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的時候,在哨所裡的波魯趴在溫暖的燈筒上打盹,身邊的奧托推了推他:“快醒醒,要換崗了”
波魯眯眯糊糊的睜開眼睛:“什麼?”
“換崗了!可以回去睡覺了!”
“哦!”波魯直起身子,忽然感覺視野遠處有一些小點在蠕動。
他仔細的盯着看了看,只感覺越來越近了,黑色的小點在銀色的雪地上顯得格外刺眼。確定這些東西正朝自己移動之後,波魯指了指那個方向。
“奧托,那是什麼?”
奧托回過頭,只看了一眼,他就大吼起來:“南特!打警報!快打警報!”
南特衝出門外,抓起掛在門口的一柄錘子,開始敲擊掛在門口的一口小鐘。
沉重的鐘聲劃破了清晨寧靜的天空。二道牆上的主鐘樓有人聽見鈴聲,伸出頭看了一眼,緊接着,大鐘雄渾的鐘聲激烈的響了起來。
“當!當!當!當!”
城牆下傳來隊官的吼聲:“步兵1隊!起來!整隊!”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一羣左手拿着圓盾,右手拿着標槍,背後還插着好幾根標槍,腋下還夾着毛皮大衣的大漢跑上城牆。
已經關掉射燈的波魯看着他們,總覺得那裡有點不對勁:“帕託,他們怎麼不穿甲?”
“估計他們覺得今天應該用不上,就沒穿着甲睡。不過過了今天,我看他們就得穿甲睡覺了,脫不了。”
“說起來這些玩意兒不是冬天來找吃的嗎,左右都是野獸,它們還硬衝啥?真要說起來,一地都是食物呢。”
“誰知道。“奧托聳聳肩:“反正他們研究了好久也沒搞明白爲什麼非要往那邊去,有人說是被什麼邪神召喚還是什麼。”
“最後只搞明白了這些野獸既不能吃,毛皮也不能用,只能燒掉。不過對我們來說都一樣,反正怎麼也不能讓這些東西衝進老家。以前有膽子大的,吃過用過。也不知道爲什麼,都瘋掉了。”
看着步兵們衝上城牆開始整隊,波魯忽然對今天的換崗感到了不樂觀。
“我們還換崗嗎?”
“你看,隊長帶人過來了。”奧托說:“我們算是偵查隊,他們是戰鬥隊,任務不一樣,你……我也不知道你用不用等人換崗,之前也沒人提到?反正現在是白天也不用打燈我們該幹嘛幹嘛去。”
“沒人跟我提過白天有沒有人換崗,我待會兒回去問問。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
隊長帶着人走到哨所前,說了兩句話,奧托和南特就和波魯一起走下城牆,朝要塞後半部分的功能區走去。
三人穿過第二道城牆的大門,和一道牆的肅殺冷清之氣不同,城下熱鬧非凡。高大的城牆擋住了寒冷的風,城牆下是一塊沿着城牆延伸的空地,坐着一排一排身披鐵甲的士兵,約摸有三,五百人。
“今天值班的人不是很多。等到進攻最激烈的時候,這裡坐滿了等着輪換的士兵。”奧托一邊走一邊順口說道。
靠着牆的地方還有好些個棚子,一些棚子掛着白底紅色十字的豎旗,坐着幾個拿着念珠,帶着神官帽子的白袍人。另外一些棚子大部分空的,只有幾個棚子裡坐着人,身上的盔甲明顯是高品質的寶貝,閃的好似鏡子一般。
奧托注意到波魯的眼神,乾脆解釋道:“這是神官的治療點。”
“這邊是要塞長駐的騎士,都是伯爵的近衛,經驗豐富的猛男,戰鬥狂魔,甲厚刀猛,特別能打,今天安排他們應該是以防萬一堵缺口的,那邊的空棚子是給新來的第七騎士團準備的,也不知道他們行不行。”
“第七騎士團當然能打啦,那法師呢,我們不是有法師嗎?”
“喏”奧托仰仰頭,用下巴點了點從這裡看相當高大的法師塔。
“他們都在上頭呢,不過人不多。7,8個吧。這地方願意來的法師少,他們覺得這地方老是發生戰鬥,嫌煩,大概是打擾他們做實驗吧。所以一直缺法師,後來陛下頒佈了條法律,每個卡薩多利亞人拿了國家補助才成了學院派法師的,都得來守三年,不過一般都見不到。不是被怪堵了門了喊都喊不出動靜。”
“這……這麼高冷!?”
“哎,這個詞兒不錯,高冷!上過學就是不一樣。”
“那食堂呢?”
“在後邊,走這邊。”
“身份牌!”一個膀大腰圓的廚子站在櫃檯後面,沒有好氣的喊道。
“這呢這呢。”波魯出示了昨天進入要塞時臨到的掛在腰間的身份牌。
“哐!”
一個木盤丟在面前,大師父運勺如飛。
呯,一勺奇怪的糊糊扣在盤裡,哐,兩塊堅硬的麪包砸了進去,當!一個裝了幾塊土豆和幾根肉絲的湯碗丟在了盤子上。
“喔,今天有土豆燉牛肉啊!”身後的奧托伸頭看了一眼。
“戰場伙食,以後天天都有!”
“太好了!”奧托喜形於色。
“平時沒有嗎?”波魯低聲問。
“你在家裡能吃到肉?”
波魯回顧了一下前主人殘缺而破碎的記憶,搖搖頭:“怎麼可能有,只有糊糊,乾麪包都少。”
這地方真的生產力不發達啊。穿越前無肉不歡的波魯在心中感嘆。
“那不就得了,趕緊找個地方,吃完了睡會兒去。”
吃了十二年學校食堂的波魯對飯菜的口味要求並不高,但是連量都無法保證就很傷了,這湯碗裡的土豆燉牛肉,肉絲細的勺子都鏟不起來,只好用麪包掰開颳着吃。
淡而無味,沒有油水,波魯一邊吃,一邊在心裡立下誓言:“有生之年,我一定要過上每餐都能吃肉的生活!”
完事之後三人把碗丟進門口的水桶,波魯回到維修所的宿舍,攤開自己帶來的鋪蓋卷,同樣在燈上值班一夜未睡,臉色都白的像雪的幾人互相看看,一言不發倒頭呼呼大睡。
中午的時候,波魯被一陣激烈的鐘聲吵醒。
“這鐘聲是什麼意思?”
“野獸開始爬牆了……”
一個同伴一邊嘀咕,一邊爬了起來。
“早上才接近城牆,怎麼這會兒就開始爬牆了!?聽說以前野獸出現在城牆視野範圍裡,最少也得一天才能攢夠數量!”
波魯也嚇的一哆嗦,迷迷糊糊的睡意被完全沖淡:“什麼?那這次豈不是超大規模?”
“快起來,走走,去哨所看看。”
兩人跳起來,往城牆上跑去。城牆下面的士兵更多了,和早上歡快的氣氛相比,人人面色嚴肅,大概是沒想到今天真的可能要上陣,此時都在互相檢查盔甲和武器。
兩人從坡道上跑上城牆通道,通道上有人攔住不讓太多人上去幹擾秩序,這時波魯遠遠看見奧托和南特也在往前面走動,跟同伴打了個招呼就過去找他們了:“奧托南特你們也來了?”
兩人都是哨所的兵,自然是一路放行。波魯跟着他們混上了城牆。
“都打上牆鍾了,自然要來看看的。剛好睡的差不多了。”三人走到同屬偵察隊的哨所前。
奧托問旁邊的一個大鬍子:“加拉德,剛剛怎麼打城牆鍾了?”
“好像要開始衝牆了”大鬍子臉色也很不好,讓開一個位置:“你自己看。”
三人擠在這個位置上,往西北看去,第一道牆前有一條5米寬,5米深的壕溝,溝底插着削尖的木樁,別說野獸了,估計坦克掉進去,只怕都沒有再跳出來的機會。
而此時,圍在溝前的野獸已經很多了,它們明顯焦躁不安,甚至原地打轉,對着城牆呲牙咧嘴,發出低沉的吼叫。
奇怪的是這些野獸聚集在一起,居然相安無事,彷彿人類的防線是比平時的食物更重要的事情。場面如此詭異,似乎這些野獸被操縱了一般。
“這真的不是有誰在背後操縱嗎?”波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法師們沒有發現,神官們也查過,好像有什麼發現,但是反正是沒有發現幕後黑手。”
就在這時,獸羣忽然有了動靜。這些中等體型的生物,進行了一段助跑,然後猛的一躍,有的前爪搭在了牆上,但是長條石砌的城牆又如何抓的住,半途就跌進了壕溝,都逃脫不了被木樁刺穿的命運。
但是獸羣實在太多了,當它們不懼生死,以飛蛾撲火的氣勢躍向壕溝的時候,這條壕溝,註定是要被填平了。
漸漸的,木樁叉上了太多的野獸,露出的尖頭漸漸減少,終於,一隻看起來十分矯健的豹子,在城牆上抓了幾下之後跌入了壕溝,卻在翻滾幾下之後又站了起來,而此時,不過離第一隻野獸摔進壕溝過去才三十分鐘。
伴隨着後方衆人沉重的神色,第一道牆上終於有了動靜。
“投槍準備!刺!”