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穿着統一服飾的官差在這其中,將道路封了起來,也要好事的民衆,圍觀看熱鬧。奚蘭站起來,往外看,沒見到李淮。
她詫異問:“你說有妖,爲何我沒看到妖氣?”
剛纔她就從那邊過來,就算帶了紗鬥,也不至感受不到!
紫虛元將紙窗放下,回答:“所以我說是大東西嘛!”
“那你如何發現的?”
他笑了笑,從身上取下龍虎玉來,“你家這塊祖傳的寶玉比我師父的九宮八卦鏡好用多了,那天,我從宮中出來,住在梨花街的客棧,睡至半夜,漆黑的房間突然發出淡綠色光。原來就是這塊龍虎玉,我知它乃上古法器,絕不會無故發亮,立刻帶它追出來,便聞見一股異香,是妖氣無疑,我尋着此異香至花街外面,便失了蹤跡,此妖有蹊蹺——”
有蹊蹺?奚蘭斜睨着他:“都是妖了,沒蹊蹺纔怪呢!”
他強調道:“我是說。此妖到了這花街裡。隱藏了這氣味有蹊蹺,你說,妖氣如何逃得了貧道法眼?”
奚蘭不接話,只問:“你剛纔說又出命案了,之前也發生了命案?”
“嗯,一個花客,被發現死在香緣樓後面的小巷裡。渾身赤u,眼無瞳黑,被吸了精氣魄神,就前兩天的事兒!”
她聽着,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在桌面上塗畫,突然反應過來,“如果又發生了命案。此妖全然不將你放在眼裡啊?”
紫虛元不屑笑答:“我用的你名號在此,要說,也是你名號在妖界毫無威懾力,若此妖知道我是南仙紫虛元,估計早就滾回老林子裡去了!”
“呵呵,那你覺得,是何妖吸人精魄?”
“花、狐、蛇、魅……皆是化作美麗女子模樣,迷惑色心男子,趁機取其精魄,許就是這幾樣裡的某一種了!”
她疑惑道:“你說身上有股異香,莫非是一隻花妖?”
妖這種生靈,聚則成形,散則爲零,得了靈氣修煉成形的花妖,身上散發自身的花香,因爲沾了靈氣,香味會有所變化。
“嗯,估摸這花妖就是這花街上某一個花姐,混跡於此,尋找下手的對象,再過五日,便是春分時節,花妖也是這時節現得最多。”
奚蘭就問:“既然你已到了這花街數日,自然也有了一些線索了吧?”
以紫虛元的修爲,要找一隻身上散着妖氣的花妖,應該不是難題吧?
“說起來也奇怪,那股妖氣我就那天夜裡發現過,這之後,連這塊龍虎玉也未亮過,看來這花妖知道我在找她,所以有意躲着我!”
“真真廢話,你如此招搖的在這花街上留宿,是妖怎可能不躲你?”
他良苦用心解釋道:“我不是發慈悲,擔心此妖再作孽,所以想用你的名號震懾她一下,哪裡想到才安生了兩日,便又出來作祟。”
“想必此妖趕着渡劫,不惜鋌而走險。”奚蘭推測完,又問:“你在這花街上爲那麼多花姐看了手相,有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話音落下,她便聽見門外有人走過來,忙坐回原位去。
不久,李淮推門進來,見過死人的臉,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再看奚蘭將頭上的鬥紗拿下來了,眉頭一皺。
奚蘭忙解釋道:“王爺,我方纔正跟龍公子聊這花街上的禍事!”
李淮剛纔出去,是見了大理寺的宋子耀,對方手頭握了這花街的兩起案子,正是頭大,所以請他幫忙。就在剛纔,又發現了一具男子屍體,在映紅院的古井裡頭,與前兩日發現的男屍一樣,皆是渾身赤u,眼無瞳黑。
這事兒估計很快就會傳開,花街上的生意不日就會日跌萬丈,雖是煙花之地,但不可否認,這裡乃金陵第一重稅區,爲何如此昌盛,那可是官家的地界,有一半兒都是替官家掙的錢,上頭要求儘快破案,李淮與宋子耀私交不淺,自然也跟着頭疼。
這一回來,就聽見奚蘭和紫虛元在談花街上的禍事,便來了興趣。
“想必,紫道長出現在這花樓裡,也是爲此事吧?”
說聰明,奚蘭表現得坦率些,李淮稍微內斂隱去鋒芒,這也是他最大的優點。
紫虛元也不謙虛,就一句:“這案子光靠京城大理寺那羣癡呆,破不了!”
李淮順勢接過話來,“所以要來請紫道長出手相助!”
他眉毛一挑,還想說幾句來爲難一番李淮,坐在對面的奚蘭開口道:“紫道長乃出世修行之人,斷不忍心再看無辜之人喪命,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話頭一下子被她給帶開,紫虛元心頭惱意,只能憋氣道:“大理寺要請我幫忙可以,不過就有勞王妃再親力親爲,當貧道一回幫手吧?”
這恰恰是李淮最爲介意的事,上次在宮裡讓王妃幫忙,確屬不得已,此刻爲這市井花街兇案,還要王妃幫襯,說出去,豈不是讓人家笑話。
瞧李淮的臉色凝固一起,紫虛元心頭得逞,爲的不就是激這王爺打退堂鼓。
可王爺又怎會不知他的如意算盤,片刻之後淡淡一笑,道:“紫道長要王妃幫忙不是不可,王妃對此也頗有些興趣,到時候,本王會親自帶王妃過來,道長覺得如何?”
這樣一來,王爺和王妃都給你當了幫手,你還有何不滿的?
紫虛元自覺無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瞧王爺王妃如此恩愛真是這煞旁人,但莫要到時擾了正事纔好呢!”
李淮依舊由了他的信口直言,回答:“自然不會。”
既然如此說定,李淮就提到,請他入王府坐賓客之事,紫虛元也就答應了!
他原本也不是真不願意去,當初若不是龍奚蘭又被帶了回來,他早就離開京城了,現在留下來,還不是爲了奚蘭!
“本王方纔查看了發現在映紅院古井頭的屍體,已經泡白腫脹了,目測已拋屍數日,屍體死狀不明,雙目無瞳,與兩日前發現於香緣樓後巷的男屍死狀相同。”
香緣樓那具男屍是在清晨發現的,花街的清晨衆所周知,沒幾個人在外面遊蕩,要不是早上給青樓後廚房送菜過來的老漢拉車經過後巷,等到其他人發現,估計也得接近傍晚,故而第一起案子官府有意壓下去,知道的人無非是那幾個,但今次這具屍體是傍晚發現的,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唯恐引起慌亂,還專門派了護城兵過來。
奚蘭問:“死者的身份確認了嗎?”
李淮回答:“兩個都是花街的常客,平日裡各大青樓幾乎都去,這花街上的客人也是流通的。”
“所以這隻花妖若化身成了青樓裡的姑娘,這花街上每一個青樓都有可能是兇手的藏身之地!”紫虛元說的這句話,等同於廢話,不過卻是至關重要的。
“花妖?”王爺聽了這話,只有一個感覺,“本王似乎錯過了什麼?”
奚蘭忙解釋道:“王爺,紫道長懷疑在這花街上行兇的,是一隻修成了人形的花妖?”
李淮對此類自然是有許多不知,在面對自己不太瞭解的領域,他自知的不多話,只問:“紫道長能確認是花妖?那應如何將這隻花妖尋出來?”
對方回答:“這就需要靠王爺那邊兒去查一下了,近三個月來,新入花街的女子花籍。”
大文國對青樓管轄有序,除了私娼外,每一個入了青樓的女子,都要登記在冊,俗稱花籍。
李淮不解,“爲何是近三個月新入花籍的花姐?”
紫虛元知道他不懂,也耐性講道:“這花妖化成人形魅惑男子取其精魄,爲何選擇花街?魅惑之所以能成功,定是受害者有這色u纔會被魅惑,但凡來這花街揮霍的恩客,哪個不是色u昌盛,所以此地對於花妖來說,就像貧道師父的菜園子,要啥有啥,至於爲何要最近三個月新來的花街,一來,這兇案是最近才發生的,二來這妖怪也不可能一直藏在這花街上做皮肉生意吧?”
被這麼一解釋,李淮立刻就懂了!
“那本王立刻派人,去將近三個月新來的花街名冊拿來,到時候就有勞紫道長一一去確認了!”巨縱宏弟。
李淮隨即就出去吩咐嚴挺去要這名冊了,因宋子耀還在外頭候着,也就沒馬上回來。
奚蘭藉機問紫虛元:“你真願意住進王府,幫王爺謀事嗎?”
紫虛元表情突然落寞下去,倒是第一次看他心頭有事。
奚蘭早就知道,他埋怨她留下來,卻又不肯真的丟下她離開京城,也就任性的要一起留下來,有他在,奚蘭的身份可以很好的隱藏,做起事來也方便,此刻,她發自內心的說:“虛元,謝謝你。”
這廝臉上一狠,馬上就翻臉嚷道:“少謝我,臭丫頭,若不是答應了你爹,我會管你死活?”
“那你打算在這京城呆多久啊?”
她如今都入了王府了,爹爹也許早就算到了,她何時能找機會回去給老爺子請罪尚且不知,但紫虛元,不可能因此一直留在京城吧?
紫虛元憤憤不平講:“呆到你肯跟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若我一輩子都不打算走呢?”
“奚蘭,你們龍家的規矩,不算自己的命,所以你不知,未來你會怎樣,但是我知道……”
很多人嘲笑他們這些玄門人士,看透了別人的命,卻算不到自己的命。
就如龍父常說的那句,窺探天機的人多不幸,所以免不了孤苦一生。
奚蘭眸光黯淡出神,“不管未來會如何變遷,過好當下,纔是緊要的,對不對?”
“奚蘭你……”
“我不想知道。”就算,他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又怎樣?她不想活在懼怕未來的恐懼中。
知了她的意思,紫虛元閉了口,但在李淮還未回來之前,他還是說了一句。
“他定會負你!” 通靈師奚蘭:妙
奚蘭的心,像被長滿倒刺的利爪,緊緊揪了一把,利爪鬆了,倒刺卻留下了!
他定會負你……
李淮做到此,還會負她嗎?
因何負?寧晚綴嗎?
她深吸一口氣,強調:“我爹都有算錯的時候,你也有!”
“是嗎,那我和你爹,都算錯了嗎?”
紫虛元真是不給她添堵,誓不罷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