贏了。”
米蘭面色蒼冷:“這可是你說的。”
葉承歡好整以暇的點點頭。
米蘭忽然發出一陣冷笑:“我怎麼捨得殺你呢,我之所以要找你復仇,就是要讓你嚐嚐我當初的滋味。”
葉承歡打個哈哈:“只可惜你打錯了算盤,我無牽無掛,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我倒想看看你要對我使什麼手段。”
“是嗎?那麼咱們就試試!”說話間,米蘭已經到了他身後,兩手推着輪椅,一路將他推出玻璃房。
葉承歡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這個女人到底埋伏了什麼厲害後招,一時間他卻猜解不透。
他暗暗發動無爲神訣,但氣脈瘀滯,血脈麻木,根本沒有半點兒轉圜的餘地。
不是他不夠強大,他固然擁有神格,可諸神打下的第七道封印卻已將他的神格牢牢封死,長久以來一直無法突破。
看來米蘭果然沒有騙他,看來那個所謂的y血清極有可能是她專門針對自己研製的,那個女人事先處處料敵機先,自己這次不死都說不過去。
還是那句話,女人是最可怕的動物,所以千萬不要欠女人的債,否則你拿命都還不起!
葉承歡這種人已經死過無數次了,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對這種事早就麻木了,大不了人死鳥朝上,說白了屁大個事!
所以他才能用輕鬆的口吻調侃:“唉,真難爲你了,其實你根本不用這麼費事的,以你大科學家的底蘊,製造一包永不超生的毒藥應該不費事吧,或者你現在一把火把我燒了,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死得妥妥的。”
輪椅忽然停住,米蘭用詫異的口吻道:“難道你就不怕麼?”
“怕!二貨纔不怕!但怕有個屁用,要是動不動就害怕,我早就死過千百回了。”
這時,他們已出了玻璃房,來到了樓頂天台,站在世界第一高度看風景是什麼感覺,好似上帝在俯視蒼生,什麼功名利祿,什麼恩怨情仇,統統化作胸中層雲!
風,從耳邊呼呼而過,好像一把梳子把人的頭髮梳來梳去,衣衫更是獵獵作響。
葉承歡瞥了眼米蘭,“貓咪,你不是來帶我看風景的吧?”
“當然不是,我帶你來見一個人,我想她也一定很想見你。”
“誰,在哪兒?”葉承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喏,就在前面。”
葉承歡順着她手指看去,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天台邊上,正有一個女人憑欄而立,白色的長裙、如墨的青絲迎風飄擺,仿若一朵水蓮花隨時要飄然出塵。
“佩珊……”葉承歡不由得叫了一聲。
女人聽到聲音才慢慢轉過身來,如水的秋眸穿過淡淡霧靄落在葉承歡身上,兩腳不由自主的向這邊走來。
她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跑了起來,可眼看要到跟前時身子忽然一滯,響起嘩啦啦的鎖鏈聲。
葉承歡瞳孔一陣劇烈的收縮,清楚的看到女人的手腳上居然套着幾道長長的鎖鏈,鎖鏈系精鋼打造,雖然只有小拇指粗卻異常牢固,另一邊連在一個絞盤上,當鎖鏈拉到盡頭時,絞盤開始慢慢收緊,把她的身子往後扯去,但女人不甘的咬着嘴脣,勉力抵抗着絞盤的拉力。
看到這兒,葉承歡緊咬牙關,齒間發出咯咯響聲,腦門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甜心,你們平時各忙各的,雖然是夫妻卻很少有機會相聚,所以今天我特意給你們安排了這次別開生面的約會,我想你們一定還沒有過天台約會吧,剛好今天天氣也不錯,你們應該好好聊聊。”米蘭一手扶着男人肩膀冷漠的笑道。
葉承歡沒想到米蘭竟會想出如此惡毒的法子,更沒想到當初那個感性的可愛的小貓咪居然轉眼間化作蛇蠍女人。
其實何嘗是米蘭,任何一個女人都是如此,愛你的時候比糖塊還甜膩,一旦恨上了你會比蛇蠍還狠毒!
都說女人是魔鬼和天使的綜合體,這話一點兒不假。
“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和她沒關係,放了她!”葉承歡森然道。
“是嗎,我可不是這麼認爲的。當初要不是因爲她,康佳羅也不會死在你手裡,難道這麼快你就忘了嗎?”
“米蘭,你怎麼報復我都沒關係,康佳羅是我殺的,哪怕你把我剁成肉醬都成,但別碰她。”
“我那麼愛你又怎麼忍心殺你呢,今天我就是要讓你嚐嚐親眼看着自己心愛的人死在面前的滋味,我相信一定比殺了你還讓你難受。”
葉承歡,這個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君王一怒伏屍千里的男人,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無力。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他是踩着別人屍體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人世間的酸甜苦辣、榮華富貴都嚐遍了,對生死這種事也早已看淡。
就算米蘭真的要殺他,他也能坦然面對,死在自己女人手裡也總比死在仇家手裡要好。
可他決不能容忍自己眼睜睜的看着林佩珊死在面前,人世間還有什麼比殺人誅心更狠毒的。
此刻,看着面前那個柔弱的女人,憔悴的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走,壓在心底最深處的那道門轟然炸開,一幕讓他此生刻骨銘心的畫面一下子扎進眼裡,那顆堅硬的心剎那間碎成一片片的。
這纔是殺人誅心啊!
幸福的人都是一樣的,但不幸的人卻各種各的不同。
人生中有些事總是驚人的相似,多年前的那一幕此刻又重新上演,只不過從一個女人到了另一個女人身上。
回憶若能下酒,往事便可當成一場宿醉,他已經讓自己醉了很多年,但今天卻有人逼他醒來。
葉承歡咬着牙拼盡全力要衝開血脈阻滯,但稍稍一動內息,全身便如萬箭攢身般疼痛,越是用力痛苦便排山倒海般襲來。
很快,豆粒大的汗珠便順着臉頰不停滾落,額前的髮絲也溼了。
什麼是飲鴆止渴,什麼是飛蛾撲火,什麼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葉承歡正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米蘭看出他在傾力衝破y血清的抑制,冷笑道:“我說過,沒用的,你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無法克服人體的弱點。”
“佩珊,對不起,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也不會連累你。”葉承歡慘然道。
林佩珊也在勉力和絞盤做着較量,此時的她卻表現出超乎常人想象的堅韌,“這是我的命運,與你無關。”
葉承歡悽然一笑:“別忘了咱們說好的事,下輩子你做男人,我做女人,我嫁給你。”
林佩珊點了點頭,忽然情緒有些黯然,“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
“楚雲軒死了,她是爲我而死的。”
葉承歡怔住了,腦子裡轟的一聲,好像整個世界都塌了下來。
是他讓她保護林佩珊的,儘管他知道那樣的決定有多麼自私,但他別無選擇。
楚雲軒臨走時最後一抹悽然的眼神,一下子躍入腦海,一幕幕悲喜交集的往事過電影似的不停閃回。
他沒想到自己給了她一個無比苛刻的命題,最終她還是去做了,而且還爲此丟了性命。
葉承歡啊葉承歡,就因爲你一個愚蠢的決定,連累了那麼愛你的一個女人去死,你不覺得自己很該死麼!
想到最後,他仰天一嘆:“我命天煞孤星……”
他忽然覺得不對勁,“不可能,不可能的,沒人能殺得了她,她是怎麼死的?”
“你錯了,她的確是被人殺死的,一切我都親眼看到。”
“那個人是誰,他是誰!”葉承歡怒吼道。
“是我!”隨着這一聲,從天台下走上一人,一身灰色防風衣,一頂寬檐帽,兩手插在口袋裡,施施然的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