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相思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似乎對月菲白說過想看桃花……二也就是那一次,她真的看到了桃花,同時也再次遇到了上官權。
原來月菲白將她的話都記在心裡,所以這後院,並沒有像前院一樣栽種竹子,反倒栽種了格格不入的桃樹。
心中感慨萬千,聯想到近些時候的事,薄相思突然覺得,似乎是她太不講理了。月菲白是這個世上最愛她的男人,比藥採籬還要愛她,爲什麼她卻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呢?
藥採籬……想到這個名字,薄相思的心臟突然狠狠地顫抖了一下。這一瞬間,她猶豫了,不想進入後院了。讓月菲白去救藥採籬,又何嘗不是在傷害月菲白?突然之間,薄相思就膽怯了。
跨過這座橋,就是後院。隔得如此之近,但卻又如此之遠。
“姐姐,你腳邊的那把劍,我可以去撿麼?”正在猶豫不決時,一道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薄相思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腳邊,確實躺着一柄長劍。
“方纔我們在比劍,結果劍不慎被打飛。”少年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子解釋道。
薄相思順手將長劍撿起,遞給少年。少年笑着道謝伸手去接,可是,薄相思卻緊緊握着劍,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少年疑惑地看向薄相思,卻發現她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你,你是歐洲人?”薄相思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冰藍色的眼眸,深邃的眉眼,剛硬的面部輪廓……
冥幽錯愕了一會兒,半晌後,才遲疑着緩緩道道:“我是……鳳國人。”
“怎麼可能!”薄相思激動地說道,聲調都拔高了不少,“我在這裡,看到的全都是亞洲人的面孔,而你,你是歐洲人啊!你,你的家鄉在哪?是不是在越過海洋?”
如果找到了冥幽的家鄉,那就可以到達歐洲。不知道爲什麼,直到這個世界極有可能和自己原本生活的那個世界有一點相似後,薄相思沒由來地一陣激動。
冥幽似乎被薄相思這狂熱的模樣嚇住了,一向處事溫柔的他,竟然愣愣地睜大眼睛,就這樣與薄相思對峙。
薄相思見他什麼都不肯說,不由得着急了,想要再提醒一下他。可就在這時,一道脆生生的聲音突然傳來:“冥幽,不就讓你撿一下劍麼?怎麼那麼久?你是不是腦子不靈光了啊?敢讓公子久等……小心他又不高興了。你也知道的,公子向來不喜歡我們……”
那說着話的人碎碎叨叨地從橋上走來。他的本意是來催冥幽的,可當他看到眼前這一幕時,誇張地瞪大眼睛,沒形象地大喊大叫:“天啊!冥幽被一個美人姐姐看上了!天啊!冥幽要娶媳婦啦!”
冥擬一邊叫,一邊飛快地往後院跑。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薄相思和冥幽都還沒反應過來。過了半晌後,冥幽略爲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剛剛那個人……是我弟弟。他一向那個性子……”
薄相思錯愕地點了點頭,腦子裡完全還沒反應過來。
冥幽丟人地捂住了眼睛,準備拿過劍拔腿就跑。可他才跑過橋,突然就撞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懷抱。
“哎喲喂,你小子,冥擬說你勾搭美人老孃還不信呢,可如今……”被撞得那人捂住胸口,一臉的痛心疾首,“你這臭小子,居然敢撞老孃胸!纔多大點,就會勾搭女人了……”
冥幽好不容易拿開的手再次捂住眼睛,一臉的這女人沒救了。
“好了,望娘,你別逗冥幽了,”望娘旁邊的男子輕輕搖着扇子,安撫了一下望娘,轉頭對冥幽說道,“剛剛冥擬說的美人說誰?小冥幽,帶佞叔叔去看看啊。”
“看什麼看?咱們主人清心寡慾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來什麼美人,”望娘一改剛剛的柔弱模樣,怒瞪着阿佞,“依我看啊,能夠光榮地住進銀月門閥,而且長得貌比天仙的,除了我還有誰啊……”
“咳咳咳。”這是來自三個人尷尬的咳嗽聲。這下不止冥幽,連冥擬和阿佞都捂住了眼睛,一臉的這女人沒救了。
他們談笑的聲音極爲大聲,橋另一頭的薄相思自然聽見了。剛剛準備給月菲白一個解釋的機會的心情,頓時被澆了一盆冷水。薄相思黑着臉轉身,準備離開。不找月菲白她還不相信救不了藥採籬了!
橋這頭的冥擬正好此時將捂住眼睛的手拿開,恰好看到那婀娜多姿的身影,連忙叫道:“冥幽媳婦!別走啊!我還沒看到你長什麼樣呢!我是冥幽的弟弟哦,我長得很可愛,脾氣也很可愛的!”
還沒等冥擬叫完,一旁的阿佞直接踩着水面飛到橋對面去了。一旁的望娘看着,不禁嘖嘖感嘆,這才叫行動派!要是等冥擬這話嘮把話說完,人家美人要跑了!
望娘同樣連忙施展輕功,飛了過去。她倒是要看看,能讓異瞳子都稱之爲美人的人,究竟有多美。
冥擬見他們倆都過去了,也想直接飛過去。可是,他的腳還沒離地,整個人突然被冥幽拽住了:“冥擬,你不要亂說,我和那姐姐沒關係……”
果然是親兄弟,都是話嘮。待冥幽長篇大論地解釋完後,待在後院的月菲白都出來了。
阿佞和望娘是聽到冥擬的大叫後,出來看熱鬧的。而月菲白純粹是在後院坐得不耐煩了,準備出來教訓一番這幾個人。
“主人!”見到月菲白,冥幽和冥擬連忙恭敬地行禮。
“阿佞望娘呢?”
“在那邊看冥幽媳婦!”冥擬連忙頂着一張笑臉擡頭,狗腿地答道。
月菲白擡眼向橋那頭望去,待看清阿佞和望娘中間的那個女人後,他眯了眯眼睛,向冥擬問道:“你說她是誰?”
“冥幽媳婦啊!主人你都不知道,剛剛我過去的時候,看到冥幽和那美人面對面,捱得特別近!而且那美人還一臉激動!”
冥幽真的很想插嘴解釋,可是他實在沒有冥擬那個天高地厚的不知廉恥的本事,而且他太過敬畏月菲白,實在不敢造次。
月菲白嘴角勾起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雲淡風輕地說:“冥擬,你回死亡地獄去吧。”
說完這話,還沒給冥擬反應過來的機會,月菲白便踏着水朝橋那邊飛去了。在月菲白過去的前一刻,冥擬似乎聽到自家主人一臉溫和地說道:“冥擬,下次可別認錯了哦,她是本公子的媳婦。”
冥擬整個人頓時石化,僵硬地轉過頭,欲哭無淚地看着冥幽。冥幽可憐地看了他兩眼,無情地轉過身,隨着月菲白的腳步,踏着水面往橋對面而去。
“主人!”一見月菲白過來,正在問候薄相思的阿佞和望娘立馬端正神色,恭恭敬敬地行禮。
月菲白本來確實沒什麼勇氣見薄相思,可被這四個蠢貨一刺激,又害怕薄相思被阿佞那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給迷住,這纔不管不顧地奔來。結果這回見到薄相思了,他卻笨拙地不知還說什麼好,又不敢看薄相思的眼睛,只能像個認錯的孩子似的低着頭。
阿佞,望娘和冥幽一看情況不對勁,連忙驚慌地跟着低頭,同時三個人默默地用眼神交流。
“死冥幽,不是說這是你媳婦麼?怎麼主人還向你低頭!”望娘暴怒。
“真是頭髮長見識短,冥擬那小子的話你也信?”阿佞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望姐,你還是別瞎說了。剛剛主人說……那是他媳婦……”冥幽的眼神傳遞着這樣的信息。
頓時,阿佞和望孃的眼神充滿了驚訝,不可置信!兩人默契地交換了一下眼神,主人終於有戲了。
薄相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在來銀月門閥之前,她就想好了措辭。可這會兒,心裡堵得跟什麼似的,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她訕訕一笑,心裡想幹脆直接跑掉算了。可她這個想法擺剛冒出來,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突然映入眼簾,同時伴隨着的,還有一道風風火火的聲音:“主人啊!您開恩啊!我不要去死亡地獄啊!”
冥擬就這樣突兀地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平靜。
月菲白頭疼地扶着額頭,心道將他打發去死亡地獄確實不大好,乾脆直接將他燉了,反正他還沒吃過人肉,更何況這是異瞳子。
冥擬一跑進來,見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勁,眼睛下意識地觀察月菲白的表情。見後者似乎有發怒的前兆,他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準備趁月菲白髮怒前,趕緊溜掉。
可是……
“異瞳子!”薄相思已經看到了冥擬的眼睛,一聲驚呼道。同時伴隨着驚訝的,還有心裡的失落,原來是異瞳子,不是歐洲人啊……
那低着頭的三個人紛紛擡頭,戒備地盯着薄相思!這世上,知道異瞳子存在的人不多,而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不想得到異瞳子的!
冥幽和冥擬互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不着痕跡地靠在一起,雙手背在背後。冥幽的雙手上捧着一團冰球,而冥擬則捧着一團火。只要薄相思有異動,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將武器拋出去!
阿佞和望娘對望了一眼,也都拿出戰鬥的姿勢,體內的內力已被緩緩提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