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黑斑蟒進入了半昏迷半抽搐的狀態,蛇尾無力地擺盪在地上,露出皮肉的身上沾滿了枯枝敗葉和黑泥,還有些石狩紅蟻直接落井下石爬上黑斑蟒的身上咬起來。
黑斑蟒的掙扎把周圍幾十米的地方都夷爲了平地,到處都是蕨類植物被壓扁和樹枝甚至樹幹被壓斷的痕跡。地上落了不計其數的鱗片,染上片片殷紅的血跡,戰況慘烈觸目驚心。
八腳怪趁機吐出更多的蛛絲,然後一圈一圈地將黑斑蟒纏繞,又把蛛絲根部拉到一根根樹幹上,利用樹幹的脊樑作用,把黑斑蟒徹底困死。
我們躲在茂密的植物中拍攝眼前發生的一切,個個是膽戰心驚,燁磊之前還白癡地說要是將這隻八腳怪殺掉能有多少經驗值,等看到它和黑斑蟒的決鬥時,他說連經驗值都不敢要了。
可能八腳怪也發現了我們,但是它更專注於眼前的霸王餐,今天它滿載而歸,這條黑斑蟒要是被殺死後,能夠它消化幾個月,已經對我們不屑一顧了。
今日付出不少,一條腿粉碎,八腳怪成了七腳怪,但是收穫頗豐,營養豐富,還算有獵有所值。它奮力將黑斑蟒纏成一個繭,不放過一絲鏤空。最終黑斑蟒頭部神經受損,成了刀俎魚肉,麥粒狀的瞳孔發生中毒現象,潰散發白,開始被八腳怪徐徐拖到迷濛的煙霧中。
我們沒有敢再跟蹤上去,只是把聚焦不斷拉近,聚焦在八腳怪身上,最後直到什麼都看不見,鏡頭全是一片迷濛,我們才鬆了口氣從灌叢裡鑽了出來。
它們都消失了。
黑斑蟒去了地獄,八腳怪可能要進行它的美餐。
我們驚魂未定地看着眼前滿目瘡痍的獵場,感慨甚多。我還愕然地回放了剛纔拍攝到的畫面,重新回味了一遍,要不是我保存了按鍵,我自己都不相信剛纔發生瞭如此囁人心魄的一幕。
“謝天謝地,我又逃過了一劫……”我拍着胸口自言自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老旭今日命不該絕,祖墳冒青煙,應該不是冒青煙,都能起火災了,這才讓我逢凶化吉,大難不死。不知往後的工作進程,還會如此順利下去麼?
叢林中一物降一物,在這些原始怪物面前,我們反而墊在了生物鏈的最底端。
離初晴走到剛纔的狩獵場,從地上撿起了一片帶血的鱗甲,只見這片黑斑蟒的鱗甲有手掌般大小,用兩手把鱗甲折斷,鱗甲中間居然堅韌而有彈性,只是兩邊被壓彎,一放手,它又反彈出完整的一片來。
燁磊道:“這東西做成菜刀什麼的都不成問題,你看那邊緣,多鋒利啊!”說罷,把鱗片朝樹幹上一劃,樹幹上立即留下了一條劃痕。
我想了想,自己也從地上撿起了幾片鱗甲,然後放在衣兜裡:“說不定,這原始叢林中還會有更多的黑斑蟒和八腳怪,咱們就當是路過,但是紀念品總是要留下一兩樣的。難得一見這麼大的黑斑蟒,它今天沒要我的命算我走運!”
亦萱還處在
剛纔震撼的場面愕然半晌,說:“下次再看到巨網,我寧可繞得遠遠的,這八腳怪一放大,我嚇得發抖根本就跑不動了。”
我說:“最怕是這種情況,一恐懼到極點了兩腿不聽使喚,要是剛纔黑斑蟒追的是你不是我,那麼你早就成了黑斑蟒的腹中餐了。”
燁磊拍着玩的肩膀道:“今天老旭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讓我們還能看到明天的日出,我們又欠你一個人情了。”
我擺擺手:“剛纔我絕對是腦袋抽風了,纔去引開黑斑蟒,要不是八腳怪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你們欠的人情就用燒紙錢還我啦。”
燁磊爽快道:“談感情傷錢,談錢最傷感情,咱們都是什麼關係,你說你都解脫了,還談什麼錢不錢的?”
我道:“我靠,好嘛,我掛了連冥幣都捨不得給我匯過來,算你狠!”
離初晴說:“打住吧你們,咱們今天還是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倒是充當了一批觀衆,觀賞了一場原始猛獸大戰。現在影院落幕,我們工作的危險性倒是明瞭了,顯而易見,四面埋伏,危機環繞,咱們該何去何從?”
老拓看着遠處迷濛的煙霧說道:“那邊方向肯定是霸王蛛的地盤,咱們不能再繼續冒險了,反方向走吧,看看還能找到些什麼。”
“我得先去找到我逃命時丟的攝像機。”我說。
燁磊臨走時,自己衝過去撿了一疊鱗片,考慮是否能做成一件軟甲。離初晴看到那些殘敗的蛛絲,她想了想,用一根枝杈去黏住它,然後像是卷麪條一樣把一大段蛛絲捲成一個棒棒糖,又從我們的揹包中拿出一瓶大號礦泉水來,把裡面的水都移到了其他的瓶子裡,然後切割掉大瓶頸部,將那捲蛛絲放到裡面。
“初晴,你要拿這些黏糊糊的東西來幹嘛?”亦萱一看那捲成一團糊糊的蛛絲就噁心。
離初晴道:“不知道,或許對我們將來會有點用,嗯……要麼,我拿去有機會的時候研究研究。”
燁磊很贊同:“對對對,這玩意跟五零二膠水差不多啊,以後咱們的帳篷漏雨了估計都能拿它來修葺。”
我說:“蛛絲的粘性一般都是在幾十個小時左右,過了一兩天它就沒吸附性了,你們別抱太大希望。”
亦萱說:“如果能用這團絲拉出另一張罩網,用來捕捉蝴蝶蜻蜓什麼的,肯定很得心應手。”
我費了好長時間最終找回了遺失的攝像機,攝像機在我奔逃的過程中磕壞幾個零件,我必須回到大本營給攝像機修理。因爲亦萱攜帶的普通DV一到夜間就完全成了雞肋。普通DV比我手中的這臺攝像機畫面感更差,全部是噪點,到處都是光圈。一拍攝害得我以爲四面八方都出現了磷火。
而此時時間進入了傍晚時分,天色陰暗得很,整個叢林似乎經過了白日的蛛蛇大戰,一切都進入了平息,久久沒有恢復過來。更濃重的厄霧出現了,整個原始叢林重新全部被籠罩在輕紗曼中。
“都是因爲尋找這攝像機,不然咱們今天不可能又浪費了這麼多時間。”我埋怨着,大家踩着嘎嘎響的腐敗枝葉往大本營趕,夜裡沒有這臺專業攝像機,什麼也幹不了,而且拿回大本營後我也沒有什麼把握能修理好它。
我已經想到回到臺裡後臺長是一副怎麼樣的神情了。
耳邊是歸西的鳥啼,嘰嘰喳喳,天際邊緣已經看不到夕陽的餘暉。
周而復始的厄霧不知其煩地瀰漫,嚴重影響了我們的歸途,我總覺得周圍很是怪異。
“你們有沒有發現附近好像有人?”我劈砍着前方茂密的灌叢說。昨天我被銀環蛇咬後,被燁磊背會大本營,我就親眼目睹了道路兩邊的樹幹上懸掛着大批的自殺者和那些隨風晃悠的上吊絞繩,現在我還沒有理清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如今這種莫名的陰翳感又襲上心頭。
燁磊示意我別神經過敏。我說:“我總感覺周圍是潛伏着什麼跟蹤我們的東西,但是,對方好像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似的,跟叢林融爲一體。”
“你當科幻電影的隱形人呢?魑魅魍魎不足爲患。”燁磊說,“現在林間可能出現的夜間獵食動物對我們危險更大,咱們還是留意周圍是不是有一排綠眼在對咱們虎視眈眈。”
“我說什麼你都要反駁我,那你相信第六感麼?”
燁磊扭頭對離初晴道,“離初晴,你給我們鑑定一下,老旭的中的銀環蛇毒是不是已經恢復還是病入膏肓了?”
離初晴連看我都不看一眼:“今天他還上演了一場大英雄捨生取義的身手,活靈活現救大家與危難之際,你說他會有事麼?”
我說:“那是我身體的免疫力好,普通人給豪豬紮了又給毒蛇咬,早就癟了,哪還有力氣夜間開路並用三寸不爛之舌鬥羣口呢?”
亦萱道環顧了一下四周僵立的一顆顆古木說:“咱們快步前行,即便有什麼咱們就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老拓很認真地說:“要是遇到狼羣鬣狗什麼的,咱們不要說五個人,就是五十個人也有可能被襲擊。”
我們一行人快馬加鞭,幾乎是跳躍性地朝大本營趕。
在天完全黑之前總算是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我們的臨時蝸居。離初晴說現在我們進入原始叢林中已經三天三夜,林中留下了我們大量的體味汗味和足跡,林中各種視覺嗅覺敏銳的生物已經覺察到我們這批不速之客,所以我們被跟蹤的可能性很大,無論是什麼跟着我們的腳步來,安全起見,我們務必要燃起篝火,那麼什麼都不怕了。
篝火燃起來了,晚間周圍空氣的溼度被蒸發,在十米範圍內升騰出暖烘烘的熱氣。
那隻昨晚被燁磊綁住的巨螢還在,白天它居然鑽到了黑土裡,露出綁着細繩的一條腿在外頭,而腹部兩側成了白色,到了晚上。它重新從枯枝敗葉裡鑽出來,腹部開始膨脹出光暈來,情緒也比較興奮,一直在繞圈圈爬行,又礙於束縛飛不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