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在忙什麼？”
朱伊薇從工作室的門邊露出了頭，她舉起手中的卷軸，對着坐在工作臺後的波魯晃了晃。
“上次說好的訂單，正式文件終於來了。想不想知道到底訂了些什麼？”
“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爲這單取消了呢。”
“這次是拖的夠久的。”
她走上兩步，來到了已經站起來的波魯身邊，遞出了手裡的卷軸。
“讓我看看啊。這都是啥？5000把鋼劍？1000套步兵無袖胸甲？1000套帶肩牌的肩甲？5000頂頭盔？”
波魯疑惑的擡起頭來：
“星島終於開始流行法師拿刀，物法雙爆了？”
波魯仔細看着面前卷軸上的列項，不由得開始浮想聯翩。
“舉着盾牌面對大堆蟲子的法師開個護盾，衝進去之前先釋放一個強光術閃瞎敵人的狗眼，然後把插滿尖刺的盾牌拍在對面臉上？最後拉出一個冰環雙爆？”
已經踱到茶水桌旁的朱伊薇正控制着熱水翻滾着注入茶杯，聽到波魯的話她差點沒把熱水抖到牆上去！
“你才物法雙爆！滿腦袋都是奇怪的想法！別打岔！先說你們接不接這單吧？”
“接唄，第一份星島的訂單，就算是是條蚊子腿也得接啊。不過真就這麼點兒？連腿甲盾牌這些東西都不配嗎？反正都是現成的模具，造多少不是造？”
波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等等，是人類穿吧？我們可只有普通人類的尺寸！”
她讓茶杯浮在身邊，轉過身來翻了個白眼：
“當然是人類！這麼點兒？你是跟着騎士團看習慣了？所以覺得人人都是鐵罐頭？”
“上次去紅山支援的那羣人不是也都有甲嗎？”
“那羣人也是小軍事貴族！有裝備不是很正常的嗎！”
朱伊薇不由得提高了聲調！
“就這些裝備還是預算部門算了又算纔敢下單。在他們的認識裡，這些武器夠你們搓些時日了。”
在塔島待久了，朱伊薇也被波魯奇怪的用詞給帶歪了，她現在也管制造東西叫做搓。
波魯笑着擺了擺手：
“別逗了，他們不知道，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的老師不是也見過我的工廠嗎？我要是把模鍛機開起來，這麼點兒數量用不了幾天就造好了。”
朱伊薇難得的嘆了口氣，發起了牢騷。
“我說了，沒人信。而且老師也聯繫不上，聽說這幾天又出門辦事兒去了，去了哪兒還不知道！這是攢了多久的事情沒辦！而且這批訂單還是老師傳訊直接通知島上的，現在聯繫不上他，沒有辦法做進一步的確認。”
“據說他只來得及說趕緊找你們訂製一批裝備，給人用的。然後……然後通訊就斷掉了。”
波魯敏感的察覺到朱伊薇似乎有所隱瞞。
“預算部門只好自己來估算數目。他們推斷你們就兩個煉金術士，怎麼說也不可能每天一刻不停都在造盔甲吧，朗道大師還有自己的研究工作。所以推算你們兩人一天造10套。1000套也得造100天，其它的人力全力製造武器，所以最短的預計，工期也得100天！”
“這也太小看我們了，還以爲我們是靠手搓呢？”
一邊說着，波魯低着頭仔細的在文件上搜尋着對盔甲的描述，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有指定的樣式嗎？沒有的話，起碼得告訴我盔甲做多大吧？確定知道我們造的盔甲是不做裝飾的？”
“你給巴託準備的那種就合適。畢竟這羣盔甲的預訂使用者現在還在用你們之前造的短刀——正好配套。”
波魯疑惑的擡起頭來。
“我的短刀？那東西不是大部分都賣到納茲瓦去了嗎？別告訴我我這單的客戶其實是納茲瓦！？”
“等等，你別激動！”
朱伊薇擡起手搓了一個機械化心智，這個增益（？）法術當場就在毫無防備的波魯身上生效了！
“？？？這個法術還能這麼用？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了什麼。剛剛你說話的時候，似乎有所隱瞞。”
機械化心智給了波魯強大的內心，面容嚴肅的他搓了搓手。
朱伊薇在心中斟酌了一番，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你仔細想想，納茲瓦雖然和你們打了一場，但是其實也沒有造成多少損失？”
“正確。”
如果不把巴託那些人算進損失的話。
“所以你雖然情感上討厭他們，但是事實上和他們並沒有真正的深仇大恨，他們還讓一些問題提前暴露出來，避免了將來陷入更大的困境？”
“正確。”
“那麼我就直說了，進入紅山的那部分巨人，在西線和蟲子廝殺的巨人，它們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一個整體。”
“願聞其詳。”
“納茲瓦與其說是一個巨人統治的國家，不如說是一個巨人部落的聯合體。部落聯合體，你懂是什麼意思嗎？”
“懂。一盤散沙，誰都不服誰，拳頭大嗓門就大，還有人等着拖後腿。”
朱伊薇沉默了一下，波魯的回答過於直白，把她已經想好的臺詞給堵了回去，這讓她有點難受。波魯卻因爲機械化心智的效果，思維完全沒有停頓，他繼續說了下去：
“你是想說，這次是某一小撮巨人私自進行的，沒有經過部落首領授權和同意的非法行動？”
“？”
“從這次行動來看，巨人的部落首領的直屬力量是否正在被削弱？他對邊境軍閥的掌控力是否正在下降？你們的訂單是要增強巨人部落首領的直屬力量，以增強他對這個鬆散部落聯盟的掌控力嗎？”
“並且還要保證他在接下的一段時間內擁有優勢和主動？”
“所以我們當初殲滅了一部分侵入領地的巨人軍隊，事實上還擡了這個搖搖欲墜的部落首領一手？”
“是這樣沒錯。他在西線的戰鬥中損失很大。”
波魯露出了坦誠的目光，湊了過來：
“所以，請給我一個值得讓我們克服情感上的厭惡，爲他們提供武器裝備的理由。”
“巨人們客觀上阻擋了蟲子朝着我們……不對，你的機械化效果呢？”
“這不是還有麼？”
波魯擺了擺手：“沒事，你是說我們支持的那一派，不管他們對我們的態度如何，至少現在他們正爲我們起到阻擋蟲子的作用？”
朱伊薇半信半疑的看着波魯，雖然感覺波魯的機械化心智效果已經不知道爲什麼消失了，但是既然他仍然在理智的探討問題，看來並沒有再補上一次的必要。
“是的。客觀上他們正在阻擋蟲子。”
“這個理由並不是特別有說服力。就算我們不援助，他們也會爲了自己的地盤和蟲子死磕。”
“納茲瓦擁有已知最大的銅礦。”
波魯的心臟不爭氣的漏了一拍。
“他們用銅付帳。用每件裝備十分之一重量的銅。”
波魯在心中盤算了一下，拍案而起：“應對蟲子是每個世界公民應盡的義務！這一單，我們一定保質保量快速完成！”
說完，波魯就從抽屜裡摸出一小塊銅，稍稍施法捏出一個印章，沾了點墨水，在公文上蓋了一下！
“……”
作爲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法師和淑女，面對波魯這一套流暢的操作，朱伊薇實在是說不出話來，只能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平復過來。
“對了，剛剛你說話的口氣和局勢的認識，可一點都不象……是你。”
朱伊薇欲言又止。
“太陽下面沒有新鮮事，我最近也讀了不少書了。”
波魯拍了拍手邊的一大疊書本。
“可惜我還是瞭解的太少，有些事想不到前面。”
他的話似乎意有所指。
“那可不是，你們在島上蹲着，最近完全都沒有關心過外頭吧？”
“關心不着啊，我們又沒有人出去，也沒有人進來。還沒人跟我們通報消息？我上哪兒關心去？到現在都不知道水晶礦和銅礦在哪兒。哦，現在知道銅礦了。”
波魯攤開雙手，再次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