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伯從白澈和東辰奕的嘴裡聽說了無數次葉蘇淺,但一直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只聽說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所謂相由心生,眼前的女孩子雖然看起來憔悴、狼狽,手上還纏着紗布,但容顏清麗,氣質乾淨,讓人很想親近。
巫伯在心裡肯定地說,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難怪東辰會愛她,甚至爲了她不惜頂撞於他。
想起他們一直以來都在欺騙她,利用她,甚至想要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巫伯心裡有少許不自在。
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想如此。
目光在沃斯和葉蘇淺身上來回轉,巫伯眯起了眼睛,他們就是墨家僅存的兩個血脈?
淡淡地掃了一眼葉蘇淺的肚子,巫伯想道,不對,不是兩個,是四個。
渾濁的目光落到了葉蘇淺的雙手上,看到那兩隻看起來極其普通的桌子,巫伯心裡說不出的訝異,墨氏銀鐲真的是一對?
之前東辰奕瘋狂地打葉蘇淺的手機時,巫伯遠遠看東辰奕不對勁兒,前來詢問,這才得知墨氏銀鐲的事。
這麼多年來,他竟然不知墨氏銀鐲是一對,並非一隻。
海島突發異象,難道真是因爲這隻突然冒出來的銀鐲?
這個女孩說她有辦法救海島上的人,究竟是真是假?
她手上真的有墨家人的手記嗎?
難道,海島的事還有希望?
淡淡的海風裡帶了一絲鹹味,溫潤的陽光下,東辰奕和葉蘇淺靜靜地擁抱着,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他們卻格外滿目,彷彿滄海桑田,一眼萬年。
兩人的身影,美好得像一幅畫,畫裡飽含深情。
深藏心底的感情炙熱而狂烈地燃燒着,驅散了海島上的陰沉死寂。
靠在東辰奕的懷裡,靜靜地感受着他身上傳過來的溫度,葉蘇淺的心漸漸平靜。
一路趕來,她一直在心裡向上蒼虔誠禱告,只要她能再度見到他,只要他好好的,葉蘇淺願傾盡所有,哪怕要了她的命也在所不惜。
上天,終是聽到她的禱告了。
她的奕先生,好好地站在這兒呢。
她是如此眷戀這個溫暖的懷抱,如此害怕失去他。
想念了兩個多月的人兒,終於被他踏踏實實擁在了懷裡,東辰奕眷戀無比。
很想就這樣抱着她,直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淺淺,我們回家好不好?”東辰奕抱着葉蘇淺,在她的耳邊輕嚀,記掛着她的傷。
很怕聽見她說不想回,很怕她不再把城堡當成她的家。
她手上的紗布已經被血染紅了大半,她這麼匆匆忙忙趕來,一定沒有好好處理傷口。
她的體溫,過分灼熱,她在發燒。
葉蘇淺從他懷裡慢慢直起身,虛弱,但眼底卻很有神采,溢着柔情。緩緩擡起右手,慢慢地撫摸着他俊美的容顏,隨即轉身,移步,擡眸。
入眼望去,躺在地上的人,無論年長年幼,全都滿頭白髮,滿臉皺紋。
她一直都不知道東辰家族的故居是在海島,也從來沒問過相關的問題。
她一直以爲東辰家族的長輩已經與世長辭,所以縱然好奇也
沒問出口,怕提起他們的傷心事。
卻不知,原來他們都在這兒。
“淺淺——”
東辰奕想阻止她靠近,沃斯卻搶先一步扶住了葉蘇淺。
兄妹兩人緩緩靠近,不經意間,像撞上了一堵牆,被彈得後退幾步。
東辰奕趕緊上前,和沃斯一左一右扶住她。
葉蘇淺茫然地望了一眼東辰奕,這怎麼回事?
沃斯伸手慢慢朝面前摸去,明明眼前空無一物,手卻像碰到了障礙物,再也不能往前分毫。
看情形,海島三分之二的面積都被這種無形的牆包圍了,無人能夠靠近。
這種情況,前所未聞,前所未見。
他們,是死了嗎?
葉蘇淺正想出聲詢問,肚子裡的寶寶卻劇烈地動了起來,葉蘇淺難受得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淺淺,怎麼了?”東辰奕扶住她,一眼瞧見她肚子上起伏的小山峰,“是不是要生了?”
葉蘇淺聲音微弱:“寶寶,你表達什麼?”
一路高燒不退,靠着緊繃至恐懼的心情強撐到現在已是葉蘇淺的極限,如今孩子再這麼一折騰,葉蘇淺的眼前有點發黑,意識開始渙散。
沃斯紫眸流轉,插了句話:“寶寶,他們還有救嗎?有救的話就安靜下來,沒有救的話就繼續動。”
沒想到,肚子裡的寶寶居然很快安靜了下來。
詭異的一幕令巫伯忍不住上前幾步,目光帶着微光盯着葉蘇淺的肚子細看。
孩子竟聽得懂他們說話?
葉蘇淺雙眸無神,感知到寶寶的答案,微微笑了笑,他們還有救就好,緊繃的弦徹底鬆了下去,再也支撐不住。
“奕……記得你說過的話,不許死,不要丟下我和寶寶,不然,我會死給你看……”
話音未落盡,葉蘇淺便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沉淪不醒。
“淺淺!”東辰奕抱住她要滑下去的身體,一臉驚慌,懷裡的軀體,滾燙得嚇人。
東辰家族城堡。
當東辰奕抱着高燒不退的葉蘇淺回家時,家裡的人都嚇了一跳,她手臂上的紗布更是被鮮血染得通紅。
家裡已經有了白澈這個病號,現在又多了一個夫人,大家心亂如麻。
顏輕塵見到葉蘇淺的慘狀,也顧不得細問,趕緊幫她清理傷口縫了針,然後想辦法幫她退燒。
湯湯水水灌了幾大碗,到第三天,葉蘇淺的燒纔算退了下去,肚子裡的寶寶退燒後也纔算安靜下來。
東辰奕衣不解帶地守在她的牀前,擔心不已。
葉蘇淺昏睡了差不多半個月都沒有清醒的跡象,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有那麼一瞬間,沃斯甚至想過要不要提前讓孩子出生,讓寶貝儘快醒來。
但每次只要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葉蘇淺的肚子就會動。
寶寶似乎在用這種方式,無聲地抗議,抗議提前出世。
顏輕塵每天都來給葉蘇淺檢查,換藥,對葉蘇淺這種情況也很無力。
她本身就是異於常人的存在,他醫術再好,也只治人,正常人。
白澈的情況也很糟糕,病毒侵襲,高燒不退,出現了很多併發症。
事
到如今,東辰瀟和顏輕塵也不敢再瞞着他們,把白澈的情況跟大家說了。
顏汐得知真相,趴在白澈身上痛哭。
原來澈哥哥不碰她,是怕自己的病毒傳染給她,原來他是在保護她。
可是,他爲什麼不早點跟她說?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她真相?
爲什麼要讓她東想西想?
澈哥哥,你自以爲的爲我好,真的是爲我好嗎?
我寧願你告訴我,我們一起承擔,一起面對。
你的小開心果,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軟弱,那麼不堪一擊。
因爲白澈和葉蘇淺的事,家裡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氣氛沉悶壓抑。
白澈的事他們知道了,但淺淺姐和老大又是怎麼回事?
淺淺姐的手爲什麼會受傷?
爲什麼老大一直在跟淺淺姐說對不起?
東辰睿他們不敢去問老大和顏輕塵,只得逼問東辰瀟,東辰瀟卻用一張冷漠臉將他們打發了。
淺淺姐和老大都跟他說,海島的事暫時對家裡保密。
畢竟這事,太過驚世駭俗,說出去都未必有人信。
除非確定海島上的人有救,否則這事就是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秘密。
有些事,什麼不知道的人其實很幸福。
這一天的陽光格外好,東辰奕給葉蘇淺擦洗完,拉開了窗簾,燦爛的陽光射到牀前,在她的身上蒙上了一圈薄薄的光圈,安寧溫馨。
東辰奕坐在牀邊靜靜地望着昏迷中蒼白的容顏,嘴角邊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自從認識他,淺淺就大傷小傷不斷,一年多來,有大半的時間身上都帶着傷。
這一切,皆是因爲他。
東辰奕拉着她的右手緊緊貼到自己的臉上,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重演,想起過去的種種,想起她的好,淚水難忍。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大約便是如此。
淺淺,你已經睡了這麼多天了,還沒睡夠嗎?
你看,花園裡的花都開了,你起來看一眼好嗎?
爲什麼你一直不肯醒來?
你是在怪我,不想面對我嗎?
你不是已經原諒我了嗎?
難道你是騙我的?
這樣的等待,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在煎熬。
男人的面上平靜如水,眼眶中卻不斷涌出淚水,慢慢地滑落在她的手背上……
難以訴說的悲傷蔓延。
人,究竟可以愛另一個人到何種地步?
如她,表面溫柔如水,內心卻決絕慘烈。
如他,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炙熱翻騰。
淺淺,東辰奕何其幸運,遇上你,愛上你,更被你義無反顧的愛着,包容着,不惜一切。
依稀記得她跟他告白時目光裡的炙熱,她說,東辰奕,我們以後結婚好不好?
那時的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會愛上她,愛得痛徹心扉!
淺淺,你快點醒來吧,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不瞞你了,我會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以後不論何事,我們都一起承擔!
淺淺,醒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