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有高人,爲他改了命,避了煞?
但是想想,又覺得不通,若真有人爲他避煞,他怎可能對玄門事物一絲敬畏之心都沒有?
所以,此事,一定另有玄機。
兩人正說着話,外面進來了一個人,淺藍色領繡花翎的宦官服,是劉瑾。
此人一直都是跟着李淮的,這些天也沒什麼事,所以沒見到,這突然來了,定是有事。
果然,劉瑾一進來,就恭敬道:“王爺有請季小姐去西陽閣一敘。”
龍奚蘭眼神迷離,似有一番思索,便問:“西陽閣可是湖西邊的一處樓閣?”
“是的。”
她回頭看向薛平安,那裡往常都沒有人過去,除非宴請賓客,這李淮叫她去那裡,只怕還有其他人。
薛平安似看明瞭她所想,故而道:“方纔平安過來時,看見門外停着幾輛馬車,瞧行頭,似乎是太子殿下的車輦!”
龍奚蘭眉眼放低,她與李淮大婚在即,住在這屬於王爺的別院中,已是於禮不合了,現下還沒拜婚禮,盡要見這些身份尊優之人,只怕沒那麼簡單。
太子乃當朝皇后之子,其母家更是文國權傾天下的納蘭氏族,故而他名字中,有一個‘權’字!太子八歲便被冊封,從小就利權並獲,生性殘冷暴戾,衆有耳聞,這也是皇帝最喜七子李淮的原因。
僅因爲此,朝中偶有旁言稱,皇帝有意廢太子而立胥王,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要說當今衆皇子中,瞿王文弱,聞王閒散,竺王母家身份卑微,昱王尚還年幼,也唯獨只有胥王可以威脅到太子的位置。
自古皇家無親情,太子與胥王之間,除了是兄弟,也是權利的敵人,兩人表面關係融洽,其實底下明爭暗鬥,也早不是傳聞。
再說這門婚事,季錦畫之父季常乾乃手握重兵的鎮南大將軍,武官之首,即使當今太子妃,也未必見得有這麼厚重的背景,可見這皇帝指此婚用意,他日若真想廢太子而立胥王,這門婚事,無疑是李淮最大的王牌,這也正是爲何季錦畫已死,季家也必須要找一個頂替的原因所在!
季家要的,不僅僅是一個胥王妃,還要一位未來的皇后!
龍奚蘭心起波瀾,思來想去,太子駕臨,今日她都不該去西陽閣,便輕掌着額頭說:“劉公公,可否回了王爺,就說錦畫今日身體不適,不便過去。”?通靈師奚蘭:.
劉瑾臉上帶着爲難,湊近了說:“王爺早料到小姐要如此說,已吩咐雜家告訴小姐,即使身體不適,也要過去!還有就是,城中的錦繡堂爲小姐訂製的華服已到了,小姐即刻換上,便隨雜家過去吧!”
看來,這是逃不過了!
劉瑾出去候着了,龍奚蘭由青蓮伺候着換衣服,那粉黃相間的裙袍,奢華明媚,做工更是緊緻得緊,還有領袖上的黃色小花繡得栩栩如生,龍奚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剛纔劉公公說這袍子是從哪裡送來的?”
爲她換裝的青蓮回答:“玉寧坊的錦繡堂,她們家的裙裳樣式最多,做工最精緻,京城裡的夫人小姐,哪位不是穿的她家制的呢?我剛纔還聽劉瑾說,小姐您身上這件,是堂主婉孃親手做的……要說這婉娘,手巧心細,當今皇后的鳳袍也指定讓她來做,尋常人可請不來她,就前幾個月,夫人想要一件婉娘做的水雲緞袍,不也沒請來嗎?還是胥王面子大啊,瞧這袍子,多好看啊,小姐穿着,也跟仙女兒似的!”
青蓮說着笑彎了眼睛,龍奚蘭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身上的裙袍,嘴裡念着:“婉娘?”
那便是生她的孃親了吧?小時候與小夥伴們玩耍,別人的衣裳鞋子都是阿孃親手做的,唯獨她是爹爹花錢在服坊裡買的,所以從小,她就羨慕那些有孃親小孩。
今天,她終於穿上阿孃親手製的衣裳啦,美得如此耀眼,可爲何,卻那麼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