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也沒想到這法子會有奇效,剛纔完全是靈光一閃,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做。
他離開女人的小嘴,急切道:“佩珊,現在你記起來了吧,我是葉承歡……”
林佩珊的眼眸隨即黯然下來,重新佈滿了冰冷之色。
葉承歡仨魂兒沒了倆,眼看要糟,還沒等對方有所動作,忙又故伎重演,只覺得從女人口中一絲絲冰冷氣息陸續度進他嘴裡,女人的臉蛋也漸漸有了幾分血色。
只不過那種氣息到了身體中便迅速擴散開來,大片大片的吞噬着他的體溫。
葉承歡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嘴巴剛一鬆開,就見對方又恢復到剛纔的樣子。
如是者幾次,葉承歡最後深吸一大口氣,一把抱住女人的身子,來了個火熱的長吻。
夜幕悄然降臨,一天的星光月華全都落在了這片天台上,給兩人身上披了層銀霜。
風停了,四外寂然無聲,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
女人的身體在漸漸溫熱起來,而男人卻已渾身上下結了一層冰霜。
也不知過了多久,四片脣瓣才慢慢分開,葉承歡嘴脣在發抖,身子在打顫,林佩珊就那麼怔怔的看着他,兩人良久都沒說話。
“你怎麼了?”林佩珊終於輕聲說道。
葉承歡顧不得寒冷,激動的握住女人的手:“你終於沒事了,終於沒事了!”
林佩珊茫然四顧:“我怎麼了?”
話音剛落,便昏了過去。
葉承歡還真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好在她終於變正常了,簡單查看了下,脈搏正常、呼吸均勻,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擡起頭,明月在天,顧盼之間,天台上滿地狼藉,一邊躺着深愛自己的女人,一邊是差點兒要了自己命的仇人。
世事變化,猶如過眼雲煙。
他懷着複雜心情把米蘭葬了,別說他現在深受重創、功力大減,就算能冒着諸神憤怒爲這個女人招魂,就算她又活過來又能怎樣,難道她真的就想復活嗎?
她就是這樣一個感情的女人,愛你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愛,恨你的時候比任何人都恨。
她一旦站在你的對立面,以她天才的生物科學手段,再造十個沈東澤也不是事,可葉承歡只有一個!
葉承歡沒時間感嘆什麼,雖然解除了一個大麻煩,但眼下的局勢還不容樂觀,自己身受重傷、功力大減,林佩珊又情況不明,這時候別說再冒出個沈東澤這樣的狠角色,就算隨便來幾個帶傢伙的,他也只有等死的份兒,葉公館暫時不能回了,天知道那裡會有多少埋伏。
現在他必須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思忖了一下後先撥通了趙雅琳的電話,電話卻已關機。
那妞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手機從來都是二十小時開着,怎麼會突然關機呢!
葉承歡很快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隨即撥打了阿爾巴和靈兒的電話,一樣也是關機。
他眉宇凝重起來,對他來說,這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這種時候那幾個跟他關係緊密的女人同時失聯絕不可能是巧合。
可他現在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有什麼能力去確認她們的安全。
想到這兒,他就一陣頭疼。
腦子裡冒出一個名字:聶小青。
真心希望她和丁香不會有事,於是懷着忐忑的心情撥通了聶小青的電話,對面傳來了一聲應答,讓他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有事嗎?”女人的直覺總是可怕的,葉承歡還沒開口她就已經感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我需要一個住處。”
聶小青沒有問爲什麼,只是沉默片刻就道:“好的。”
古老的四條衚衕,氣派的郡王府,濃濃的市井味道,沒人會想到東區第一大幫會就在這裡。
想當年,英雄地,風雲地!如今四外已經被高度發達的現代化城市所包圍,這裡卻依舊固守着一個古老的傳統,江湖道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四條衚衕就是江湖。
如果說在燕京還有什麼地方是可以棲身的,那麼一定是四條衚衕,至少風雲會的上千兄弟絕不是吃乾飯長大的。
聶小青猛然看到葉承歡還有他懷裡抱着的女人時,頓時驚呆了。
兩個人就像剛從戰場回來,滿身是血,葉承歡更是遍體鱗傷。
“你怎麼了?”聶小青上前問道。
“先救她再說。”葉承歡只說了一聲,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慢慢倒了下去……
一陣清脆的鳥鳴聲喚醒了他的耳朵,他慢慢的睜開雙眼,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熬紅了眼眶,一臉關切的看着自己。
“老公,你醒了。”這個女人正是丁香。
葉承歡發現自己手裡溫軟滑膩,原來一直被女人的柔荑緊握着。
他皺了皺眉,沒有吭聲,先閉上眼睛回憶着之前發生的事情,等想清楚了才睜開雙目。
這時,他已經換了身乾淨的衣服,躺在芙蓉暖帳裡,貪婪的吮吸着空氣中的香氣,經過這舒舒服服的一覺好睡,精神健碩了很多,而且內息圓轉自如,骨頭節裡有使不完的勁兒。
他很清楚,這都是無爲神訣的幫助,哪怕在他完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無爲神訣也能自行啓動,助他調養內息、修復經脈。
人體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其中最有趣的一項功能就是自我修復,尤其是在睡覺的時候,所以睡覺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麼重要。
但他更清楚的感到,情況似乎並非這麼簡單,僅僅過了一夜光景,他的能量竟然比過去增長了一大塊,整個人彷彿脫胎換骨!
他暗暗試了試內息,以神罰吸收的那些雜亂異能再也沒了反噬的跡象,全都被他強大的能量吸收殆盡。
他欣喜若狂的在想,昨晚經歷了那麼多,自己險些被沈東澤消滅肉體,而且經歷了林佩珊的死而復生,深受重大打擊,肉體和靈魂上的極限錘鍊居然逼出了他的無限潛能,一夜之間能量竟暴漲若斯!
世事難料,冥冥中沈東澤居然誤打誤撞的助了他一臂之力,也不知是不是該感謝下沈東澤祖宗十八代。
“想什麼呢?”丁香見他發呆便問道。
“哦,沒什麼。”葉承歡這才收回思緒。
“現在感覺怎麼樣?”丁香問道。
葉承歡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滑膩的臉蛋:“你看我怎麼樣,當然是沒事嘍,不信的話先滾滾牀單試試。”
“虧你還笑的出來,昨天看到你那個樣子,人家擔心死你了。”女人說着居然掉下了眼淚。
葉承歡坐起身抱住她,用手抹掉她的眼淚:“小寶貝,一定把嚇壞了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爲我擔心了,好嗎?”
“嗯。”丁香紅着眼睛,愛戀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發,“答應我,無論到了什麼時候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葉承歡用一個親吻回答了她,在這種時候親吻是最好的回答。
“告訴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這事說來話長,等有時間再慢慢告訴你吧。”葉承歡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新嶄嶄的,身上也光溜溜的,“我的衣服誰給換的,難道我睡着了還會自己去洗澡換衣服麼?”
“當然是我給你換的,還幫你擦了身子……”說到這兒,她的聲音微不可聞,臉蛋泛出兩抹紅暈。
葉承歡心裡一蕩,湊到女人耳邊壞笑道:“是不是擦得很徹底,各種地方都照顧到了麼?”
“嗯,你好壞,這麼噁心的話也說得出來。”女人也被他撩撥的渾身發熱,他的手已經不知不覺的伸進了衣服裡。
女人喘息起來,口吐蘭香,“你真是個奇怪的傢伙,明明昏迷不醒、命都快要沒了,可給你擦身的時候,你……居然還不老實。”
“哈哈……”葉承歡大笑幾聲。
葉承歡收斂了笑容,認真的說了聲:“寶貝,謝謝你。”
丁香微微動容,“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的男人,咱們之間還用說謝謝麼。”
葉承歡又親了一下,忽然想到林佩珊,於是問道:“她怎麼樣?”
丁香蹙起眉頭,“從昨晚就一直在昏迷,醫生已經檢查過了,生命體徵正常,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不醒。現在小青正親自看護着。”
葉承歡下了牀,披了件衣服,“我去看看。”
丁香急道:“你先顧好自己吧,剛醒過來就要出門,你不要命了麼。”
葉承歡掐了掐她臉蛋,邪魅的一笑:“寶貝,我真的沒事了,難道還騙你不成。”
“可是你昨晚的樣子好嚇人,流了那麼多血能說好就好,我纔不信。”
“你男人命硬,連閻王爺都怕我,放心吧。”說着他已經出了門。
丁香搖了搖頭,雖然心裡一百個擔心,但知道他比驢子還犟的性子,既然他一再堅持也只好由他。
兩人出了這座小院,又往裡穿過兩層小院,便來到林佩珊所在的宅子。
三間精舍、左右廂房,圍着一塊平整的小院,天井下一口三個人抱不過來的大水缸,角落裡一株臘梅迎風傲立。
簡單的鋪陳勾勒出一處靜謐的所在,剛好適合人在這裡修養。
推開房門,輕輕來到臥房,便看到青紗帳裡的林佩珊一身白衣如雪,青絲如瀑,安靜的躺在那裡,胸口緩慢的起伏,呼吸輕微而均勻,看樣子就像睡着了一般。
聶小青專注的看着牀上的女人,聽到動靜才慢慢回過頭來,眼圈熬的有點兒暗淡,顯然是一夜沒閤眼。
葉承歡有些感動,按理說聶小青和林佩珊素昧平生,更談不上交情,她這麼做全都是爲了自己。
他剛要說話,聶小青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安靜,這才起身對丁香使了個眼色,兩人很乖巧的出了臥房,還隨手把房門虛掩。
葉承歡輕輕來到牀邊,看着女人安靜恬美的睡態,心裡涌出說不出的複雜。
輕輕握住她溫熱的小手,“佩珊,我來了……”
只說了幾個字,他的心裡便如刀剜一般,想到和林佩珊相識以來的點滴,嗓子眼兒更是堵了個疙瘩。
如果沒有自己這個天煞孤星出現,這個女人本來應該走在屬於她自己的軌道上,好好的開創她的宏圖偉業,好好的享受人們的敬仰和羨慕。
如果沒有自己,她也許已經找到了最適合她的如意郎君,兩個人攜手幸福,紅塵策馬,過着比蜜還甜的生活。
如果沒有自己,她也不必千里迢迢的從龍都趕來,寧肯爲他放下尊嚴,向人低三下四的祈求,更不會屢屢捲入這場該死的漩渦中來。
如果……
再多的如果也改變不了現狀,人生不能假設,假設出來的東西畢竟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